逆命录

    
    白猫憋屈。
    蠢主人你刚才在想什么啊！疼死猫了！！
    那边乌宓御剑到了容祁风的溪风山，面对他的询问, 张元拱手道:“师兄并没有在自己的洞府修行, 他被掌门带走了。”
    乌宓听完, 面无表情转身就去了宗主峰。
    结果宗门峰根本进不去, 弟子说祁风师兄正在修行紧要关头, 宗主已经下令, 无论是谁，未经他同意都不得进入宗主峰打扰。
    “对了，乌宓师兄，宗主吩咐过了，不能让你踏入宗主峰内。”那弟子又一脸冷淡的补了一句, “所以乌宓师兄还是回去吧。”
    想要的答案已经得到，再继续下去只会让叶玄明起疑心, 乌宓敷衍的说了一句:“既然师父不想我打扰祁风师兄，那麻烦你等师兄出关后, 对他说我很担心他。”
    那弟子应了。
    乌宓转身离开。
    担心？呵？
    他是很担心，但绝不是担心容祁风, 而是担心一个差错的意外造成麻烦的后果。
    他心情不好的回了九鲤山，落剑的时候带起的利风将叶片卷起，簌簌穿透了木皮，吓得阿六打了一个寒颤, “乌……乌宓师兄。”
    乌宓眼睛一扫, 冷笑了声, “戚娄衣呢？我不是让他在这里扎马步一天吗？人呢？”
    阿六脸色苍白, 不敢回答，
    他没想到乌宓师兄回来得这么快。
    说曹操曹操到，戚娄衣肤色苍白笑容灿烂的跑过来，就看见乌宓冷冷看着他。
    笑容逐渐消失。
    他立马跪在地上，全身都在发抖，显然心理阴影很深。
    戚娄衣正巧撞在乌宓的气口上，乌宓当然不会放过这个机会，他扬起鞭子，一鞭子毫不留情打了下去，“才当我乌宓的徒弟没几天就当我的话是耳旁风，怎么？不服气我了？想反了？”
    “没……没有……”戚娄衣疼得倒吸一口冷气，脸色更白了。
    旁边的阿六不由得捂住眼睛。
    惨！
    真惨！
    惨绝人寰！
    自从看到戚娄衣之后，他才知道乌宓师兄原来是这么残暴的一个人，他服侍了乌宓师兄这么久，就没见过乌宓师兄对哪一个人有这么残酷的。
    乌宓踹了他一脚，“去做什么了？”
    戚娄衣被他一踹，往后一摔，连忙又爬起来继续跪着，回道:“我刚才看到一只受伤的猫跑过来了，就把它抱去疗伤了，然后放生它。”
    说着，一只雪白的猫从一处草丛里蹦出来，背上还缠着雪白的绷带，它哧溜的一下跑到戚娄衣身边，猫爪子抓着戚娄衣的衣袖，同时一双黑色眼眸带有敌意的看着乌宓。
    乌宓看了觉得有点眼熟。
    然后想起来这不是戚娄衣的灵宠之一天雪猫吗？
    原本应该是是戚娄衣在下宗去山野林里修炼救下的。
    随即他厌恶的皱起眉头。
    果然就算时间地点不一样，在戚娄衣身上的天道之子光环也会一遍又一遍冒出头来昭示着存在感。
    他看着猫的目光十分不善，戚娄衣担心他把猫打死，连忙将猫抱进怀里，“师父，猫是无辜的！它这么可爱！”
    “喵呜～”在他怀中的猫配合的叫了一声。
    乌宓却不为所动，冷笑着无情吩咐阿六道:“我还从来没尝过猫肉的味道，去，阿六，把它抓来，炒了。”
    那猫似乎听得懂人话，瞳孔受了惊吓的竖成一条直线，缩在戚娄衣的怀中更紧，发出撕心裂肺的喵呜声。
    这个坏人！永远都这么讨厌！！他要赶紧修炼成人形告诉主人让他离这个坏人远点！！让他这辈子别栽在这个坏人手里！
    因为害怕，他的毛都炸了起来，露出爪子里锋利的爪刺来。
    乌宓似乎发现了什么，他微微眯了眯眼，伸手阻止了不想动手却不得不动手的阿六，“等等。”
    阿六惊喜。
    乌宓师兄还是有人性的吗！
    戚娄衣惊喜。
    师父喜欢可爱的东西吗！！？
    乌宓走到戚娄衣面前，伸手揪住那白猫的脖颈，提溜起来。
    “喵呜喵呜！！！”
    白猫开始拼命挣扎，四只粉嫩的爪子不断想往乌宓脸上踹，锋利的爪刺泛着寒光。
    踹踹踹死你！把你脸划烂！看你还敢不敢祸害我主人！！
    乌宓另外一只手施了一个禁术，让它无法再动弹，他提着白猫甩了几下，白猫喵呜喵呜惊恐的叫。
    阿六:“……”
    戚娄衣:“……”
