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
“啪,啪,啪。”
男人鼓掌的声音显得很是突兀,沙律棂再度回头,卫钟文鼓着掌一步步向沙律棂走过来。沙律棂愣了一下,没有想到周围还有卫钟文这个男人。
要说她来到这个世界后谁对她留下最深的记忆痕迹,除了这个世界的她很有钱这件事,另一个就是卫钟文这个男人的存在。
不是因为这个男人那帅气的种马容貌,而是因为这个男人对她的调戏。
那个调戏不是沙律棂讨厌的调戏,是一种让人觉得不反感的调戏。一般的女孩子都会因此而沦陷,男人对她表现出来的认真,上心,喜欢,征服,单单就这一句话,沙律棂就感受到了这些。
然而这些都不是吸引沙律棂的点,吸引她的是卫钟文身后的那种孤独。
一种无法言说的孤独。
卫钟文今天比前天晚上见到的正经了太多,一身笔挺的西装,靛青色西装没有配领带,手上戴着一只社会工作人员才会戴的钻石手表,在商场的灯光下显得有些闪亮。
但不管怎样,沙律棂此刻的心情都有些复杂,没有想到这个男人会看她刚刚的一出好戏。
“下次再这么看戏,我就要考虑要不要收费了。”沙律棂冷着脸转过头,不想再看这个骚包。
“还没见过沙小姐生气,卫某人今天就是单纯的想长长见识。”卫钟文走到沙律棂身边停下,“那么,生气了吗?我的大小姐?”
卫钟文每说一句话,他的头就离沙律棂越近,最后沙律棂的脖颈上布满了被卫钟文吹出来的鸡皮疙瘩。
“生气?”沙律棂冷冷一笑,往一旁退了一步,“怎么,还没调戏够吗?卫家大少爷已经闲到看别人的好戏后还留个评论?”
沙律棂实在是接受不了这个男人看她的好戏,她初来驾到就遇到这种没长眼的,那就已经说明了她气质的不够。这种简单的道理她还是明白的,这种气质上的差距不是她手上多了一个什么或是少了一个什么可以定夺的。
她需要改变更多一些。
卫钟文一眼看穿沙律棂的小心思,有些话不适合在这个时候提出来,卫钟文便将目光转向今天的猎物,不怕死的胖男人。
黑卡一出,胖男人就知道自己闯祸了,魔都四大家族才有的黑卡,就这样出现在了他的面前,还是他想要包养的女人手上。
就算他再傻,他也知道就算是他再怎么厉害,再怎么厉害,四大家族的人他也是动不得,能拿上黑卡的人,已经不是他能接触的人了。
今天,他只能以死谢罪了。
胖男人就这样突然面如死灰,沙律棂不是很明白,卫钟文倒是觉得这个男人很上道。
“给你一个机会,选择怎么去死?”卫钟文手插进口袋里微笑着盯着面前的男人。
男人刷的就这样跪下来了,疯狂磕着头。
“少爷……少爷……放过我…。求求您……放过我……”
颤抖的声音,发白的肥肉,浑身肥肉的颤抖,沙律棂突然有了不好的预感。
沙律棂的预感向来很准,当这种恐惧感席卷而来时,沙律棂觉得自己有必要抹除这种感觉的根源。
“你想做什么?”沙律棂拉住卫钟文的手,眉头皱了起来。
“做什么的话,你应该清楚才对。”卫钟文微微一笑,回过头捏住沙律棂的手,攥在手心,手指不安分的刮着沙律棂的手心,看着沙律棂的抽搐憋屈的表情。
“我为什么会知道。”沙律棂知道自己抽手晚了,现在已经反抗不成了。
“被沙律斯保护的真好啊……”卫钟文的眼睛微眯似乎发觉了什么,随后他便再度笑了起来。
“那,你就应该好好的谢谢我了,沙家大小姐,欢迎来到‘魔都’。”
熟悉的词汇猛然出现,沙律棂看着卫钟文的笑容觉得有些诱人,有种想让人冲上去亲近的冲动,久远的记忆就这样出现了,一个男孩子在她面前轻轻说着。
“以后在魔都,我会成为你最好的诱饵。”
是谁?是谁在说着这样的话语,谁有这个自信能够做到这些。
魔都…。是哪里?
