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前,他为了宁池心不惜入宫当太监,毁去了所有的自尊和骄傲,但是他知道,丢掉了这些,但他还是个男人,他还有爱妻在身旁,就算别人用嘲讽鄙夷的眼神看他,他也能在心里安慰,那是他们不知道,他仍是个完整的男人,并且在失去看不见摸不着的自尊的时候,却获得了挚爱的人,可爱的女儿和美满的家庭。
可是现在呢,什么都没了,爱人没了,家庭没了,只剩下一个如同累赘的女儿,身为男人的一切,也将在此刻离他远去。
他的眼底开始生出恨意,弥漫在眼底,如同实质一般看向对面的娄子堰。
娄子堰并不怕他,在感受到他目光的那一刻,回过头来淡淡的看了他一眼,便又转了回去。这种无所谓的蔑视态度加巨了马良玉的恨意,却使他感到更加无力。
只是他不知道,娄子堰此时内心也不平静,他知道,马良玉恨他,但是他却别无办法。娄艳阳如今还小,父皇却仍旧如日中天,若是等着他自己让位不知道还要等到什么时候,娄艳阳确实不能再等了,她的身边必须得有一个能够一直护其左右的强有力的保障,在他这些年筹划的时候保护着他。
马良玉无疑是最好的选择,但是如此,他就不许不能有一丁点能被皇帝抓住把柄的地方,哪怕是他的假太监身份。
娄艳阳在老皇帝眼里已经是一个死人了,这样一来也算是好事,但是既然如此,他就不能总来看她了,以免把她牵连进来,让她处在危险当中。
所以,逼不得已,但他必须这样做。
“过段日子宫里会有排查,你的身份不能被发现,一会想办法把他的容貌也变一变吧,以免露馅了。”他淡淡的说了一句,当作是给马良玉的回答。
“啊!——”
……
自那次死里逃生之后,已经过了好几年,宫中的日子日复一日,春去秋来,根本不曾有任何能让人记住的事情,有的只是平淡的如同囚禁的日子和越来越淡漠的性格面前,再也挑不起半点兴趣的琐事。
只有面对着镜子里的自己的时候,娄艳阳才会猛然意识到,她已经长大了。
自那时醒来,娄子堰就和她疏远了,他们之间像是隔着什么,捅不破,也没人捅破。
娄子堰除了给了她一本书之外,很少跟他说什么,只是每次只要一有时间,便会前来检查她的学习进度,
这几年,娄子堰好像很忙,能在她面前出现的时候屈指可数,大多数来的时候,也只是在不远处默默的坐着,看着她。不靠近,即使说话,也带着淡淡的吩咐的味道。只是她有时总能够看到,他的眼神火热的过分,灼灼的望着她,似乎像是在压抑着什么。
娄艳阳即使知道,却从没有提起过,她时刻记着呢,他是她的杀母仇人,而不再是曾经亲近的娄子堰。
近十年的时间,能改变很多事情,许多事情物是人非的同时,却也有很多的坚持因为各种各样的原因而被坚持着。
十几年的时间,马良玉似乎比想象中要苍老的更快,头发快速的花白,脸上的皱纹开始叠加,身子开始佝偻,看上去已经和其他年长的老太监别无二致。
娄子堰果然不愧为皇家出品,二十出头的年纪,变长的芝兰玉树,丰神俊朗,根正苗红的外表加上朝野上下一片叫好的政绩,使得他这些年在大央的威望越来越高,等到老皇帝意识到情况的不对的时候,却已经没有办法再像曾经一样制止了。
他的身体开始不正常的衰败,病魔缠身,四肢开始不听使唤直至瘫软,最终面临死神的时候他才猛然意识到,他一直当做继承人培养的,他一直信任有有加的太子殿下,已经用耐心和仇恨亲手毒死了他。
老皇帝的不甘不一定有人知道,但是娄子堰登上皇帝宝座众望所归的时刻,普天同庆的场景却是在众人心中留下不可磨灭的震撼。
娄子堰登基之后,娄艳阳的身份却并没有任何变化,只不过就是从曾经只能呆在东宫中一个小院子里,换成呆在勤政殿里罢了,唯一有那么点变化的,也就是娄子堰当了皇帝之后,似乎更忙了,但是没当他一有机会出现在她的面前的时候,确实比曾经殷勤了许多。
时光是一把杀猪刀,它不仅会在你的容貌上划上几道,就连你曾经满是棱角的性格,也会想尽办法磨平,让你适合呆在皇宫这个容器里。娄艳阳还是曾经那个娄艳阳,娄艳阳也已经不再是原来那个娄艳阳了。
娄子堰似乎早就发现了这一点,发现的时候满是失落,后来又似乎不死心,曾试图将她再变回小的时候那个她,知道他发现,这一切另有原因。
……
又一日,记不清是哪一日的傍晚了,只知道那一日下着雨,又逢雨夜,自从母妃离去之后,娄艳阳对于这样的天气本能的不喜,在勤政殿外的檐下等着那雨下起来,她才回身回了勤政殿里。
下雨的黄昏,云似乎离地面很近,就在人的头顶上缓缓流动,黑压压的压抑的人心里不舒服。
殿外的宫女们静立着,娄艳阳只是静静的坐在塌上运转着内功,却猛然感觉到有一股血腥味顺着夹杂着灰尘味的风吹了进来。
“谁!”
