霞月居
“今日夜宴上宴请的都是郓城中的名门千金,你去了可千万不能失了礼数。”
“我一定要去吗?”
镜子前月影张着手臂抬着头任由涂风慕雪在她的身上整理着衣物,脸上神情有些惆怅。
“自然,淑贵妃亲自派了身边的人来通传,可见对你是格外重视。”拍了拍她身上的湖蓝襦裙涂风慕雪说着笑着掐了掐她的小脸。
“你不想去?”
“只是不想同那些麻烦的名门千金一处”月影叹息着沮丧地低下了头,她在讲书堂时萧锦芊就曾与一些千金们视她如眼中钉,今日夜宴少不了是要与她们相见的,在她的鼓动下若是引得更多千金对她不满她这夜宴怕是不太好过。
“麻烦?”
“月儿也不知是怎么回事,似乎总不得千金们的喜欢,千金当中厌恶月儿的人似乎有许多。”
“你可按娘亲告诉你说的做了?”看着这副委屈模样,涂风慕雪有些心疼的摸了摸她的头。
“嗯,娘亲说只要是其他千金们不会的东西我都不能会,就算知道也要装作不知道。在外不可锋芒毕露以免惹祸上身,我都照做了……”
“既然月儿有听娘亲的话那就不是月儿的错,她们不喜欢你也许只是因为你的性子与她们都不同罢了,可是娘亲觉得这样的月儿很好”
“娘亲……”瘪着嘴看着涂风慕雪,月影说着扑到她的怀里。
抱着她涂风慕雪的眉间多了些担忧,“去吧,娘亲在府里做好你最爱吃的果子酥等你回来。”
成排摆放的朱红色的矮几上满是精致的糕点和果盘,过道上的大宫女正督促着宫女和太监们加快布置的进度。
“听闻再有两日凤国的和亲使节就要到了,太子却偏偏在此时病重,似乎有些蹊跷啊……”
“太子病重,陛下就连夜让人请回了大公主,意图不是已经很明显了吗?”
临水亭台中两个妃嫔坐在桌前一边喝着茶一边你一言我一语的说着,坐在主位上的王贵妃慵懒地看着她们轻轻地摇着扇子嘴角若有若无的带着一丝笑意。
“皇族中仅有太子和大公主已经到了适婚的年纪,太子病重,这和亲的自然就是大公主了”
“太子与大公主可都是先皇后的孩子,太子病重,公主若是再远嫁……可就没人再碍着她的眼了”坐在左手边的女子眼波流转说着有些惋惜的摇了摇头。
“那也未见得,昨日公主回宫后去拜见陛下,听高进公公说他们独处了好阵子呢。公主走后陛下就派人去请了淑贵妃,这不今日她就说抱病了,可是不是真病就不知道了,倒是辛苦了王贵妃娘娘怀着龙胎还要操劳”。
“是啊,娘娘可要多多保重身体啊”
睥睨着底下一脸谄媚的人王贵妃勾了勾嘴角坐起了身,“先皇后逝世多年,这后宫事一直都是本宫与淑贵妃料理,如今她鬼迷了心窍做了不该做的事本宫自然要保持清醒对后宫事更尽心才是,辛苦也是自然的”
“娘娘说的是,嫔妾等愿追随娘娘以尽绵薄之力。”
流芳宫
淑贵妃一身素裙坐在窗前神色平静的做着刺绣,窗外的飞花如风而落整个院子里清静得出奇。
侍女端着青色盅碗迈着小碎步走进了门,“娘娘,用些燕窝休息一会儿吧”
“安排得如何了?”
“一切已经办妥了”端着燕窝跪到了她的面前,侍女顺心低下了头。
放下手中的针,淑贵妃拿起了勺子脸上多了丝冷冷的笑意。
“她此时恐怕高兴得很吧?但愿她晚宴之后还能笑得出来。”
“三殿下可是在回程中了?”
