鬼月任务多, 道教的弟子也不多。
玉祭一路走过去, 看见了没几个。
碰到就是缘分,玉祭都会附赠一张定身符。
道教的书阁在道山脚下的一片宽阔的院子上, 是一座六层竹楼, 竹楼周围林立着一圈树木,郁郁葱葱相互相成,是天然的阵法。
“迷幻阵”
鬼王看着整整齐齐排列着的树木。
“植物圣灵本身自带灵气, 比不上先天灵气的纯澈, 但生物有灵。以生物的灵气布阵, 事半功倍。”
看了一会儿, 鬼王说:“前七。”
玉祭不懂阵法, 他家鬼王说哪就是哪。
“左三。”
“前五”
……
“右一,前九。”
玉祭跟着鬼王的指示, 一步步走过树林,在林子中央看到了一座六角竹楼。
阁楼是由碗口粗细的翠竹搭建起来,一共九层,每一层里都亮着隐隐烛光, 端端正正坐落在林子中央。
鬼王看了一眼竹楼:“加速, 左三右七,顿中央。”
鬼王说加速, 玉祭提气用上了内气,身影飘飘忽忽出现残影, 等玉祭再停下脚步的时候, 前方的九层楼阁边变成了十层。
鬼王:“御空, 直接上10层。”
玉祭轻轻纵跃,带着鬼王轻巧地停顿在楼阁十层的走廊上。
楼阁的十层没有窗户,没有大门,鬼王在走廊上前前后后走了几步后一跺脚,玉祭跟前悄无声息的裂开一道一人多宽的缝隙。
“走。”
鬼王一步迈开,率先进了门。
第十层是道教的秘密藏书阁,收藏的都是一些绝世孤本,价值连城,鬼王背着手,沿着书架子一路踱步。
最后停留在一套书前。
那是一个浅灰色的书盒,竖着放下书架上,书盒角上写着七尘两个字。
鬼王站定在比自己高上四五倍,宽厚跟自己差不多的书集前,一本正经的回头看玉祭。
那模样,让玉祭忍不住地扬起唇角。
他家鬼王,能文能武,高冷还萌。
鬼王挑眉:“想夸我?”
玉祭在他面前时,所有的心思都在脸上。
玉祭实在忍不住,低头在鬼王的衣角上落下一个吻,一触即离,很轻很轻。
鬼王看了看被玉祭亲过的衣袍,伸手指了指自己的脸:“这里不来?”
玉祭找了找角度,吧唧亲一口。
鬼王眯眯眼,指了指自己的嘴:“这里呢?”
看了看傀儡人的小嘴,玉祭眼皮子一抽。
鬼王一张脸跟他指甲盖差不多大,勉强能找到角度亲一口,只是那嘴……
玉祭默念两边清心咒,伸手把鬼王旁边的书集合本拿出来:“等你出来。”
等你出来,一定亲个三天三夜!
鬼王低低地笑起来:“等我出来了,你只是想亲一亲,不想……别的?”
鬼王的声音一如既往的低沉磁性,说别的的时候故意拖长了音调,暧昧至极。
鬼王的笑声有魔力,震的玉祭耳蜗发热,心脏频率失调,脊背隐隐酥麻发痒,某个地方压制不住的有了反应。
玉祭的声音有些哑:“想啊。”
他想与鬼王坦诚相对,想与鬼王水乳.交融,想与鬼王抵死缠绵,他想睡鬼王。
“想睡你睡三天三夜,三生三世!”
鬼王微怔,紧接着笑起来:“那等我把三天三夜奉上,王后你可别哭……”
他家小伴侣越来越可爱了。
玉祭心头一热。
热度从心头起,一路蔓延到脖颈耳朵,又蔓延到玉祭白皙的脸上,淡淡的,粉粉的。
看着低头狂念清心咒的玉祭,鬼王眼里的笑意温柔褪去,涌上来一层深沉的黑。
突然发现,他家王后原来这么诱人。
鬼王情不自禁,凑近了玉祭耳朵,声音压低几度,诱惑又危险:“就算哭,我也不会放过你,是你说要的……”
轰!
