纪同光这地方是个两居室, 有一间平时不怎么用的客房,然而没有备用的床单被套等等, 被子也只有他平时用的那一条。
梁盏关了电视过去的时候,才被告知这一点。
她?宓煤埽?窃趺窗欤
睡一起的话, 对她来说过于考验良知了!
可能是察觉到了她的纠结和紧张, 纪同光一边收拾外卖盒, 一边笑了一声道:“你睡我床吧, 我一会儿洗个澡下楼去对面开个房间。”
梁盏:“……”
她本来想说不然你借我点钱我去睡酒店,但话到嘴边又想起另一件重要的事——
她现在没有证件。
纪同光收拾完了桌子,走过来道出了她心中所想:“你包被抢了没身份证, 还是睡我这安全些。”
梁盏知道他说得对,但这样一来, 她未免太鸠占鹊巢了一些。
就算他们认识很多年, 就算他喜欢她, 也不带这么占人家便宜的啊。
而他就像有读心术一样,见她不语,又笑着继续道:“你要觉得不好意思,回头请我吃个饭,就当是今晚的房费, 怎么样?”
梁盏垂着眼, 说不清自己此刻究竟是个什么感受。
她抬手抓了抓自己的头发, 想答应下来, 但话到嘴边不知为何又拐了弯。
梁盏听到自己问他:“你跟谷心联系过了吗?”
纪同光一愣, 旋即点头:“嗯,我跟她说清楚了。”
梁盏抬眼:“你怎么说的啊?”
而他显然没想到她还会顺着多问这一句,以至于又愣了一瞬。
见他如此,梁盏立刻表示不说也没关系,她只是随口好奇一下。
“没什么不能说的。”他温声道,“我只是把当年就跟她说过的话又说了一遍,劝她别再把时间花在我身上。”
“她答应了?”梁盏觉得谷心不像这么简单就放弃的人。
“她觉得我是拿了从前的借口搪塞她。”他停顿了一下,“我只能告诉她,我从前每周去你们学校打篮球,是为了什么。”
说到这,他语气竟还带上了些怀念,末了话锋一转,道:“你放心吧,她不会再来找你了。”
梁盏:“?”这么肯定吗?
他叹了一声才解释:“我跟她说完,她骂了我快十分钟,说我应该早告诉她。”
“早告诉她她就会放弃了吗?”
“不一定。”纪同光说,“但她肯定不会跑去求你。”
说实话,纪同光也没想到,谷心在电话里破口大骂的重点,居然是纪同光把这个秘密捂得太严实,导致她在梁盏面前丢了脸。
梁盏听罢,只觉无言以对。
她从前跟谷心接触很少,只知道这姑娘风风火火地追求了纪同光很久,执着不已,全不管学校里旁人的目光,完全没料到她竟然还会怕丢脸。
“我以为她不会在乎这些呢。”梁盏说。
“我也这么以为。”纪同光叹了一声,“结果她说,在其他人面前丢脸不要紧,但你——你是她多年情敌。”
梁盏再一次无言以对。
她决定结束这个话题,便道:“你去洗澡吧,手里东西给我,我替你扔。”
纪同光想了想,没拒绝,把手里装了外卖盒的袋子给她,道:“垃圾桶在一楼电梯拐角,钥匙和门禁卡在桌上。”
梁盏立刻回头看了桌子一眼,然后点头:“好,我知道了,你这还有什么别的要扔的垃圾吗?客厅的垃圾桶要不要倒?”
纪同光:“如果满了就倒吧,麻烦你了。”
梁盏:“不麻烦不麻烦,是我打扰你了,你快去洗澡吧。”
下一趟楼扔一下垃圾不需要太久,几分钟后,梁盏就回来了。
进门时,她就听到了从浴室方向传来的水声,哗啦哗啦的,在空旷的屋子里显得十分明显。
梁盏洗了个手,告诉自己不要继续脑内播放黄色废料。
这么想着,她干脆去房间里躺下了。
没有手机,她连个睡前娱乐都没有,只能抱着被子放空,偏偏被子上也有他的味道。
清苦的淡香,和当年一模一样。
纪同光真是个恋旧的人,梁盏想,难怪会一暗恋就十五年,还没有叫任何人察觉。
没过多久,浴室里的水声停了。
先前哗啦哗啦的时候,梁盏听得心烦意乱,现在这声音没了,她也没有平静下来,反而更加不知如何自处。
这情绪对她来说委实太罕见了,以至于一时半会儿之间,她根本缓不过来。
等纪同光穿着浴袍出来,还走进这个本属于他的房间时,她干脆愣住了。
他倒是立刻解释了:“我拿两件衣服。”总不能穿着浴袍下楼去酒店开房。
梁盏张了张口,声音很低:“不然——”
“嗯?”
