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天都在被暗恋

    
    半小时卖完三万, 库存断货什么概念？
    苏华晔处在那个位置上，起点太高, 有无数人想让他跌下来，摔得粉身碎骨。
    杂志首秀, 既是荣耀, 也是一场饱含挑剔目光的历练。自打《时尚》开通网络销售渠道后, 从来就没经历过库存不够, 断货的情况。
    京都时尚杂志编辑部。
    透过玻璃可以清晰看见杂志社的忙碌，市场营销部门办公室的桌面上，每隔几秒都有电话铃声响起。
    “喂, 好好好, 立刻开紧急问题讨论加印。”
    “让负责印刷的员工随时待命, 等会议结束后，马上将消息传递给印场, 以最快的速度将杂志印出来。”
    “天啦，客服电话都要被打爆了，好多用户说，为什么买不到了。”
    忙碌之中, 有人不禁发自心底问出一个问题。
    “为什么苏华晔一个新人，都有这么大的能量？”
    很快，准备就绪，会议开始。
    宽阔的会议室里, 穿着黑色西装的经理坐在主位。天花板上嵌着的灯, 照出了他严肃冷静的脸。
    “这次事件确实出乎我们意料, 上一期的封面照片是一位资深偶像，他的粉丝给我们提供了一万五千左右的网络销售量。”
    “网购虽然很火，但还未特别普及，更多人喜欢在实体店购买。本次的三万库存，甚至还包含了线下的一些库存容量。”
    “调查过后台的销售数据，半小时库存告罄的主要原因，就是有人在短时间内购买了大量的杂志。”
    听及至此，坐在下面的人顿时了然。有些数据直接摆在台面上，旁人只要有心，不费功夫就能查到。一些艺人团队为了面上好看，自掏腰包八数据弄得漂漂亮亮。
    也是，资深的偶像都没有那么大号召力。苏华晔一个才红几天的人，哪来的魅力让粉丝真情实感地为他掏钱？
    做数据，也算是行业心照不宣的秘密。不过这次苏华晔团队弄得太夸张，新人走路的脚步还不稳，就已经想飞了，这样的话很容易就会栽一个狠跟头。
    经理的目光快速掠过各位下属的脸，下属们心里在想什么，他多多少少也能猜到。
    端起放在右手边的咖啡，喝了一口，苦涩的味道萦绕舌尖，脑袋被刺激地更为清醒。销售部门给他发过来的文件又浮现在眼前，放下杯子，他清了清嗓子开口。
    “你们知道最大的两笔订单的地址在哪吗？”
    冰冷审视的目光无疑带给其他人很大压力，哪怕在一起开过许多次会，面对经理时，他们依旧保持着敬畏之心。
    部门的精英骨干林先生表示要发言。
    他右手握着笔，盯着经理道：“根据以往的情况看，这么微妙的数据背后可能存在着恶意退货的现象。我调查过苏华晔的粉丝构成部分，他的粉丝群体里，学生占了很大的一部分比重。”
    “今年六月上半月刊，就有初中生想将偶像的数据弄得好看一点，因此用压岁钱订了五百单，最后在销售结束还未发货的时候退单。”
    林先生说完，经理依旧神色淡淡，让人读不出喜乐。
    “这一次，最大的两笔订单合在一起，数量一万五。”经理压住了心头的诧异，努力将表情做到了往常般平静，“收货地址为南城最高档的别墅区。”
    “以前碰见过住在那儿的人，他们手上戴着的一条手表，最起码也要一百万。”
    一句话出来，满座皆惊，众人很快藏住眼底的惊色。
    谁说，有钱人不能追星呢？
    *
    傅家。
    十一月的夜，来得比往常更早。偌大的别墅区，灯光熠熠。黑色的轿车驶向别墅的大门，站庭里的保安见状，立刻将金属大门拉开。
    黑色的轿车缓缓驶入门内，墨色的边缘在月光下泛起银边。坐在车后排的年轻人，如夜般的一双眼里溢满了寒意。
    车停在了一栋房前，房前的喷泉池底漾开暖黄色的灯光，柱状的水流笔直喷起而又落下，水花溅起了白色水沫。
