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综]养老本丸没有前途

    
    008
    《伪传·化猫》
    其五
    ——
    “清晨”来临, 倒不如说在樱庭苍的感知里, 这里并不是清晨, 而是黑夜, 只不过是在这个特殊的地方，这个地方的主人认为这里应该是“清晨”了, 才会有时间的变化。
    这种感觉显然不是很好。
    有人在干涉你的感觉和认知, 就像是老妈子在耳边拼命和你絮叨“你应该怎么怎么样”, 但那些絮叨和你的实际情况其实根本不一样, 甚至可以说是完全相反的。
    樱庭苍就是这种情况，明明是第一次离开的时候是清晨，但实际上在他眼中的景色却是二重叠加的，底下是真实布景的繁星夜空, 第二层就是在夜空的基础上, 强行涂抹上去的虚假白天。
    就像是油画一样，一层“画”叠加在另一层“画”上。
    樱庭苍的双眼说不上多特殊, 这么说可能有点儿谦虚了, 但是对于这种层次的虚假还是能轻易识破的。这种识破说实话, 作为人来说很难受，因为你明明看见了表面的一层，但是你的视界却告诉你，真相在表面的下方，你的双眼直接生物上的无法看见, 但是却可以通过某种方式“看见”下方。
    说实话, 挺难受的。
    仆人准时敲开了门, 送来了早餐。
    沉默无言，没有什么过多话语的仆人，就像是设定好程序的机器一样。
    樱庭苍再度喊住了仆人，随后直接问道：
    “我可以问一下么？在你眼里美香夫人是一个什么样的人？”
    仆人一愣，然后笑着说道：
    “夫人出身高贵，是一个温和善良大度的人，她每年布善施粥，还会定期参拜寺庙，是一个大好人。因为她的操持有度，家中上下都很敬爱夫人，而且夫人她和老爷的关系也是十分恩爱的。”
    但樱庭苍没有因为这些话语有什么动容，只是继续问道：
    “是么？那妖猫作祟？”
    仆人很坚决的反对道：
    “不，美香夫人那样善良的人，妖猫怎么会袭击她呢？如果夫人因此而死，才是没天理啊。”
    樱庭苍微微眯起了眼睛，说道：
    “是么，但我看贵府上下，对妖猫作祟似乎恐惧的很啊……”
    仆人一顿，随后说道：
    “美香夫人这样好的人，妖猫怎么能伤害她呢？”
    ‘这话听起来就有点儿奇怪了。’
    他没有明说，只是转开问了另一个问题：
    “那么先夫人是个什么样的人？”
    仆人没有什么抗拒，回答道：
    “先夫人抚子，是老爷的发妻。老爷当时穷困潦倒，是先夫人抚子家给了老爷一碗饭，救助了老爷，老爷后来为了报恩就娶了抚子夫人，但是抚子夫人出身贫家，举止粗俗，卑鄙无知，而又张狂倨傲，仆人们都不是很喜欢她。尤其是随着老爷身份地位渐渐升高，她不但没有自己身份的自知，不肯维护老爷一点体面，还常常肆意捣乱，就算是没有下毒的事情，家中其实也很难忍她了。”
    “是么……那我无事了，还请退下吧。”
    樱庭苍听着这些事情，手中蝙蝠扇打开，遮住了脸，然后端着平板无波的声调令仆人退下了。
    仆人端着早饭安安静静的撤下了。
    随后樱庭苍拿下扇子，随后摇铃，又呼唤来了一名仆人。
    那个仆人在一期一振眼里是仅仅是穿着相似的不同的人，但是在樱庭苍眼里，却和刚才的其实别无二致。
    如果说刚刚来到这里的时候，仆人好歹还有张脸，但是现在仆人连张脸都没有了啊。
    樱庭苍重复问了一遍之前的问题，他心有预感。
    对方回答道：
    “夫人出身高贵——”
    一模一样的回答，连一个字也不带变化的。
    果然……
    “婚宴是什么时候开始呢？”
    “您现在就可以前往戏台那里了，宴请的宾客都已经到了。”
    “我明白了。”
    仆人再度退下。
    樱庭苍转身对一期一振说道：
    “走吧，握紧刀剑，待会儿可能会要战斗了。”
    “我了解了。”
    一期一振这么说着再度检查了一下刀剑的状况，两个人出发去了宴席那里。
    宴席和戏台在一遍，戏台子上热热闹闹表演着歌舞，台下的人则也热热闹闹的喝酒玩闹着，但在樱庭苍眼中，这些人全都如同纸片人一样。
    热闹的歌舞是假的，热闹的宾客也是假的。
    不知道什么时候，宾客们突然说道：
    “新娘子要出来了。”
    樱庭苍顺势看向门口，那个姬君，据说是美香夫人的女儿，是一个在三月赏樱只因为一次见面，就对一个男子轻易倾心的少女。