“不然算了吧。”她到底说了出来,“你这床也挺大的,我们将就一下。”
他手上还拿着一条毛巾,正擦头发,听她这么说,直接停下了动作。
因为某些心知肚明的理由,在这一瞬间,他们竟都没有看对方。
踌躇片刻后,他说:“你不介意?”
梁盏:“……这有什么好介意的。”以前又不是没有一起睡过。
他沉默片刻,说那好吧,反正就一晚上。
事实证明这个想法委实天真了些。
对纪同光来说,这一晚上再难熬不过。
梁盏一睡着就喜欢抱东西的毛病多年如一,而她一靠近,他又怎么可能舍得推开。
她今晚碰上抢劫,虽然没怎么受惊,但折腾一遭,到底比平时累,躺下关灯没多久就睡熟了。
他被她手脚并用地缠着,好不容易蓄起些睡意,迷迷糊糊间,好似听到她喊了自己名字。
那声音太过温软,似梦非梦,叫他无法不联想他们上一次同床共枕的场面。
早知如此,他应该洗个冷水澡的,纪同光想。
……
第二日一早,先醒的是梁盏,她是被自己的生物钟叫醒的。
人说日有所思夜有所梦,昨天她脑内播放了无数黄色废料,半夜果然梦见更多。
作为一个成年人,还是个医生,她并不为做这种梦羞耻。
……如果梦中的男主角没有呼吸近在咫尺的话。
时间尚早,纪同光还没醒,而她整个人挂在他身上,与他一同陷在柔软的床铺里,姿态亲密更甚当年。
不论如何,这都超过了普通故交老友或发小的相处尺度。
意识到这一点后,梁盏又一次深刻地检讨了一下自己。
纪同光醒的时候,她正在心里痛陈自己的罪状,眉头皱得死紧,捏着被子的手活像是捏住了什么和她有深仇大恨的东西。
纪同光:“?”
“怎么了?没睡好吗?”他问。
梁盏听到他的声音,立刻回神:“没有没有,我睡得挺好的。”
“早上想吃什么?”他又问,“虽然冰箱里没东西,但楼下的早餐店挺全的,你先洗漱,我下楼买。”
“我去公司附近对付一下就行。”梁盏不想麻烦他。
“你现在没有现金,也没有手机。”纪同光提醒她。
梁盏:“……”
移动支付使人失去手机就寸步难行!
“那你吃什么我就吃什么吧。”她说,“我不挑的。”
“行,你先去洗漱吧。”他翻身下床,迅速地拿起挂在床畔衣架上的衬衫。
梁盏都不用特地偏头,就能看到他解开了本来就散得差不多的睡袍带子。
她觉得自己的检讨反省全白费了,因为在这一瞬间,她几乎是立刻回想起了梦中那些无法为外人道的片段。
偏偏纪同光对此一无所觉,他换好衣服后,又弯腰拉开床头柜,拿出一双袜子,动作之间,腰腹线条勾勒无余。
穿完袜子,他还回头冲她笑了一下,说她放在浴室的衣服,他昨天就洗好烘干了,她直接穿就行,都是干净的。
梁盏:“……”
天啊,她怎么把这么要紧的事忘了?!
这件事导致她一整个早晨都处在恍惚之中,以至于跟他一起出门下楼的时候还呆呆地来了一句我好像没拿手机。
纪同光从未见过她这样,一时哭笑不得。
思忖片刻后,他说:“没有手机的确不方便,我单位有部没用过的新机子,上个项目的开发商送的,一会儿我拿给你,你先用着,等警察那边联系我了再说。”
证件和手机一同丢失的后果就是,昨天做完笔录,留给警察的号码都是他的。
梁盏有气无力:“谢谢你,回头这事解决了,我一定请你吃大餐。”
他想了想,说大餐吃太多了,不如请他吃她做的菜。
“没问题啊,让你见识一下我真正的手艺。”她应得飞快,“上次的面太简单了,没有发挥的余地。”
两人这么聊着,很快就到了梁盏单位楼下。
纪同光让她先下去,手机他一会儿拿了送来。
“我司早上不打卡。”他说,“我不着急,但你不是早上约了病人复诊吗?”
“不打卡?”梁盏很惊讶。
“真的不打。”他笑着解释,“我们行业常年熬夜,用命换钱,所以大部分设计院,早上上班时间都放得比较宽松。”
梁盏听他这么说,脑海里忽然浮现起了之前有一次,她得知建筑行业到底有多累后,诚恳建议他早日转行时,他的回答。
她抓紧了本该解开的安全带,垂着眼沉吟片刻,又骤然抬头,没头没尾地问了一句:“你原来那个入行目标,还算数吗?”
纪同光反应了一秒,一秒过后,他整个人大喜过望。
“阿盏。”他声音有点抖,“你问这个,是我想的那个意思吗?”
梁盏想了想,也没有直接回答。
她只说了四个字——
“医者仁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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