    见车停下，原本站在门前等待的西装中年男人，立刻迎了上去。
    后排的车窗缓缓落下，露出了一张年轻人的侧脸，点漆双眸，高挺鼻梁，不见血色的薄唇。英俊的年轻人冷眸冷面，自他出现的那一刻起，西装中年男人便觉得空气里含着的压抑感更强了。
    “买了多少本？”傅景斯冷淡的嗓音被夜风染得更为薄凉，他骨节分明的手指搭在腿面上，漫不经心地问着。
    “少爷，五千。”
    中年男人回答完，迎来了无声的沉默。此时的氛围好似被压抑至冰点，冷汗从他的额角流下，傅景斯的不作声，给他带来了极大的心理压力。
    明明刚成年不久，傅家少爷仅凭出现就令人如此畏惧。想到了自己未完成任务，他内心更为惧怕。
    “由于购买杂志的人过多，系统无法支撑这么大笔交易——”
    他还想说，系统崩溃，只能减少购买的数量，通过单笔购买一百本，拍付一百次的方式完成任务。可就在他第五十一次拍下商品时，系统提示他商品已无库存。
    他说话时，车内的傅景斯终于看了他一眼。
    傅景斯的目光冷似霜雪，在那样的眼神下，他甚至都觉得嗓子被人死死捏住了，无法发声，只能把话语咽进肚子里。
    “我只要结果。”五个字掷地有声，令人无法忽视。
    “查一查，还有谁大批购买了杂志。”
    年轻英俊的上位者将命令丢给下属，西装男人白了脸色，忍住喉间因为紧张带来的不适，“少爷！我会尽力查出来的！”
    车内的人并没有说话，只是淡淡看了他一眼。
    “我一定会查出来的！少爷！”
    回应他的是缓缓拉上的车窗，同夜般颜色的轿车启动了，驶向更后方的房子。
    *
    “第一次觉得辰天竟然这么low，身为一个大公司竟然给艺人制造假数据，认清自己真的那么难吗？”
    “笑死我了！辰天的水军是不是翻车了？还想对外洗杂志是被粉丝买了。能不能看清现在的情况？买不到杂志的才是真的粉丝吧？三万销售量半小时卖完？苏华晔的粉丝又没有统一集资购买杂志，正常情况下，这时候大粉还会晒出购买截图，我看了一圈，发现大粉里没一个人晒截图。这次团队作假作傻了吧？”
    “还有粉丝吹苏华晔人气高，粉丝圈真的好容易盛产傻白甜呢！”
    半小时卖空三万库存！
    思考任何事情都要在其特定的时代背景下看，后世的杂志销量，动不动就可以冲上十几万甚至几十万。高数据之下，既有土豪大粉们的一掷千金，又有粉丝后援会的集资购买。
    在一几年看起来不出奇的网络销量，在09年看，令人震惊。
    苏华晔真的有这么强的粉丝号召力吗？除了粉丝之外，很少会有人相信。资深的偶像尚且无法带动太多杂志的销量，更何况苏华晔？09年，实体店的销售额还是占了大头。
    有了质疑就有了反质疑，粉丝们上前理论，团队在背后推动，反驳的言论在网络上很快传播开来。
    “一本杂志售价20元，邮费6块钱，买过这些杂志的人都知道，你买了多少本就要付多少本的邮费，杂志社不会给你免邮的。这样，一本杂志的价格就是26块钱。说苏华晔假造数据，那他最少要购买一万本吧？一万本就是26万块。一个还没给晨天带来太多收益的人，晨天为什么要给他花那么多钱？”
    “晨天给苏华晔配的都是精英团队，团队的人会做出那么令人怀疑的傻事吗？为什么不相信有土豪粉丝的存在呢？毕竟对于有钱人来说，买个几千或一万数量的杂志，可能就是她们的一个包钱。隔壁国的养成系偶像，不是还有粉丝为偶像花了几十万吗？”
    网络上吵得热火朝天，一方说服不了另外一方，就在这时，一位圈内资深的老艺术家开口了。老艺术家出生世家，背景雄厚，戏龄长达几十年，在圈内地位极高。
    面对镜头，老艺术家感叹：“现在的追星可真疯狂啊，我的某个小辈，省了一个月的零花钱，买了一万本杂志，弄了一栋别墅专门来放这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