    乌宓将白猫翻来覆去的玩，白猫在他手中发出撕心裂肺的惨叫，喵呜喵呜叫得阿六和戚娄衣一脸心疼却无能为力。
    忽然乌宓将白猫甩出了很远，白猫嗷呜一嗓子，目光惊恐。
    在它快要撞上树干的时候，乌宓解了它身上的禁术，只见白猫腾空翻身，随即四只爪子稳稳扒住树干，噌噌噌爬上了树，站在一根枝桠上脊背拱起，不断朝乌宓低吼。
    乌宓转身，“取名了吗？”
    戚娄衣仰头，呆呆道:“还……还没……”
    他都将它放生了，怎么还会给它取名啊？
    乌宓摸出一张手帕擦了擦手，看向枝桠上朝他嚎丧的猫，轻描淡写道:“叫白鸟吧。”
    枝桠上原本嚎丧的猫听到这个名字，猫脸出现了不可置信的神色，它看了看笑意瘆人的乌宓，又看了看跪在乌宓脚边的清隽少年，猫腿一歪，从树上摔了下来。
    它的脑海里有一个可怕的想法。
    ——
    ——
    在白鸟的记忆里，自认识主人开始，主人便是一个少年意气心怀天下苍生的人，背负着一柄追风，斩天下妖邪。
    它跟着他，从一只弱小无助的喵变成叱咤风云的天雪猫，见证了主人从一个下宗默默无闻的小弟子变成上宗仅次于容祁风的天才，等到容祁风入魔后，主人也就真正成为新一代正道修士弟子中的第一人。
    跟在这样的主人身边，白鸟的生活就是在主人怀中撒娇打滚卖萌，在外凶神恶煞肆无忌惮仗势欺人。
    它一直过着这种幸福的日子。
    直到有一天，主人杀了魔道魔主容祁风，救回来一个人。
    那个人曾是光辉的上宗内门弟子，曾是魔主容祁风最疼爱的师弟，白鸟记起来，它在宗门大比那日，趴在主人肩膀上看着他被赶出了天衍宗。
    无助，弱小，像菟丝花一样，天真，又愚不可及，某些程度上他和主人还有些相似，但是白鸟并不喜欢他。
    它喜欢强者，追崇强者，而它的主人，纵使性格上有很多弱点，却也是强者，这便是它跟随的原因。
    那时候它也看到了容祁风，容祁风跪在叶玄明面前，无论如何叶玄明都不松口，最后它听到叶玄明说，“一个炉鼎罢了，占着我天衍上宗珍贵的弟子之位，浪费我天衍上宗的资源，现在下宗有一个弟子很是值得培养，就让他替了乌宓那个位置吧，至于乌宓，我已经安排好了，会有人好好□□他，他日送到你手中。”
    白鸟舔了舔身上的毛，它当然知道叶玄明说的那个值得培养的弟子是谁，当然是它举世无双的主人。
    不过这些它都不会告诉主人是了，首先它没有修炼成人形，其次说了只会给主人的变强之路增加阻碍。他知道它的主人有多善良，如果主人知道因为自己，有一个弟子被赶出了天衍上宗，他一定会很难过的。
    天衍宗内门弟子和外门弟子不一样，内门弟子限定了名额，天衍上宗要想将主人提为上宗内门弟子，就得牺牲另外一名弟子。
    为了笼络主人还真下得去手啊，但是修仙界优胜劣，而且又不是主人自己要求的，怎么都怪不到主人头上的。
    那一场宗门大比。
    乌宓成了耻辱。
    它的主人成了荣耀。
    有时候连白鸟也会想，乌宓的命真差，他每一次的命运下跌点，就是主人的命运上升点，像是互相调换了命运的人，乌宓用尸骨给主人的荣耀一片片添砖加瓦。
    先是宗门大比。
    后是讨伐魔主之战。
    再是主人将他带回，放在一堆蛇蝎后院。
    最后乌宓入了魔，为祸四方。
    主人杀了他，迎来飞升。
    连它这个没心没肺的眼睛里只有主人的宠物都觉得他太可怜，能挺那么久才入魔，已经超出意料。
    主人不知道他做的一切都在把他一见便珍视不已的人一步步推往深渊，毕竟所有人给他塑造的外在印象都是那么无害和美好，让他想事情太简单，天真，也愚蠢。
    他以为对乌宓好的，实则不过是这世间最深的恶。
    所以乌宓入魔的时候，他才那么不敢相信和失望无比，就算如此，他也一次一次将乌宓从剑下放生，不忍下手。
    直到最后什么都糟糕得无药可救，他退无可退，避无可避，摆在他面前的，只有两条路，那就是杀了乌宓，或者，背叛他的大道与心中正义。
    乌宓的血肉会铸就他通往荣光之路，是追求大道与心中正义，还是背叛一切与魔为舞，主人选择了前一条道路。
    乌宓死了，主人飞升了。
