约吗,太上皇

(9)

    
    弭方一时好奇,捡了起来,看着看着,却满目的震惊,飞快的跑出勤政殿,向着刚刚白影离开的方向飞奔而去。
    ……
    “吾爱,艳阳
    人们常说青梅竹马的爱情总能走到最后,初遇你时你才两三岁,那个时候,我也曾相信这句话。然而却没想到,最终我们却成了例外。
    当你读到这封信的时候,我大概已经迈过了奈何桥,喝下了孟婆汤。我不想站在桥上等你了,因为等人这件事情,实在是太难熬了。
    我用了我的一生来等你爱我都没等到,已经没有勇气再继续等下去了。
    永安历二十一年,宁大将军功高盖主,以将在外军令有所不受为由,放走了父皇想要屠杀的战败一国村民。父皇因此疑心与他,与大司马戚长庚联合使计将其杀害,并以叛国罪将其满门抄斩。
    当我得知此事之时,为时已晚,未能将宁家一家救下。本想回到宫中想办法保住宁妃娘娘,却发现宁妃娘娘早已被奸人残忍杀害身首异处。
    那年,你才六岁。父皇怀疑你并非他所生欲要下药毒死你,我暗中使计偷换了药物,可惜却被父皇发现。当时你生命垂危,我只得拿出了挚友冷翘楚从西域带来的一种名叫继心蛊的蛊虫放入你的体内为你续命。
    继心蛊生性喜欢浸泡人血,却极少饮用,其功用可保中蛊人与其同寿。但它有一个缺点,就是子蛊和母蛊,必须同时待在中蛊人的身上,否则离开母蛊,子蛊暴动,会快速蚕食中蛊人的血液,直至其死亡。
    你耳后的金瓮里,就是那母蛊,犹记得你小的时候,为了和我对着干,曾经摘下来过,刚摘下来就晕到了。今后,我不在身边,你要切记,无论如何不能摘下金瓮。切记切记。
    我初遇你的时候,就知道你并非常人,不只是聪慧过人,甚至有时候似乎要比一般成人还要成熟老练。
    一开始我是欣喜的,后来却有些高兴不起来了。我教给你的东西,你学的越快,也就意味着,我会越早离开你。
    昌宁历二年,我时常会突然晕眩,眼前阵阵发黑,后脑传来剧痛,一开始只以为是因为劳累所致,并没有把它当回事。直至后来,这种症状频频出现,甚至还会出现突然晕倒的症状,我才请了太医。
    太医杞人忧天的摇了摇头,说他束手无策。他说,我后脑处,长了一颗很大的石头。我不是很懂,只是知道,听他的语气,我大概,活的不会太久。
    那时候我想了很多,心中越来越恐慌无措,以至于夜晚时分,粗暴地对待了你。
    对此我很是后悔,我本来想在你的生命里只留下美好的,却没想到还是伤害了你。
    自那时起,我便开始策划一场戏,一场,由你主演的逼宫夺位的戏。如果顺利的话,大概,你已经成功的登上了那把龙椅了吧。
    为了你今后能够顺遂一些,我在勤政殿旁的银杏树下,埋了一个盒子,那里面有国库的钥匙,可以帮助你更好的建设大央,若是实在无法支撑,也可以保你后半生衣食无忧。
    艳阳,吾爱,我走后,望珍重,别太早来奈何桥找我,我没等你。
    昌宁历五年冬”
    ……
    娄艳阳飞速地向前跑着,眼泪控制不住的往外流,模糊了她的双眼。大脑已经一片空白,以至于忘记了轻功或许会更快些。直到来到校场前的钟楼,才飞身而起。
    钟楼上,马良玉站在最前方,身边围着几个士兵,帮助他指挥校场。校场上,娄子堰成大字形躺在中央,四肢和脖子上分别套着一根麻绳。麻绳的另一端,被拉在五个骑着马的士兵手里。
    马良玉将头探出钟楼,脸上洋溢着即将大仇得报的狰狞的笑。紧接着,他嘚瑟无比的,对旁边的那名将士说道。
    “动手吧,让我们的皇帝陛下,为我们带来一场精彩的表演吧,呵呵…。哈哈哈……”
    “住手!——”马良玉张狂的笑声,被突如其来的尖利女声所打断。他猛地一顿,回身看去。
    只见娄艳阳飞身而来,从平地拔地而起,踏着钟楼的瓦片登上了钟楼。
    “艳阳!”马良玉吓了一跳,委实为她捏了一把汗。直到她登了上来,才松了口气。
    娄艳阳却并没有理他,登上城楼便又从城楼上飞了下去。钟楼很高,天不知何时阴了下来,冷风阵阵吹来,呼啸而过,吹起娄艳阳的白色裙摆,如白色蝴蝶一般翩然落地,凄美而又动人。
    校场上的士兵从刚刚听到她的呼唤之后,就一直没有动,站在原地等着看情况,娄子堰也还安然的躺在地上,像是睡着了一样。
    娄艳阳松了口气,落到地上之后,便跑了过去,抱起了他的身子。
    “子堰,子堰……”
    她轻轻的晃着,娄子堰的头跟着一起轻轻摆动,很是无力。娄艳阳不敢伸出手去探他的鼻息。从他的腰间搂紧了他,抬手看过来的时候,满目的血红。
    马良玉从钟搂上走了下来,着急忙慌的跑了过来,问道
    “艳阳,你在干什么?”
