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音音,上个礼拜我妈带我去说亲,我听见那个媒婆说,”陶来弟望着堂妹水盈盈的双目,觉得自己有必要把这件事说出来,音音这么相信她,自己能帮她的或许只有这个了。
“媒婆说漏了嘴,我听见她说翠香那边也在让她帮忙说亲,对象是...队上的知青宁朗老师。”
陶音有些诧异陶来弟会和她说这些,何翠香和宁朗之间她不想插手,可还是领了堂姐这份人情。扬起一抹笑,对陶来弟弯了弯唇。
“我知道了,谢谢大姐。”
陶音不去找何翠香,对方却上赶着送上门来。
今时不同往日,陶音对她的态度也不像以往那么热情,这让何翠香有些不自在,坐在凳子上,搓了搓手心,终于没忍住开口了。
“陶音,我听说你大姐婚事已经定下来了?”
“嗯,年后就结婚。”这不算秘密,陶音没有瞒着她的必要,她纯粹好奇如今何翠香不是应该正和宁朗打得火热,怎么有空来找她?
往陶音身上瞄了几圈,何翠香叹了口气:“我们年纪也不小了,我妈现在就有了给我说亲的意思,陶音你真幸运,现在忙着学习家里人也不会催你。”
“不过你打算啥时候说亲?心里有没有成算?”
陶音面色平淡,丝毫不见女儿家的羞涩:“这种事我妈做主,现在谈还为时过早了。”
何翠香连忙道:“那宁老师那边怎么办?”
“你很希望我和宁朗在一起?”陶音笑望着她。
何翠香支支吾吾了半晌才憋出来一句话。
“我俩是好姐妹,我当然希望你能幸福。”
所以在明知道宁朗是自己好姐妹喜欢的对象后还去勾搭他?陶音没法理解何翠香对姐妹两个字的定义。
何翠香敲打了半天也没问到自己想问的,正好天不早了她该回去煮饭,从凳子上站起来准备离开,陶音忽然在她身后开口。
“听说你在和宁朗说亲?”
从陶音的角度只看到何翠香忽然僵硬的背,然后慢慢地转过身来看自己。
何翠香看着陶音的双眼,着急地挥着手辩解,神色紧张:“陶音你别听别人瞎说,都是别人乱传的。”
“你的意思是你没有和宁朗说亲?”
何翠香大概猜到了陶音是从哪里得知消息的,张嘴辩解道:“这都是我妈的主意。”
“我不管是谁撮合的,我就问你两个问题,”陶音直视着何翠香慌乱的眼睛。
“为什么不和我说。”
何翠香沉默了一会,声音压得很低:“我怕你知道了之后会生气。”
“怕我生气?气什么?气你瞒着我说亲的事,还是气你没有告诉我你喜欢宁朗?”
“我没有,不是这样的!何翠香大声地辩驳。”
“没有什么,没有说亲还是没有喜欢宁朗?”
陶音的步步紧逼让何翠香觉得难堪至极,如同身上的遮羞布被活活地撕扯开一样,她在陶音平静的目光中感到羞愧。
“我是喜欢宁朗,从他来到这里的时候我就喜欢上他了。”
“那你为什么不和我说,我记得我问过你这个问题你并没有承认。”
何翠香低下了头,“因为我们是好姐妹啊。”
听到这句话陶音不怒反笑,望着面前从小玩到大的何翠香,目光流露出无比的失望。
“我们是好姐妹,所以你背着我和宁朗来往是吗,瞒着我去说亲。翠香,你把我当成什么人了,只要你当初和我说,哪怕就一句说你喜欢宁朗,我难道会连好朋友喜欢的男人都要抢?”
“可是你两头都不想得罪,什么都瞒得死死的,你没有和我说过一句!”
何翠香垂着脑袋,喉头哽咽似乎受了极大的打击,她伸手擦了擦眼泪。
“我,我先回去了,陶音,我是真的拿你当好姐妹的,”说完就匆匆离开。
陶音没有功夫去揣摩何翠香的心思,趁着离午饭还有一会,她挎着篮子就往自家种着红薯的地里赶过去。
最近她爱上了拔红薯这项运动,做了好几顿饭菜之后她几乎可以肯定之前的猜测,她的厨艺精进了不少,不管什么食物到了她的手里,最后出锅味道必然比普通人做得好吃,李岚还打趣说她以后考不上大学还可以去城里当个厨子。
陶音想这可能是老天爷给自己的一个辅助技能?反正在现实世界她做的饭菜味道一般,平时都是仰仗陆行的手艺。
到了地里只有李婶一个人在那里拔红薯藤子,看到陶音来了简单招呼一声就继续手里的活计。
约莫弄了二十来分钟,从田埂那头过来一个年轻男人,身上套着泛旧的黑色大袄,步履匆匆地朝这边跑了过来。
陶音是听见有人叫她名字才朝对方看过去。
宁朗站在田埂上俯视着她,身上套着宽松的黑色大袄,身形瘦弱。想来虽然何翠香有什么好的都会送给宁朗,可她本身日子就不好过,能送的也就是红薯之类的粗粮,鸡蛋什么的她自己都吃不到,宁朗更是想都别想。
陶音忽然想到陆行,也不知道他最近吃的怎么样,改天可以炒几个菜送过去,让他开开眼,尝尝她现在的手艺。
“有事吗?”陶音看了他一眼,手里的活还没停下来。
她的反应出乎了宁朗的意料,其实这段时间陶音的表现和以往大大不同,也不黏着他了,这让宁朗有些后怕,尤其是媒人来给他和何翠香说亲的事传开以后,陶音一直没有来找他,更让他不安。
“我们能谈谈吗?”宁朗问道。
陶音放下手里的红薯藤,走到田埂边,离明朗一米多远,“有什么事你说吧。”
宁朗的脸色僵硬了,他努力地朝陶音挤出一抹笑:“咱们换个地方吧,去后边那片树林怎么样?”
陶音摇摇头:“你我孤男寡女的,不方便,有什么话就在这儿说吧,免得别人误会。”
一句话如醍醐灌顶,宁朗猛然醒悟,急忙问道:“你是不是听到何翠香那回事,生气了?”
陶音急着收完红薯回家做饭,没空嘲笑宁朗脸大,因此只是淡淡地说了一句:“我生什么气?”
“没事的话我先走了,还有活要干。”
陶音冷淡的反应落在宁朗的眼里就变成了矫情吃醋,一时间宁朗有些不自在。以往都是他对陶音爱答不理地钓着她,现在轮到她对自己欲拒还迎了,这种滋味就跟吃了哑巴亏似的。
可是现在是关键时期,国家批准了知青可以陆续回城,队上可以给开申请,他知道陶音的舅舅是大队队长,一定可以替他争取到回城名额的,所以他必须要和陶音打好关系,才能名正言顺地让她舅舅帮忙。
宁朗下意识地就握住了陶音的手。
“松开。”
冰冷至极的两个字裹挟着刺骨的寒风扑到宁朗耳边,让他顿时冷得一颤,下意识地朝声音的方向望过去。
陆行快步地朝这边走过来,双腿修长矫健,哪有一点断了腿的影子,宁朗盯着他的腿吃惊地打颤。
“你,你的腿...”
陆行冷厉地望着他扣住陶音的那只手,重复了一遍。
“松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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