“是,应该再有两日就到了”
“派几个人去拦一拦,别让他回来得太早了。”
“是”
长廊上月影心不在焉地提着裙子慢吞吞地走在前面,身后的两个侍女端着手不紧不慢地跟着。
端着托盘从她身边过的宫人都笑盈盈地冲她行了礼后朝着另一头走去。
长廊拐角处夙阑珊提着裙子朝着她小跑了过来,身后的老姑姑躬着身子迈着碎步紧张地看着她,“公主殿下!您慢点儿!”
“月儿!”
“珊公主”
迎上夙阑珊,月影领着两个侍女屈膝行了一礼。而夙阑珊身后的老姑姑站定了后也恭敬地向着月影还了一礼。
“你我本就是同窗,不用在意这些礼数,你们也免了吧”
一把拉起她夙阑珊说着就朝走廊的那头走,小跑了两步跟上她的步子月影有些困惑地看着她。
“我们这是去哪里?宴会的方向不是那边吗?”
“我大皇姐回宫了,我先带你去见见她”
“大公主?”
白色的轻纱帘幔微微地扬起,半开的镂花窗前一抹黄色的身影独自伫立着。静静地看着窗外在风中左右摇曳的苍翠竹林,女子的记忆似乎一下子又飞回到了四年前的那个下午。
朱红色的雕花木门半开着,种在周围的翠竹随风摇曳着身姿发出了哗啦啦的声响。
四个绿衣婢女正伺候在后院中央的书案旁,磨墨,?e扇,递笔,端茶,各司其职,西南一隅盛开的女贞树引来的蜂蝶在院中翩翩然的飞着为青灰色的院落添了几分生机。
院子里一个身着玄色青花广袖袍,约莫十岁的孱弱少年正站在书案前,大袖系于腰间,提笔作画的手在阳光的照射下呈出了近乎雪一样的肤色,双眼只盯着笔下即将完工的墨竹山石图,好像再看不见其他。一张脸长得清秀苍白,两片薄唇也只微微有些血色,瘦高的身体站在院中好像随时都会被风折断一样显得很是单薄,若非是因穿着一身男装又束了发否则叫人看成是个女子也不足为奇。
“陛下不会真要把公主许给这寒王世子吧?虽说的确相貌堂堂也才华横溢可是这身子也……”
身后的侍女看着少年皱了皱眉头欲言又止,丝毫没有注意到躲在门后的女孩儿看着少年出神的模样。
与她见过的所有王孙公子都不同,他身上似乎有着一种可以宁静人心的独特气质。
“公主……。”
侍女低着头小声的唤着,女孩儿回过神回头看着她再顺着她的眼神看去,书案前的少年不知何时朝着她们的方向看了过来,女孩儿迎上他温柔的眼神,少年白皙的脸上突然露出了一抹浅浅的笑意,感觉到自己脸上一热女孩儿匆匆地转过了身有些慌忙地跑开了。
“公主为何看着窗外出神?”轻轻地走到了她的身后给她披上了披风,侍女顺着她的视线看向了那一丛翠竹。
“绿枝,你说这世间可有命定的姻缘?从相遇的第一眼开始就注定无法放下的姻缘……。”
“许是有吧”
秦烟楼
坐在妆奁前,任由丫鬟在自己的脸上涂涂画画着,晴风像是个木偶人一样看着镜子里与往日截然不同的自己。
“这姑娘虽然傻了些,可模样还真是不错,不吵不闹的也让人省心”,
坐在桌前的老鸨子笑呵呵的一边数着银票一边说着,“这还没正式挂牌呢,就有大爷送银子来了……赵七可真是给我找了个宝过来!”
