我醒了时,思及昨夜只觉得是做了一场可怖的噩梦,眼下还算活着,又检查了自身,发现我那断弦竟给补上了,心下窃喜,定是长弦补得,再次细细感觉那根弦,竟是长弦的灵魂力,只是为何他的灵魂气息如此熟悉,思来想去也没找到半分思绪,也不再想了。他这时恰好推门而进,把门拴好,便向我走来,还是一派温和的样子,完全没有昨日那番怪样子,我想许是夜下灯光暗,我瞧错了吧。
我积极的朝他笑了笑,他对我如此好,我定要回报他,心下一动:“长弦,你可会弹琴。”
他似乎诧异了会儿,随后又淡笑道:“会。”
我又积极道,“你为我补了断弦,为表谢意,你可用我弹一曲。”
他又是那番扯着嘴角,吐出那尤为扫兴的话:“还是不要了吧,你欠我的东西不甚多,我日日用你奏曲也不为过,何况你是女身,男女授受不亲。”
他一挥手,我便化作人形,顺势坐在案几上,如今变化出人身,还是十分快活的,便也不计较他所说的话,百无聊赖之下,我便对他一阵奚落“昨夜,没想到平时这般高高在上,说句话恨不得里里外外对人明朝暗讽一番的人,竟然如此平易近人。”
他一派温和的笑着,并不接茬,话题一转:“我要去趟冥海,不一会儿,就出发,今早恰好太阳还未升起,多说旭日东升,别有一番风味……”
还未说完,我便跳下来,欢呼道“我要去,我要去。”
他瞧我这样,目光流转,格外温柔,幽幽的瞳孔如一弯春水,微微荡漾。我一时瞧着,自是心跳加快,只知道长弦这时的笑意是真正能暖入人心的。
我当然又被变回了琴身,格外安静的躺在长弦怀里,长弦告别了那对夫妇,就走了。眼下我已十分习惯长弦的怀抱,只是心里好奇着:那对夫妇为何如此奇怪的低着我琴身看啊?刚开始时,也没见着他们对我如此稀奇啊。思及便问道:“长弦,只不过一夜而已,为何他们如此奇怪地看着我。”
他低头,一本正经道:“许是瞧出你不同于别的琴吧。”我当下心惊,没想到凡人也有如此眼力,可见我是太低估这些凡人了。
长弦来到昨日的地方,见四下无人,我便化成人身了,选在一好地方,席地而坐,长弦就在我身旁,本以为可以如愿看到太阳东升,没想到等来的却是那乌压压的一片云,我却不死心,说等着云散去,定是可以看见太阳的。
长弦在一旁劝我无果,只得陪着我,我们便一同淋了场雨,雨后长弦一脸黑,微笑的正欲发作,那时恰好彩虹升起,我自是欢呼不已,虽错过了旭日东升,却也迎来了雨后彩虹,实在不易。
本以为长弦会在这里歇一歇,却没想到竟歇也不歇,拽着我,腾云驾雾,我问:“长弦,你为何如此着急要去那冥海。”
他回头望了我说“我有东西寄存在那儿。”我清晰的看见他眸子里有几分我看不懂的东西,便点了点头,他携着我的手紧了紧。
冥海真是应了那名字,死气沉沉的,连海水都是红色的,海面上更是怨气冲天,恐是这里有不少冤魂吧,“长弦。”我唤着他的名字,快步走到他身边,我对这里第一不是害怕,竟是讨厌这股气息,我一想也是,我自出生起便是无所惧怕的,只有喜欢与厌恶。可是长弦,却是修仙之人,恐要被这妖气迷失心智,我担忧地望着他,却见他依旧是那般轻松,如闲庭漫步般。我不禁感叹,长弦修为果然非一般人,道心稳固的很。
恰时,海面上一黑气升腾,落在沙滩上,化作一佝偻老汉,那老汉面目狰狞,对着我们便是一番攻击。我和长弦十分配合地与那老汉斗法,那老汉好像认识长弦,连番几次欲取他性命,我心下气急,怒问道:“你为何如此针对他。”那老汉冷笑,只是眼睛狠狠地瞪着长弦,下手更狠,长弦依旧云淡风轻,应下几招,对我说“妖魔杀人,乃是天性。有什么可解释的。”
老汉目眦欲裂:“你虽变了个模样,可我依旧认得你,当年你见死不救,才导致我沦为今日这模样。如今我要杀了你,报那日之仇。”话毕,便化作黑烟排山倒海地向我们袭来,我心惊,岂料长弦一把推开我,运法直接把那老汉打得魂飞魄散,泯灭于天地之间。
我呆呆地看着长弦他温柔神色敛去,漂亮的脸上是九月霜天,高不可攀,唇角微勾,淡漠如斯:“不自量力。”一句话,我仿若看见那九霄云殿上的神,无情无心,只一瞬任何生命皆在他指尖一逝。
他转头看向我时,霎时笑意漫在脸上,仿佛一切皆是幻觉,他语音浅浅:“可是吓坏了。”
我不敢去看那眼神,如今的长弦在我面前,我却看不懂了,只知道他在一点一点吐露他最初的面目,我不敢去想,因为害怕触及那极限。
我一直躲闪着他的目光,许久才问:“那人说的可是真的?”
他目光沉沉,依旧是带这几分笑意说:“我从为见过他,看他样子也差不多千年之久,我在人世不过十几载,怎会与他见过。”
我心想也对,长弦不可能与他见过,定是与他十分相似之人。
我与长弦度过冥海,冥海难度,怨灵无数,我与长弦在一路上少不了与那些怨灵斗上一斗,这才堪堪度海,来到一个小岛上。
这海岛似乎被谁下了禁咒,我们也只能看到表面风景,长弦也试了几次,都不行,我也急道:“你到底要找什么。”
他看着我,眼中又浮现那种我看不懂的东西:“有人下了禁咒,是要阻挡我去找那东西。”
我迷惑的看着他:“是什么?”
他注视着我的眸子,眼中有一刻迷糊,只是神情迷漫地看着我,“不知道。”
那一刻岛周金光大盛,一股古老的咒语从天而至,在耳旁扩散了无数倍,我自己都不能忍受的自封听觉,却见长弦捂着耳朵十分痛苦,他跪坐在地上,嘶吼着,眼里满是痛苦,我也顾不及了,连忙跑过去,一把抱住他,他奋力挣扎着,喉间满溢痛苦。我运起灵力极力克制,伸手抚上他的发,试图安慰他,他却一下咬上我的肩膀,我身体不住的颤动了一下。心下苦笑,当年我也咬了他一下,今日他也咬我如此狠,这算不算一报还一报。
九霄天上,赤璃仙境,莲华殿中,万千烛火忽明忽暗,那被烛火围绕的人,黑发白衣,紧闭双眸,那眉目精致如画,仙华无双。
这时,一女子和一男子急急地赶进殿中,那女子素净清雅,长得十分可人,看见这一室灯火,泪簌簌落了下来:“神主,你终于要回来了。”
那男子也是格外俊朗,通身气势惊人,感慨万分,“师兄,一万年了,你这次可是圆满了?”
此时,往生境内,一青衣男子正执着水壶,轻柔地侍弄眼前的兰花,墨发垂直腰间,一身清冷,清秀的脸上挂着寡淡无情,不知是何事,他竟停下来,望着天边,久久才回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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