    “老良玉,快去叫太医,我要救他,我要救他!”娄艳阳慌了神,冲着马良玉大叫着,眼泪一直向下流淌着,不曾停歇。脸上被木刺画上的伤口又重新撕裂,顺着眼泪一同流淌,鲜红的滴下来,如同血泪一般令人看着心疼。
    “陛下,他……他已经死了。”马良玉蹙着眉头,看着娄艳阳着急的样子,不知道她这是怎么了,刚刚不是还满不在乎么,怎么这么一会儿,就像变了个人一样。
    “你胡说!他没死,他怎么会死,是因为你恨他你才咒他对不对,你去叫太医,叫太医啊!他不会死的!”娄艳阳不管不顾的大叫着,眼泪顺着脸颊流进嘴里,满嘴的苦涩滋味。
    “他没死,子堰,他说谎的对不对,你没死对不对。子堰,你睁开眼睛看看我,你看看我,你告诉我啊,你不是还有很多话没对我说吗,你说啊!你说啊!”娄艳阳疯狂的摇着娄子堰的身体,希望他能够动一动,哪怕是轻微的动作对她来说此时也会成为莫大的慰藉。
    “你不是还告诫我说,不要摘这金瓮吗,我现在就把它摘下来,我不听话了娄子堰,你起来骂我啊,你起来打我啊!”哭喊声中,娄艳阳就要伸手把那金瓮从耳朵上薅下来。
    马良玉大惊失色,连忙上前握住了她的手。
    “陛下,陛下!这不能拿下来啊,不能拿啊!陛下!”马良玉急的掉了眼泪,却那她一点办法都没有。只能不住的劝着。
    “你放手!”娄艳阳一心急,手猛的挥了出去,带着内力想着马良玉打来。马良玉本就被戚长庚打到重伤,难以抵抗她这突如其来的一掌,倒退了几步,晕了过去。
    “马公公!马公公!”站在旁边的士兵忙扶住他下滑的身体,领头的人吩咐道:“你们在这儿看着陛下,我们去叫太医。”
    “是”两名士兵应声喝道,转头来看已经缩成一团的娄艳阳。她似乎已经知道自己做错了事了,没再继续哭闹,只是抱紧了怀里的娄子堰,像是一个怕被别人抢走玩具的小孩子,满眼都是固执和委屈。
    风,越来越大,吹的人凌乱不堪。校场上的那个人,抱着怀里已经凉透的尸体不住地落泪。两个士兵见娄艳阳怎么劝也劝不走,只得站在一旁无奈的等候。
    弭方赶到的时候,看到的就是怎么一幕。天空阴沉的像是要滴下水,雨却迟迟不下。风依旧刮着不见小,吹的娄艳阳不住的踉跄。
    那么冷的黄昏,她把他的头紧紧的护在怀里,依偎在一起,仿佛自己心爱的人还在,还有体温,还有呼吸。
    弭方在离他们很远的地方停下来,没有靠近。眼前的这一幕,也令他老泪纵横。
    不知因何,弭方总感觉娄艳阳并没有胜利,反倒是那个已经凉透了身体的娄子堰赢了。
    他成功地将皇位托付给了她,用枷锁将她锁在这四方院里,在他死之后又将所有的真相告诉她,令她痛苦,同时也令她无法忘记。
    这似乎并不是爱,而是惩罚,是娄子堰在惩罚娄艳阳,为何不爱他,为何要让他等。
    但是他赢了又如何,即使他赢了。
    他也已经死了。
    ……
    狂风等到临近午夜才稍稍停歇,紧接而来的,便是凉进人心里的倾盆大雨。
    雨下得很大,像是有个人在云朵间向下倒水一般。憋了整整一天的雨水,终于在这一天结束的时候全部喷涌而出了。
    商河城是离着大央京城都御城最近的一个附属城,那里住着的,大多是与京城中关系亲密的大家庶出,虽然比不上京中人尊贵,但也都是些身娇肉贵的人。
    在大央这样一个等级分明,世家大族规矩严明的朝代,这里的庶出虽然表面上风光无限,但是背地里还是面临着被人戳脊梁骨的尴尬境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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