玉祭觉得自己的耳朵都烫了。
眼前的耳朵红的要滴血,鬼王重新回到架子上,指着书盒说:“这个。”
突然的,鬼王很想破封。
之前他想破封,是因为有人动了他与他那九个部下的封印,他想救九将出来。
早一些晚一些,无所谓。
现在,他却想赶紧破封。
他想真真正正的站在玉祭身边,想与玉祭手牵手,想随时可以亲亲抱抱他家的小伴侣。
很想很想。
玉祭狂念几分钟清心咒,压下一切反应,深呼吸,按捺下慌乱的心跳,打开了手上的书盒,把盒里的书拿了出来。
书盒里只有两本书。
一本是手札,一本是手绘。
鬼王指了指手绘:“这本。”
玉祭小心翼翼地翻阅。
手绘上的是一些涂画,玉在书本后几页,看一张折叠起来夹在书里的纸张。
纸张泛黄,看起来有些年头。
玉祭小心地打开,看到纸页上是一气呵成的牵引术画法,旁边还有两行狂放草书。
鬼王看了会儿说:“是牵引术。”
在纸符方面,玉祭天赋异凛,看过两边就记住了符咒,然后再小心翼翼的把书放回了盒子里,再规规整整的把书摆放好。
摆正了书盒,玉祭扭头想走,余光无意间瞥见旁边的几本书,脚步一顿。
“九曲阴阳?”
手札旁边的,是九曲阴阳大阵。
玉祭被撮合时进冥主殿,冥主说渡阴阵是根据九曲阴阳衍生而来,想要破渡阴阵,就要破九曲阴阳。
后来他家鬼王又说,九个夺阴阵可以布次九曲夺阴大阵。
玉祭对九曲夺阴阳大阵本身很好奇。
玉祭拿过书架上的书,席地而坐。
“对这阵法感兴趣?”
见玉祭不走,鬼王就坐在书架边缘,居高临下的俯视席地而坐的玉祭。
从鬼王的角度,可以看到玉祭的领口。
透过领口,可以看到玉祭的锁骨。
很精致,很诱人。
鬼王动了动手指。
玉祭翻开书籍,发现书上全是乱七八糟歪七扭八的线条走向:“最近这些天发生的事情都与这个阵法有关系,我就是好奇。”
鬼王眯着眼,声音有些哑:“看的懂?”
玉祭:“……不懂。”
他家鬼王,真扎心。
鬼王左手托着下巴:“怎么不问我?一个问题亲一口,比你自己看划算。”
玉祭动作一顿,随后起身,干脆利索的把书放在原处,然后把鬼王揣在兜里。
也对,他家鬼王知上下三千年,比这书年纪还大,他怎么舍近求远去看书呢?
玉祭在书阁逛了一圈,
在一个角落里,看到一个孤零零的小书架,架子上只放了盒书,很明显。
书盒表面写着几个大字。
“玉氏兴衰发展史?”
道教怎么把这么一本有可能讲述玉氏一族的书收藏在秘密书阁,还独立放起来?
这书里有秘密?
玉祭顺手把书装进乾坤袋,开了门,准备趁着天未亮人未醒开溜。
看了看周围没人,玉祭纵身一跃到了地下,然而刚踩在地面上,书阁里突然灯火通明。
而玉祭眼前范,树木影影绰绰,开始如鬼魅一样走位,眼花缭乱。
鬼王咦了一声:“居然用了移影阵。”
移影阵阵如其名,布阵的树木会移动,且起来只剩残影,专门困人。
“有贼!抓贼!”
