田芳主动在电话里说要搬出来和陶音一起住,在知道陶音适住酒店之后还主动提出要去相看房子。
陶音没拒绝,任她一边和自己通着电话一边收拾行李。
她的的动作很快,几乎片刻不肯停下,怕一停下庞敏的话就会钻到耳朵里钻到脑子里。
田芳一再说了自己过去酒店就行,但陶音还是接了过来,止步于白家,不,现在应该叫庞家的别墅门口。
她还有东西要交给她的妈妈。
田芳拖着两个行李箱走了出来,脸上通红,怕被女儿看出自己哭过,还特地用热毛巾擦了把脸。住了近二十年的地方,现在她只想赶紧逃离这里。
对于递到眼皮底下的一张文件报告,田芳很是疑惑,并没有接过来,而是问陶音这是什么。
陶音保持着姿势不动,田芳只能低头快速扫了一眼,眼睛越睁越大,手里的行李箱颓然倒地,砰的一声。
“这是什么?”见陶音没有说话,她一把夺过那张亲子鉴定,一遍又一遍地看下去。
“不,这不是真的!你是从哪弄来的这个东西,这一定是假的,你不是先生的孩子,你不是!”田芳霍然转头看向陶音,眼神空洞,只知道大声地辩驳,再三强调这是假的,一定是假的!
“你说,你从哪来的,谁给你的,你被人骗了,你不是先生的孩子,你怎么会是先生的孩子呢,你不是,十七年前就不是!”
陶音伸手摸了摸自己的脸。
“妈,你不觉得我和白盛天,长得有几分相似吗?”
田芳震惊地朝陶音看过去,从眉毛到眼睛、鼻子、嘴巴、耳朵,没有一处放过,几番对比她不得不承认,陶音确实像白盛天年轻时候,不,或者说,她的女儿外貌上更像白盛天的母亲。田芳打扫房间的时候看到过白盛天母亲年轻时候的照片,与她的女儿,起码有三四分相似。
鉴定报告上写得清清楚楚,田芳仍旧念叨着不可能,但是眼角的泪却一滴滴溅到了纸上,打湿了好大一块。
“我要去找夫人问清楚,”田芳胡乱地擦了擦眼泪,手里捏着报告就要去找庞敏。陶音怕她讨不着好,跟了上去。
庞敏开了门,看到眼睛通红的田芳,明显愣了一下,随即皱了皱眉。
“不是让你滚了吗,你还回来干什么?”
田芳的手攥得紧紧的:“夫人,我有事想找你问清楚。”
庞敏更加不耐了:“我和你没什么好说的”话刚落地就要关门,田芳不知从哪来的勇气抵住了门,硬撑着不让她把门关上。庞敏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豪门贵妇力气哪里敌得过田芳,转眼间门就被挤开了。
“你到底想干什么,你是不是疯了,再不走我就要报警了!”庞敏尖声道。
庞敏的尖叫并没有引来任何人的注意,白盛天彻底搬了出去,她的女儿白曼曦正在外面聚会。庞敏扫了一眼面前的一对母女,要是真动起手来自己必然不是这两个下贱人的对手。
田芳不管不顾,扬着手中的报告执拗地问庞敏:“你告诉我,陶音究竟是不是先生的孩子?”
庞敏怔了怔,没想到田芳一改往日的懦弱,发了疯似的冲上来就是为了问这个。以前她想和白盛天好好过日子,也为了彻底让胆敢勾引自己丈夫的女人被自己死死压制一辈子,她才没有说出真相,至于现在嘛,她都已经离婚了,这些陈年往事还有隐瞒的必要吗?
想通了这一点,庞敏慢条斯理地理了理领口。
“是又怎样,不是又怎么样?”反正已经习惯了给她们家当奴才了,就算真的被她知道陶音是白盛天的女儿,庞敏此时此刻也无所谓了,甚至她还巴不得白盛天的花边新闻更多一点。前面勾搭家里的保姆,后面就在外面包养小三,堂堂的白氏老总,像个人渣,真是可笑。
“没错,陶音是他的女儿,”庞敏指了指白陶音:“你也可以一起听着。当年是我让人换了亲子鉴定书,本来说不定你还可以做吃喝不愁的白家私生女呢。”
陶音神情平静:“我不需要。”
田芳咬着牙,怒极了却不知道说什么来表达她的愤恨。
十八年前的那一夜就是个错误,是她这辈子做过的最下贱的一件事。那个时候她就已经在白家工作了,但是她也有了家庭,每个周末都会回家陪新婚不久的丈夫。但是那个周六的晚上她和一直感情很好的丈夫吵架了,吵得很凶,当时一气之下就收拾东西回到了白家。在白家魂不守舍了一天,遇到了喝醉酒的白盛天。
她没能守住自己,她怨过白盛天,可对方烂醉如泥根本不知道她是谁,是她没能推开倒在自己身上的男人,或许是因为和丈夫的赌气,她挣扎未果,闭上了眼。
恨过丈夫,更恨的是自己。这件事足够她后悔一辈子,羞愧一生。
“这么多年我一直兢兢业业,任劳任怨,我离了白家不是活不下去,但是我不愿意走,为的是我的一颗良心,你们拿出了鉴定书说陶音不是先生的孩子,我认了,但是我的心过不去啊,这辈子我就没干过这么羞耻的事情,简直没有脸面待着这里,但是我得弥补,因为我的不要脸给你们夫妻带来的误会,因为我的介入给你们家庭带来的刺,我想赎罪啊!”
田芳狠狠地捶着自己的胸口,一手紧紧地握着陶音的手:“是妈对不起你,是妈非要逼着你跟我在这一起还债,都是妈的错啊,妈当初就应该带着你走得远远的,管他谁是你的亲生父亲,都是我的错!”田芳悲怆无比,握着陶音的那只手似乎把所有的后悔和愧疚都传了过去。
陶音没说只言片语。
因为那个被田芳推到前面挡枪口的陶音已经死了,白家人递的枪给的子弹,田芳亲手扣动扳机,射击命中了她的亲生女儿。
“当然是你的错,你带着这个贱丫头过来不就是想跟着沾白家的光吗?你知道为什么我把你们母女留了下来吗?”庞敏靠在门框边,阴毒地笑道:“因为我想看着你求而不得的样子,明明想极了泼天富贵,却不得不做个低等的女佣,看着你的女儿明明身上同样流着白盛天的血,却要被我的曼曦死死地踩在脚底下。”
庞敏说完就关上了房门,任由田芳在外面撕心裂肺地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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