就是她现在所在的地方?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一声尖叫,叫醒了沙律棂的记忆回溯,映入眼帘的,是分裂的四肢,只剩下脑袋的身躯。
“!”沙律棂捂住嘴,一身冷汗冒出。
为什么……为什么……沙律棂条件反射性去看其他人,然而整个楼层只剩下他们。
以及,提着刀的黑衣男人。
“你在做什么?”沙律棂忍住呕吐的感觉,强撑着清醒的脑袋不让自己晕过去。
“这就是魔都的规矩,权力决定权利以及……你的一切。”
说这话的男人像是一只微笑着的屠夫,他接过黑衣男子的砍刀,望着沙律棂。
“想亲自动手吗?面对侵犯自己的男人,你想对他做的事情你有机会动手了,要动手吗?”卫钟文就这样看着沙律棂。
“我……不想动手。”沙律棂动了动嘴,往后退了一步靠在柜台上,“我想回家,我能回去吗?”
面如死灰,血色尽失,弱小的身躯靠在柜台前,抱着自己的胳膊。
没有哭泣,没有尖叫,只是视线上的刻意避开,沙律棂的害怕有种动人的诱惑。
仿佛是只针对他的诱惑。
卫钟文笑了起来,如果起初对她有兴趣只是因为她是沙家雪藏的孩子,那现在有兴趣就是因为真正的被诱惑到了,
身处魔都,却在害怕魔都的东西,真不知道是虚假的演戏还是真实的暴露。
“可以啊,我可以送你回家。”卫钟文笑的如同一条蛇,“等我解决完,我就送你回家。”
卫钟文提起刀,一刀挥下。
“咔擦。”
沙律棂再度醒过来,天花板是白的。
她没有反应过来自己昏迷过,所以睁开眼睛时她有片刻的恍惚。
然后,就是拂面而来的血腥味,沙律棂瞪大双眼刚刚的一切仿佛在演电影,再度浮现,一时间无尽的悲凉,同时一阵恶心造作翻涌。
“醒了吗?”沙律斯的手摸上沙律棂的额头,沙律棂反应了一会儿伸出手捏住了沙律斯的手。
“我什么时候晕过去的。”沙律棂顿了顿嗓子,手指不经意间刮擦着沙律斯的手心,掩饰自己不安的心情。
“记不得了吗。”沙律斯眼中一片悲凉,仿佛是水墨涂出的墨画,连绵不断。
沙律棂摇了摇头,不知道该说什么。
她除了忘记自己什么时候晕倒的,其他的却什么都没有忘记。
那这忘记又有什么用。
“我大概是知道了,为何你们一遍遍问我是否决定好了。”沙律棂微微一笑笑容里却只有空白。
“因为你们知道,我没那么容易接受这个权力。而且,你们也知道四大家族之中一定有人不会甘愿看我什么都不知道坐在这里享福。他们想将我拖进泥淖,哦不,不仅仅是他们,而是你们。”
沙律棂的眼睛干净的如同玻璃一样,带着病房的反光,以及稳坐在床边衣装整齐一脸平静地沙律斯的脸。
“你们不需要青莲,你们需要的,只有裹满泥巴的莲藕,一荣俱荣,一损俱损。不是因为这里不是S市,而是因为这里从头到尾都是‘魔都’。”
可以击碎玻璃的透彻声音,然而对于沙律斯而言并没有什么影响。
沙律棂从未这么清醒过,她应该早有预料,这份突如其来的殊荣不是这么容易得到的。
她要付出代价,这份代价不仅仅是抹去过去那个叫沙薇那个人的一切,而是要从她的身体内部剥离,抽离出那个女人的一切痕迹。
从今天开始,她,沙律棂,只能是沙律棂。
与沙薇的一切,都跟她没有一点点关系,一点点关系都没有。
还能够如此清醒,沙律棂表现超出沙律斯的预想,如此优秀的苗子,只能说不愧是沙家正统的孩子,不是他这个冒牌货能比的。
然而,有些话,他还是要说的。
“对不起。”沙律斯只说了这一句话。
“没关系,哥哥,是棂棂自己的问题。”沙律棂喃喃着,“棂棂,我会自己继续努力的。”
“不会再丢沙家的脸的,哥哥。”
越是亲昵的疏离,越是比刀子更是扎心。
沙律斯从沙律棂手心将自己的手指抽出来,顿了顿将手伸向床头柜,将针管从袋子里剥出来,插进药瓶里,将药水抽出来,抽进针管了。
“睡吧,宝贝。”沙律斯声音温柔似水,将针插进沙律棂身体。
“嗯。”沙律棂闭上了眼睛。
给沙律棂将药打进身体,沙律棂因为精神上的暴击,有段时间很难保持长时间清醒。
不过也睡得不顺畅,满脑子的血腥画面,卫钟文提着砍刀下刀的画面一直在脑子里挥之不去。
一条人命就这样丧失在自己的面前,还是因为自己的原因,沙律棂在梦里总能想到自己对不起卫钟文。
卫钟文浑身是血,目光冷冽,身上带着镇静的肃杀。
不是一时间的冲动动手,是带着脑子带着预谋的下手。
他是故意的,故意在她面前做这件事。
到底是为了什么?因为什么?