    她穿着一身白无垢，圆形的巨大白色棉帽遮住了她的发型只露出一张秀美的面容，从面容上来说，她和美香夫人长得一点都不像。
    少女面若拂晓，色若春花，矜持的含着微笑，盈盈小步，款款而来，她在众人的搀扶下，伸出秀足正要穿上木屐……
    ——“喵——！！！！”
    骤然一声凄厉猫叫，少女的尖叫也随之响起，一道瘦小的黑影闪过，女子的脖颈之间清晰可见大量的血液喷溅而出，形成一道红河。
    众人的尖叫声次第响起，美香夫人惊愕的跑过来，她摇动姬君的身体哭着说道：
    “怎么会？怎么会？怎么会？”
    樱庭苍远观着一切发生，门口众人急急忙忙将姬君的身体搬动撤回了屋里，随后几人出来清扫血迹，没过多久，那里就像是什么都没有发生过一样了。
    喧嚣过后，四周陷入了一片凝重的死寂当中……
    空气像是添加了吉利丁片的液体一样，变得粘稠胶着了起来，来源不明的恶意使得周围的温度渐渐降低。樱庭苍回过头，即使是纸片人，但是不知道什么时候，他们都倒在了地上没有了声音，身上一道道的酷似野兽利爪的爪痕，意味着什么不言而喻……
    一道厉风从背后袭来，一期一振下意识一把推开审神者，然后举刀挡住了攻击。樱庭苍看见的是一只猫，或者应该说是酷似是猫的巨大生物。
    人高的巨大动物三足着地，一只前足按在一期一振的刀上对峙，不祥的黑色怨气缠满了它一身，令人看不出它的具体样貌，就好似那与其说是猫，不如说是成了猫型的怨气。
    “喵——啊！”
    那声喵叫奇异的很，最开始是猫声，然而最后却又像是一个女声，而那个女声第二次听到，他竟然觉得有些耳熟，却想不起来在哪里听过……
    然而现在显然不是细思的好时候，随着这一声喊叫，那只前爪骤然发力，一期一振不得不后撤泄力，然而巨力仍然使得他向后摔倒在地。
    一期一振，{轻伤}。
    樱庭苍直接一步跑过去，刚刚扶起一期一振，猫爪就再度袭来，樱庭苍直接转头正视着化猫，一声厉喝：
    【退下！】
    化猫惨叫一声像是受到什么冲击，退到一边，它充满敌意的盯着二人，焦躁的走来走去，频繁的试着向二人方向伸出爪子，但是在落地前又仿佛触电一般的收了回去。
    “快走，向屋子里面，还记得昨天晚宴的小会客厅么？现在人应该在那里，快去。”
    一期一振听到一点头，然后又把审神者抱了起来。
    ‘……啊，忘了自己的机动，肯定会拖后腿的。’
    被扛大米一样扛起来的审神者忽然想起了这点。但老实来说这个姿势不是很舒服，尤其是樱庭苍身高175厘米，而一期一振其实只比审神者高了两厘米，这种差距下，加上一期一振来不及调整姿势，姿势实在说不上是好受。
    两个人跑了几步，就听到后面一声玻璃破碎的声音伴随着一声尖细的猫叫传来，樱庭苍清楚，是自己的【暴露】被打破了。
    他心里有数，谁能在一个别人主掌的环境之中，操控一个幻象呢？就算是那个幻象□□控、乃至被摧毁，只要诞生它的源头没有消灭，它大可以毁了自己然后再重铸自己。
    不摧毁源头而和一个幻象缠斗是没有意义的。
    果不其然，怨气失去了猫型后，行动反而更加迅速的追过来，不，说是飞过来更加合适。
    一期一振放下樱庭苍，他试着去拉会客厅的门，然而门却好像和边框融为了一体，无论如何都无法打开。
    “主上！打不开门！”
    一期一振焦急的喊道。
    紧急时刻，樱庭苍挥退一期一振的手，自己将手放在拉门上，然而出乎他的意料，拉面轻轻一拉就开了，根本没有任何阻力。
    樱庭苍一把将一期一振推进去，然而此时化猫已经追了过来，那团黑气幻现出一个女子的头颅模样，然后又渐渐脸上长起猫毛，迅速幻现成了一个猫头。
    猫头张大嘴向樱庭苍袭来，拉门里此时伸出一只手，一把提着樱庭苍丢进了门内，被一期一振接了一个满怀。
    拉人、关门、贴符，一气呵成，化猫措手不及撞在门上，发出了一声充满憎恨的喊叫，它不停的撞着拉门，而房间四周也开始抖动起来，不时有尖利刺耳的划动声传来，但是四周的墙壁贴满了奇异的符咒，根本无法破坏。
    化猫愤怒的发泄着自己的怨气，击打着门窗，然而却又无论如何都无法破坏这一个小小的房间，它最终似乎是累了，在持续了一刻钟之后，声音和动静渐渐小了起来，直到，四周一片寂静，再无其他声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