娄艳阳能感觉到,刚刚似乎有人进来了,她如今勤学苦练了这么多年的武功早已经今非昔比,一手轻功也是使得出神入化,对于刚才突然袭来的劲风自然是有感觉得。
“小主子,您怎么了?要不要奴婢进来看一下。”这几年,除了老良玉之外,宫中的宫人都并不知道她的身份,只知道她是位皇帝非常疼宠的神秘小姐。就一起随着老良玉唤她小主子,在老良玉有事要忙的时候,他们便伺候着她的起居。
“没事,我听错了,是风声。没什么事你就下去吧,大冷的天,早放你们半天班。”娄艳阳一边说着,一边抬眸,淡淡的撇了一眼站在她面前的人,和对方勒在她脖子上的……头发?还是半花半白的。
“是,谢小主子,”那宫人语气里透着欣喜,接着,便呼唤着其他几个当值的一起离开了。
从刚刚对方的身法上和他的年龄来看,她便不是此人的对手,外面的小宫人伺候了她那么多年,此时又帮不上什么忙,倒不如轰走算了,她自己在这儿想办法对付,看他脸色惨白那样儿,还不知是受了多重的伤呢。,她也不是完全没有胜算。
“阁下是……”娄艳阳边说着,一边试图把自己的脖子挪的离那诡异的头发远一些。
那老头似乎也的确没有要杀了她的意思,大概是力不从心吧,咳嗦了两声,便走到一旁坐了下来。
“小丫头到时胆子够大,老夫如今的样子老夫自己知道,怎么,没吓到你?”说着,那老头似乎还有点为没有吓到她感到不甘心似的。
“你是挺丑的,不过再怎么说我也是见过世面的人,还不至于吓到。”娄艳阳语气还是淡淡的,不过话里话外却总有那么点故意气他的嫌疑。
没办法,这宫中太无聊了,每天就那么几个人,她不多说几句话,感觉自己就要哑巴了。
那老头噎了一下,似乎没想到她话里这么多刺,一下子被激起了脾气。
“哼,好个狂妄的丫头,怎么,老夫看上去像个好人么,突然闯到这大内皇宫里来,你就不怕我杀了你?!”说着,他手里的头发像是活过来一般,突然在他手心里站立起来扭动着。脸上也开始露出似有似无的狰狞表情。
娄艳阳看出来他不是善茬了,只不过没想到他会如此厉害,那发丝本来看上去毫无特别之处,在他的手里却泛着淡蓝色的光,她仔细看了看,似乎明白了什么,因此更加惊叹,那发出的淡淡蓝光若她猜的不错,定是注入进发丝的内力,能将内力灌入武器中成为受自己操控得神兵都已经是极其困难的事,江湖中十之八九不知道运用此法,也根本没有这样的本事,没想到这个老头竟然有这种神通,竟然能将内力灌进发丝之中,可见,他对于内力的把控能力得有多强。
“老头,别装了,你受了多重的伤以为我看不出来么,还硬撑。”娄艳阳装作不屑的样子看着他,把那老头说的一阵气血翻涌,差一点就绷不住吐了血。
娄艳阳说的不错,他的确受了很重的伤,甚至性命垂危,甚至此次冒险来到皇宫,就是为了取得一件宝物,一件能让他继续再活个几十年的宝物,只是,他身受重伤的事此刻却被眼前这个小丫头一眼看穿,这不得不让他感觉一阵气闷,眼底划过了一丝杀意。
宫中果然卧虎藏龙,一个养在深闺的小丫头竟然也能有如此高的内功,实在是不得了。
然而这还不算,领他更震惊的事还在后面呢。
“说吧来宫里偷啥的,先说好,如果你是要偷什么长生不老什么的就别白费力气了,宫中没有那玩意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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