为何要突然做出这件事……他到底想让她做什么?
自己如何坚持下去……在这个世界……
卫钟文坐在家里的大厅沙发上,周围的仆人都被赶走了,整个大厅只有他一个人。
他就这样撑着头坐在沙发上,望着自己家的玻璃。
当沙律棂在她面前缓缓倒下时,他心里的第一反应不是得逞后的高兴,而是一刹间的心脏骤停。
他心疼了,他后悔了。
他不该动手的,这么快将她扯下来说白了就是在满足自己的私欲。
沙律棂太干净了,干净的不适合这个世界,而不适合这个世界的人,就不应该出现。
应该就此离开,离开这个世界。
他没做错,什么都没做错。
“哥?”卫钟语看着自己家的哥哥已经在大厅坐了一天了,一时间有些接受不了。
“阿语。”卫钟文微微一笑,望着换好衣服从楼下走下来的自己妹妹调整出了一个微笑。
“嗯,我准备出去买点东西。晚上不回来吃饭了,我已经跟厨师说好了,今天做你最爱吃的。”卫钟语坐到卫钟文身边握住他的手,却发现他的手一片冰凉。
多久了,已经多久了。卫钟语已经忘记自己已经多久没有感受到自己哥哥手上的冰冷了,每次“处刑”过后,哥哥如同什么都没有发生一样的态度,每一次手心都是温热的,仿佛他夺走的不是人命,而是一些金钱。
作为“处刑”次数最多的继承人,卫钟文究竟是如何做到直到现在还能毫不在意?他到底做了什么,谁都不知道。
但是卫钟语内心最清楚,不是卫钟文做了什么,而是什么都没有做,他从头到尾都没有觉得处刑是一件值得重视的事情。
所以,他的手心是热的,不会受任何影响的温热。
至少在今天之前,是热的。
“你后悔了吗?哥哥。”卫钟语攥住卫钟文的手,眼睛盯着卫钟文的侧脸,声音比任何一次都要严肃。
“也许吧,很奇怪吧。”卫钟文声音很轻,带着些许的沙哑。
卫钟语没有肯定,没有否定,只是盯着卫钟文。
“这可能是我做过唯一后悔的事情了,没有缘由,没有预兆,我就这样后悔了。”卫钟文转过头望着卫钟语。
“阿语,我想问你一个问题,你愿意给我说实话吗?”
“愿意,我不会对你说谎话。”没有任何的犹豫,妹妹对哥哥说着实话。
“你愿意,让沙律棂成为你的嫂子吗?”卫钟文这么问道。
卫钟语沉默了半晌,点了点头。
夜深之后,林忻看着手机上卫钟语发来的消息,沉默了一会儿,关掉了手机。
“看来又有事情超出你的预想了。”一旁,林家史上最年轻的家主林淳仿佛什么都知道似的坐怀不乱。
“是啊,没有想到最先沦陷的会是卫家。”林忻晃了晃脑袋有些烦闷。
“哦?我们最可爱的‘种马’竟然先沦陷了?真是难得啊。”林淳晃了晃酒杯微微一笑,“看来,我有空也要拜会一下这位神秘的大小姐了呢……”
林忻没有说话,只是靠在窗户旁边看着窗外的景色,皱起了眉头。
这位,到底会比那位优秀多少呢……还是说只会是更甚一筹?
林忻有些期待。
------题外话------
突如其来的改变画风不知道你们能不能适应,不过之后就是经常黑了。
感谢你们的支持,下一章划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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