本该暗着的书阁突然灯火通明,巡山的弟子眼见不对,立刻往书阁狂奔。
鬼王:“贴隐身符,按我说的走。”
玉祭淡定地给自己贴了张隐身符,然后在鬼王的提醒下,顺顺当当的出阵法。
在道教弟子奔过来前,麻溜跑了。
一群弟子跑过来,看到书阁里灯火通明,却没有一个人影,鬼影也没有。
没有监控功能,谁都不知道贼长什么样。
道山弟子们不知道贼是黑是白是圆是瘪,地毯式的搜了半天毛都没发现一根,却在道山门口发现了被贴了定身符的守门弟子。
“这个定身符的纸符画法,很眼熟?”
“是玉氏特殊画法?鬼后?”
捉贼的几位你看我,我看你。
“掌门!不好了!秘密书阁被鬼后盗啦!”
掌门端坐山巅,宠辱不惊:“丢了什么?”
弟子眨眨眼:“丢了玉氏兴衰发展史。”
掌门微笑颔首:“随缘吧。”
弟子们你看我,我看你:“……”
随缘,是个什么意思?
*
夜色悠悠。
玉祭回到玉宅,拿出相思弓与纸符。
相思弓的弓身很重,触手圆滑微凉,质地有点儿像骨头,弓弦漆黑,隐隐带着血腥味。
鬼王凌空站在相思弓边上,说:“相思出身将门,祖祖辈辈都是用弓,出过很多神箭手。这把弓,是相思祖传的老物件。”
“相传弓身是取洪荒独角兽头顶上上独角打磨而成,弓弦是一截天龙龙筋,威力非凡。十年间,相思凭着骨弓数次在数里之外射杀敌将,立下汗马功劳。”
相思是他年纪最小的部将,七岁跟着他上战场,十岁封将,死的时候才十七岁。
记忆里,相思喜穿红衣。
每次征战归来,相思都红甲披身笑意明媚,是九将里最受瞩目的那一个。
鲜衣怒马过长街。
意气风发少年郎。
只可惜……
鬼王拨了拨玉祭的头发:“开始吧。”
这么些年过去,经历了这么多事,不知道那个高傲的少年,是个什么模样了。
玉祭微微闭上眼,启唇默念符咒。
浅金色的牵引符随着咒语的念出,缓缓的燃烧起来。随着纸符的燃烧,骨弓上端的火凤身上缓缓地亮起火光,在弓身上流走。
那光流走的速度一卡一顿,很不流畅。
九幽塔第一层正中央,身穿红色铠甲,低头半跪在地上的人影微动,但身上背负的压力太重,人影还是没能抬起头。
指间的纸符燃烧完,骨弓弓身上血色的流光只流转到了弓身三分之一的位置。
鬼王垂眸。
玉祭拿出一张纸符,夹在指间,再念。
一张牵引符烧完,血色流光即将蔓延到弓身的一半,玉祭反手又一张符。
之后的速度越来越慢,三四张符纸下去却还差那么一点儿点儿。
玉祭从乾坤袋里又掏出一张符,正要念咒,嘴唇上却被覆上了一点温软。
是鬼王的手。
鬼王说:“不着急。”
牵引符强横霸道,就连入了黄泉都魂魄都可强行召唤出来,对施咒者消耗极大,普通天师施展一次就不错。
玉祭短短几分钟时间已经施展了六次,就算玉祭内气浑厚,也经不起这么折腾。
鬼王的眼眸深邃隐藏着无数情绪,玉祭却在那一双黑黝黝的眸子里看到了满天星光。
耀眼的厉害。
玉祭笑:“我想睡你。”
他家鬼王说起九鬼将时,那无意识透露的愧疚,让玉祭很心疼。
鬼王眸色突然加深。
亲亲唇边的手,玉祭微微闭眼。
灵气涌动,玉祭指间的符纸缓缓的燃烧起来,骨弓身上的流光在微顿之后,猛地发出耀眼的亮光!
璀璨的血色光芒划破夜空,向着玄山之外,疾驰而去。
玉祭眼睛明亮:“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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