严格说起来,距离上一次高老师送我们去飞机场,也不过十来天的时间而已。
但是重新再见到高欣老师,我的心情已经复杂了许多。
上一次还有我父亲去世的阴影笼罩,到现在,虽然不能说阴影已经全部消去,但是在安葬完成之后,作为人生一个阶段性发生的事情已经算是有了一个结果了。
我不会长久地生活在悲伤的情绪之中——我已经习惯了。
所以,现在,面对高老师,面对高家两姐妹,原本许多被压下去的考虑重新浮现在了我的脑海之中。
现在,这个车上三个人都算是知情人,但是我和她们两个之间,在没有彻底挑明之前,显然会继续维持着假装不知道这件事情的默契。
这种状态,就好像头上悬着达摩克利斯之剑,无论是对我还是对她们来说似乎都是这样。
对于一个心思单纯的年轻人,保持耐性对他来说是一种折磨,特别是这件事情的相关人员天天在你面前出现。
显然,你越是对这件事情上心,就越是焦躁不安,特别是你对整件事情找不到施加影响的方法的时候。我不禁回想起我在高考前的日子——那段焦虑的时光,会想起那段日子我就能够借此安慰自己,这不算什么。
但是你只能控制你自己,控制不了别人。
我有些痛恨于这两位姐妹居然如此迂回,把主意打到了我身上来,按照正常的戏码,你们直接到现场抓奸就行了——我完全不知情的情况下,也许能够成为姐姐的心灵寄托——当然,也存在另外的情况,就是王兴林就此下定决心和以前的婚姻生活做一个了结,这种可能性极大。
高教授明显是一个体面人,我个人觉得如果整件事情摊开的话,她应该没有这种度量说你和这个女人一刀两断,回头了我还原谅你;也不会没脸没皮地继续维持这段名存实亡地婚姻——把它当作政治婚姻来对待。
所以,我反过来又理解为什么这两姐妹的操作这样迂回,体面人就是这样,做不到放下一切直接硬怼,干干脆脆,一刀两断。
但是这种操作,还真的不如磨刀和买农药的农村妇女。
车上,高老师显然找不到合适的话题,于是就问她姐姐这一趟学术会议的感受,顺便问问她对新招的研究生感觉如何。
高教授的回答显然不特别兴奋,无论是对学术交流还是对自己的新学生——这是正常的情况——正应了那句话,再多遇见的新奇,最终都会变成平凡普通的东西。
高欣老师随后就别有用心地问到了她的姐夫的工作的情况,显然她是清楚王兴林打着拓展业务的旗号去我们省,还带着我姐姐。
高教授的回答显然带入了她对自己的老公一贯的怨念。
“他也就是趁着这几年空窗期,过上几年肯定会加强监管的。”更多的话她显然不愿意再多说了,因为说出来不体面,再者,这些内容显然牵扯到我姐姐。
我早就明白高教授对这门生意的态度,无非就是不看好没有处理能力的中间贩子,也不看好长距离转移危废规避风险的概率。
不过懂是一回事,能否施加影响是另外一回事。道理是道理,但是道理有时候胜不过扎实的钞票,正如批判的武器不能代替武器的批判一样。
既然高教授都不能让自己的老公听话,那我就更不可能命令我姐姐了,还不要说她实际上不是我的亲姐姐。
所以这个话题很快就打住了,因为越说越尴尬。
于是我提起一个话头来,问高欣老师,“高老师,你最近还遇见过王翔王老师吗?”
“嗯?你怎么问这个问题。”高老师没有直接回答我的问题,反而有些疑惑和尴尬地反问道,然后从后视镜里面看了一眼自己的姐姐,她试图规避地回答道,“现在是暑假,老师都不怎么上班的。”
借口!借口!完全是胡说八道。
高敏老师被这个问题吸引了注意力,“怎么?王翔还在缠着你吗?他也不照镜子看看,自己是什么德行!”
“姐姐!”高欣老师颇有几分无奈,“你别这样说。”
高敏老师坐直了身子,对我说道,“我听说你和王翔在拳击台上打过?为了你们的高老师?”她笑眯眯地如同一只狐狸。
“姐姐!胡说什么呢?”
“我以为他是为了所谓的学院荣誉而战,不过也差不多啦,高老师在现场,王老师也需要体现自己的英雄气概——嗯,通过战胜、教训我们学生体现出来。”
高教授伸手拍了拍我的肩膀,“很好,”她笑得弯下腰去,“虽然我也是商院的教授,但是我觉得你做得很好。”
高老师只能在后视镜里面瞪她的姐姐。
……
高老师一直把我送到住处,实际上她也算是到家了,然后她便——也许是出于客套邀请我和她们姐妹两一起出去吃饭。
我当然婉拒了,因为面对她们压力太大,我简直是如坐针毡,芒刺在背,况且我也有自己的事情。
回家放下了东西,简单收拾洗漱了一下,我特意带好了钥匙出门——之前我爸爸给过我一把他和我姐姐的住处的钥匙——说是方便我去看他,我带着几分坚定和自己的推理想法,出发前往我姐姐的房子——是的,房产证上写着她的名字。
当然,赶上公交车之前,顺便去附近的麦当劳买了两个汉堡包——飞机上的午餐没有吃饱。
然后,我坐了大约半个小时的公交车,又走了十多分钟,终于到了我姐姐的住处。
基本上可以确切地这样说,因为太多的时候我爸爸都是住在租的仓库附近的住处的,因为他顺便要看货,等到我姐姐接班了,就雇佣了一个守仓库的大爷。
我打开了门进去,我姐姐的房子是一个三室两厅一厨两卫的结构,其中一个卧室被拿来用作书房,放了一架简易的弹簧床,那就是为我准备的。
不过……嗯,我姐姐之前说我过来就住我爹的房间,什么东西都是准备好的。
我想要找一些证据性的东西,当然不能顺便就乱翻乱找,我从书房和我爹的卧室入手,打开箱子、柜子查看完里面的东西都尽量恢复原状,因为这房间好多天没有住人了,我准备检查完了顺便打扫一遍,这样还能够隐藏我翻箱倒柜的痕迹。
我的房间和我爹的房间都没有什么异常。
等搜索到我姐姐的房间的时候,我的心情便紧张起来,这时候就有几分矛盾,既希望能够找出什么东西,有希望找不出什么东西来。
于是我搜寻地越发地细密,但是我姐姐估计没有那种做特工的觉悟,也不过就是在床头柜地深处,被我摸出来了小盒子。
一开始我以为摸出来的是橡胶制品,这边可以实锤起码存在着一个和她有着亲密关系的男人——但是这个小盒子并不是durex,也不是jissbon,而是一盒药,名字叫做叶酸。
我看了看里面残存的药量,又看了看药的说明书,最后的出来一个结论:如果我姐姐不是有贫血的症状,就是她正在做怀孕的准备。
这简直比搜出来套套还让我感到糟心。
我强迫自己冷静下来,把药放回原处,静下心来,把整个房间的清洁都做了。在把地板和家具上面的灰都擦掉,洗完了拖把和毛巾之后,饥饿感开始提醒我时间。
我又想了想,觉得有些事情要核实一下,便打电话给王坤,问他有没有空,说要找他吃饭。
这家伙一如既往的有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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