    后面的记忆白鸟已经记不清，它只记得主人在满天的金色光辉里哭，不断的说——
    “错了……错了……”
    白鸟从来没有见过自己那强大无匹的主人那样哭过，极悔的，极恨的，极怨的，以至于满天金色光辉，都要变成了吞噬一切的黑雾。
    白鸟就在那个时候失去了意识，等它醒来的，发现自己回到了下界，变成了原本的弱几把样，花了一段时间白鸟才接受了自己重生的事实，然后第一件事就是寻找主人，又花了一段时间，他听到主人身在九鲤山的消息，于是又屁颠屁颠跑了过来，还机智的摸准了主人心理弱点主动出击降低防备。
    受伤，被救，赖上。
    像前世一样的套路就行了。
    然而套路成功之后，白鸟发现。
    它曾经崇拜不已的主人变成了一个它最轻视的菜鸡。
    而乌宓，变成了一个可怕的强者。
    重点是，乌宓和它这只猫一样！都是重生的！！！
    入魔后的乌宓非常可怕，入魔后死在主人手里又重生的乌宓——更可怕了！！！
    就像是……
    某种错换的命运，在被渐渐扭转过来，而主人……它看向跪在乌宓大魔主脚边眼眸中又是害怕又是憧憬向往尊敬的少年。
    他在接受这错换的命运的——惩罚。
    ——
    ——
    九鲤山多了一只雪白雪白像个球的猫。
    有一次云七汶来拜访，看见它，忍不住内心欢喜面无表情把它抱在怀里，“师弟，你喜欢猫啊？”
    白鸟缩在自己曾经的女主人怀里，喵呜喵呜蹭了几下，顺便耀武扬威朝乌宓挥着爪子，乌宓低垂着眼眸喝了一杯茶，“不，我讨厌猫。”
    “那你为什么养着他？”云七汶好奇。
    “这个啊……”乌宓漫不经心回:“戚娄衣救下来的，它赖着戚娄衣。”
    云七汶皱眉，“又是他。”
    白鸟听到主人的名字开始不断嚎嗓子，抓着云七汶的衣袖不断喵呜喵呜哭诉自己的主人有多惨，可惜云七汶压根听不懂，白鸟干脆跳下去，爪子抓着云七汶的衣角，云七汶弄懂它的意思，“你要我跟你走？”
    白鸟连忙点头，“喵呜喵呜……”
    它相信女主人看见主人后一定会心疼得不得了将自己的主人从乌宓这个大魔王手中救出来的。
    云七汶和乌宓打了声招呼，跟着它走了。
    白鸟满心欢喜带着云七汶去了九鲤山上的峰顶，然后撒着脚丫子跑到一处悬崖边上，示意云七汶去看。
    云七汶走过去，看见了扒着石壁小心翼翼不断往上爬的戚娄衣，白鸟在她身边打转，尾巴摇来摇去，心疼的喵呜喵呜着。
    戚娄衣的手掌已经被尖锐粗糙的利石磨得血肉模糊，他的脸上却是汗，汗水流进了被划伤的伤口，疼得他龇牙咧嘴，饶是如此，他也根本不敢松手，紧紧攀着石壁，目光搜索每一处能攀附的地方。
    白鸟以为云七汶看到这一幕会生气去质问乌宓为何会这么残忍，顺便将自己的主人救上来。
    但是云七汶只是眼神冷漠的看着戚娄衣爬上来，戚娄衣爬上来后看见她，血肉模糊的双手拱了拱，“七……七汶师姐……”
    云七汶神色淡淡，眼眸中暗含不喜，“我师弟心善收你为徒，我也不好意思说些什么，我警告你，既然得了算计成了师弟的徒弟，便要好好修炼，不要给我师弟添麻烦，离他最好远一点。”
    戚娄衣唇瓣干裂，声音沙哑回道:“我一定不会给师父添麻烦的。”
    白鸟看着这一幕，打着圈的步子一顿，尾巴不敢相信的竖了起来，眼瞳睁得大大的。
    女主人在说什么？！
    乌宓那个大魔王心善！主人算计乌宓成为乌宓弟子？！为什么女主人会这么讨厌主人？原来不是很欣赏的吗？！
    白鸟以为这已经很惨了。
    没想到几天后它正缩在树下舔着毛，和自己可怜兮兮的主人相依为命的吃着烤番薯的时候，又一个女主人来了！
    楚潇潇。
    看到女主人白鸟下意识就喵呜叫了一声。
    听到声音的楚潇潇看了过来，在看到戚娄衣后眼睛猩红，充斥着极深的恨意，她拿着鞭子，指着戚娄衣，“戚娄衣！给我滚过来！”
    两只爪子已经捧着番薯还咬了一口导致嘴巴都是淡黄色粘稠体的白鸟还保持着站立的姿势，眼睁睁看着那鞭子带了灵力，风一样抽过来。
    “喵呜！”柔弱无助的小猫咪迅速丢掉自己手里的番薯，咻的一下从主人的腿脚爬到了肩膀后面吊着，晃来晃去。