“燕妈妈,风姑娘已经装扮好了”丫鬟扶着晴风走到了她的身前,起身绕着晴风走了一圈儿,老鸨子目光贪婪,似乎不像是在看人而像是在看一颗摇钱树。
“哎哟哟!真是个赛过天仙一般的美人儿啊,我看以后也别叫风姑娘了,就叫赛天仙吧”……
“是”
“把赛天仙送到船舫去吧,可别让给了钱的大爷等久了。”
对她们的话充耳不闻,晴风自顾自地提溜着自己身上的衣裙左右看着,丫鬟给她戴上了面纱后便扶着她朝着门外走去。
秦烟楼的小巷子里,身着粗衣的男子鼻青脸肿地跌到了地上坐下,看着站在自己身前的面具少年一脸惊恐。
“大爷大爷!我错了我错了!以后再也不敢了!”
“以后?”
“不不不!是再也不敢了!您饶了我吧!”
跪在地上一个劲儿的磕头,粗衣男子哭天抢地地叫喊着。
“吃了它”丢下一个白色的瓷瓶,面具少年看着自己的手中的剑冷冷地说道。
粗衣男子抬起头看着地上的瓶子陷入了迟疑。
“不吃,死!”
“我吃我吃!”看了眼少年,粗衣男子慌忙的捡起了瓶子就往自己的嘴里倒,胡乱地咽下嘴里的粉末,不过一会儿便情不自禁的开始痛哭了起来。
“自己在这街上游街?套镆灰梗?魅找辉缇腿パ妹磐栋福?闳羰歉也淮泳椭皇钦馔葱纳⒁材芤?四愕拿?」怨缘爻陨鲜?臧嗽氐睦畏拐馔葱纳⒆匀灰簿徒饬恕!
“呜呜呜呜呜呜呜……是……谢大爷不杀之恩……呜呜呜呜呜呜……”
巷子里的哭声越来越大,面具少年不知什么时候已经没有了踪迹,听得这撕心裂肺的哭声街上的行人都好奇地走了过来。
从地上爬起来粗衣男子痛哭流涕的冲到了大街上,屋顶上的面具少年一个弹指用石头打中了他的腿让他整个人扑通一下跪在了地上。左右张望了一番后,粗衣男子跪在地上痛哭着大喊了起来,“我诱拐良家少女!我有罪!”
看着街上的人都围了上去,少年满意的一笑后转身离去了。
娑沙河岸,丫鬟扶着晴风下了马车。看着眼前成片停着的船舫和热闹的人群,晴风露在面纱外的眼睛眨巴个不停。
“哟!这是秦烟楼的哪位小娘子啊?”
“他们怎么都这样看着我?”感觉到聚集在自己身上的那些怪异的眼光,晴风看向了身边扶着自己的丫鬟。
“姑娘别理他们,我们还是快上船吧”小丫鬟低着头说着扶着她快步向着岸边的一艘船走了过去。
“这船怎的以前没见过?”
看着美人消失在船上,站在河岸边上的一个小哥有些奇怪地看向了身边的男子。
“这你就不知道了吧,那可是寒王府的船”
“寒王府的船?难道这小娘子去会的是寒王?”
“听说是寒王世子出府来夜游娑沙河了”
人群中不知是什么地方又冒出了一道声音。
“听闻寒王家的这位世子是郓城第一才子,相貌堂堂,可就是身子骨不行,今夜可能要委屈这位美人了”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众人一阵嬉笑,待笑声过后又不知道从什么地方传出了一道声音。
“你们只知其一不知其二啊,这世子的确是身子骨不行,可是你们知道是为什么吗?”
“为什么?”
听着这人群里的声音,众人突然都竖起了耳朵。
“听说这世子生性风流,喜好美色。府中更是姬妾成群,这身子骨怎么个不好你们还猜不到吗?”
“呀呀呀!竟是这般呐!”
“没想到这世子年纪不大竟然如此风流!”
“……”
河岸上的人开始议论纷纷,此时谁也没有注意到就在方才的人群中有一道黑色的身影快速闪了过去。
船上丫鬟把晴风带到了一个房间中后就关门走了出去。
独自留在房间里晴风无聊地瞎转着。
“咣!”
身后的窗户突然传出了一声响动,回身看去只见眼前一阵白雾,晴风眼前一黑就倒在了地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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