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限时空物语

    
    漆黑的空间，伸手不见五指。
    不，有火光偶尔闪烁。
    但旋即又湮灭于黑暗中。
    一个体色完全融入黑暗中的怪异躯体，正与犬牙外翻的青面血仆，和无法看清数量的蝠群缠斗。
    处于下风的，也毫无疑问是前者。
    ……
    “咳，”音的喘息声前所未有的沉重:“体力消耗过度了。”
    他在这场交锋中，消耗了大量本可以节略使用的体力。
    造成这种情况的，并非是在体能上能与魔人之抗衡的血仆，而是看似孱弱的血蝙蝠们。
    在偶然间的【地狱火】的一次映照下，音看见了这帮家伙长得什么样:
    有淡淡的体毛的身躯通体黑红，身体两侧的薄膜翅翼展很长，滞空时间因此得到加长；翅末端边上的两只爪子小巧，但造型诡异尖锐，毫无疑问有不合体型的力量。
    而面部则是脸圆耳尖，獠牙外翻，外放血光。
    另外这群家伙——虽然体型不一，单体战力薄弱，但狡猾非常，且十分默契。
    它们自打开战以来，一直秉持着打一枪换一个地方的游击战术，只是时不时地飞近骚扰，各自在音的身上咬上几口。
    而且这群血蝙蝠似乎同普通的蝙蝠一样，它们似乎也有根据超声波定位的天赋能力。
    这可是吸血鬼里绝不会附加的设定啊——大概吧。
    它们彼此之间在飞行中根本不会互相干扰，明明听起来就像是挤在音身边乱舞，但就是不会相撞。
    更别提主动撞到音身上了。
    交战以来，音一直试图用【地狱火】将它们中的一部分消灭——他也很清楚仓促下的攻击不会起效，所以间断地催动技能。
    在麻痹对手的同时，也能适当节约mp。
    结果却是它们仿佛能事先感知音的动作般，每次在音想用【地狱火】攻击它们时，它们就会预判并躲开很长一段距离。
    同时指挥血仆上前缠住音。
    相对的，现如今血仆身上起码有大半外露的青色皮肤，被音灼烧得持续散发出焦尸臭。
    哪怕是音不用看，也能感觉到对方伤势的沉重——因为他此时的嗅觉也异常灵敏。
    可即使是音想变化打法先解决血仆，樊格所化的血蝙蝠此时就会分兵来袭。
    它们中体型较小的半数会在音的耳边盘旋——看来是注意到音的听力灵敏到敏感的地步了。
    剩下体型大的则会外绽獠牙，趴在音的身上竭力噬咬他的外甲——魔人的外骨骼阻止不了它们疯狂的啃噬。
    这群家伙就好像蝗虫来袭——明明体型上的劣势如此明显，却偏偏令人无法应付。
    如同音在对付弗洛伦时所用的回避战术一般，这帮货色现在的行为更是有过之而无不及。
    音本以为魔人状态下的自己是不会被对方给吸到血的，但现在这一观念得易改了。
    被它们一通袭击下，魔人的外表如今凄惨到可以用“凄厉”形容——
    浑身被染成黑红色，足底还滴着粘稠的血渍，天然的赤瞳也如同被血色侵占一般。
    虽然魔人很想，但却无法通过【地狱火】伤到这群离他近在咫尺的吸血怪。
    ——尽管所需时间很短，但音的【地狱火】是确确实实需要预热时间的。
    就算发动后，现阶段只能附在手脚上的【地狱火】的命中率也只会是低到难以直视的程度。
    音从来没有这么怀念过以前能一挥手，就能挥出一大片的普通火焰的日子。
    ……
    但除此之外还有一点，且最重要的就是:
    音现在很疼。
    疼！
    疼得要死！
    下一秒疼死都不奇怪的疼痛感。
    每当音被这群小蝙蝠给缠住，它们都会先用足部的脚爪死死扣进魔人的外甲上，并深深地将指尖刺入进去。
    随机用它们专用来啜饮鲜血的牙尖，狠狠刺入他的皮肉内。
    音在魔人状态下的外甲毫无疑问就是他原先的皮肉。
    且每一处因此造成的伤口的痛楚，都与之前樊格直接吸取音颈血时等同。
    由于五感之一的触觉也被相应放大，音的痛苦程度可想而知。
    这种痛楚甚至超过了【痛觉钝化】的守备范围。
    常人被蚊子叮一下的最低痛感，放在他身上就是等于被针刺一遍。
    而现在要是非用比喻的方式来形容一下音被蝙蝠袭击的感觉的话——大概就跟赤裸着在钉板上滚来滚去差不多吧。
    音现在无时无刻承受的痛苦令他很想喊出声来——但他又害怕自己被自己给震聋。
    姑且把持着试着将痛楚转化为力量的心理，音再度反手将扑上来的血仆给击退。
    在有限的得到喘息的一点时间内，音双掌合十。
    他难得的开始了沉思——尤其是在这种情况下。
    （就当是试试吧。）
    ……
    但似乎是苦思无果，他放弃了一切想法。
    音此时干脆将双手垂下，不作抵抗。
    血仆旋即上前，将其整个压倒。
    血蝠群趁此机会大量涌上，盘踞在魔人的体表处，尽情地持续饮血。
    他们是对的，音的确是卸下了一切抵抗，静静地等待着死亡降临。
    他体内的血液被大量抽走，很快就下降到了维持生命最低限度的危险值。
    当生命处于即将快要消逝的前一刻，音甚至开始觉得痛苦开始缓解。
    （真是莫大的讽刺。）
    他真心这么想着——但他的人生却好像还没什么可回忆的东西。
    ……
    （怎么回事？）
    正闷头裹着被覆，在旅馆的床铺上持续着害羞状态的莉娅突然心头一紧。
    她下意识地看了看窗外:
    埃尔德兰的夜景一如往常，安宁寂静，漆黑的夜色和点点星火与往常没有任何不同。
    但天空中似乎有
    不知为什么，她有种不好的预感。
    （穆伊……你现在怎么了吗？）
    少女只有在心底里想着音的时候，不会刻意称呼他“先生”，算是女孩的一点矜持吧。
    虽然她一贯概念中的音是个神秘而无常的男孩，但并不代表她觉得音是不死之身。
    那种类似在弗洛伦老巢时的既视感再度出现——且相较之前更加强烈。
    这次莉娅看到的画面是:
    音凄惨地瘫倒在一处密室内，浑身遍布着仿佛被啮齿动物给啃食过的伤痕。
    且死状恐怖，浑身的血液被完全吸干。
    再无声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