    好在那鞭子快打在戚娄衣身上时，另一根更长更厉害的鞭子将它打开。
    “乌宓！你这是什么意思！”楚潇潇怒火腾腾，她堂堂上宗内门弟子居然在宗门大比上输给了一个下宗弟子！还被打昏了过去！她醒来时师父骂了她好一顿。
    她和师父已经成为天衍宗的笑话，她想杀了戚娄衣的心都有了！
    乌宓右手收回了鞭子，左手执着一双筷子夹起一块鲜嫩的鱼肉，放进嘴里细细嚼几下吞了下去，方才轻描淡写道:“潇潇师姐，戚娄衣现在是我的弟子，打狗还要看主人。”
    “你若是一来便跪下来求我，你打他几下出气我也无所谓，但你问都没问我就想打……”他放下筷子，撑着下颚，弯着唇瓣似笑非笑道:“是不是太过分了些？”
    鱼肥肉美，菜质鲜嫩，就着戚娄衣和那臭猫的表情都可以吃下三碗饭，可惜来了一个楚潇潇。
    楚潇潇咬紧了牙齿，“乌宓！你别太不饶人！”
    “那被下宗弟子打晕过去的潇潇师姐，是想要和我这个过分的宗门大比第二的师弟打一场？”
    耻辱的事被乌宓以嘲讽的语气提起，楚潇潇觉得自己的心肺都要被气出了血，然而她不敢和乌宓打，她醒来的时候师父就说过她的体内受了很重的伤，三月内再动用灵力必废。
    她看向戚娄衣，眼神阴戾憎恶。白鸟丝毫不怀疑只要有机会，楚潇潇就会把主人杀了。
    为什么……为什么女主人们都变成这么可怕qaq
    云七汶对主人见死不救，这个更是要厉害上天，想把主人杀了。
    白鸟终于意识到，这个它重生的世界，有些线已经开始扭曲了，而始作俑者，他抬头，看向走到戚娄衣面前的乌宓。
    “这个人，我想怎么对他都行。”乌宓蹲下身，手指捏住戚娄衣的下巴，“打也好，骂也好，因为他的命是我的。”
    戚娄衣眼泪花都要流出来，师父的手掐在他的伤口上，好疼。
    “而师姐你……”
    “没有资格碰他一分一毫。”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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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而师姐你……”
    “没有资格碰他一分一毫。”
    “白鸟……你说师父对我到底是什么样的感情啊……”戚娄衣趴在床上，回想着这句话，神色迷茫伸出手掌。
    白鸟在用猫爪子给他涂药。
    听到戚娄衣的询问，它翻了翻白眼，还能是什么感情，想要折磨死你的占有欲呗。
    这几天它算是看明白了，主人在乌宓面前就是一个随意蹂／躏的玩具，乌宓完全享受着这种虐待主人和它这只可怜喵的感觉。
    从他故意给主人和它一个番薯而自己坐在对面珍馐美馔它就彻底看清了！
    除了修炼就是折磨主人和它！
    上次它溜出去一圈，听到不知道多少人在笑它主人，说是乌宓的弟子，其实不过是乌宓的出气筒罢了。
    “喵呜喵呜！”
    主人，你快点觉醒你前世的记忆好吗！你前世多么威风啊！在看看你现在的样子，你不感觉到羞耻吗！
    “喵呜喵呜！”
    好多事情都变了我又是一只废喵根本帮不到你！你快点成长好和我缔结契约啊！你成长我也能跟着你成长啊！
    “喵呜喵呜！”
    你看我们现在过得多可怜啊，吃不饱穿不暖受大魔王的压榨，今天早上他居然还让我去抓野鸡！说抓不到我就宰了我把我这只灵猫吃了！
    戚娄衣压根听不懂它在说什么，但是不知道为什么，他隐隐约约能明白它在抱怨师父。
    而且它的表情的确很抱怨，他能看得出来……
    他趴在床上，将脑袋埋进了枕头里，深呼吸一口气道:“或许时间长了，师父将他的气发泄完了，就不会这样了吧……”
    他这样安慰着自己。
    “喵呜！”
    天真！愚蠢！
    白鸟一爪子拍在戚娄衣的伤口上，疼得戚娄衣倒吸一口冷气，“白鸟……你……你轻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