反派他就是祸水[重生]

22.交锋

    
    荆无忧先一步开口:“尊主?”
    “小孩子别多话。”凤迟龄毫无预兆地高声道,“这个幻境的主人不肯露面,胆子小得很,我看不如就把她养育的鬼婴们全部杀个干净吧。”
    话音落了,周围陷入沉寂。
    凤迟龄道:“哦对了,这还不够,毕竟替身杀多少都不过瘾,不如就将那黑潭里的东西一并端了吧。”
    他说话强调很是轻松,可下一秒发生的事却让他不得不呼吸微滞。
    轰隆声滚滚,如墨的黑潭上有水气泡争先恐后地溢出,似火山喷发喷涌而出,快如猛虎般朝那话音的源头猛然袭过。
    白衣女鬼见状双手横于胸前,替凤迟龄承受了这一击,虽成功抵挡了下来,腹部却留下了一个硕大窟窿,猩红色血液瞬间喷出。
    但到底是被凤迟龄收入旗下的女鬼,总不能如此弱不禁风,要不然凭什么在他手底下混。
    果不其然,那怵目惊心的伤口很快便有了愈合的趋势,被掏空的边缘迅速朝中央长满,不过须臾,除了那条被血污染得血淋淋的白衫外,便瞧不出任何受伤的迹象了。
    而在深潭那边,一大一小的漆黑影子破潭而出,赤|裸着脚站立在覆着寒霜的冰凉地面上。
    那也是一名女子,携带着一个大致四五岁的孩童,而那孩童浑身上下都被重重阴翳笼罩着,只露出头和脚,除了两眼眶出留下两道血泪外,样貌与寻常小孩也无二致。
    那女子模样蓬头垢面,不修边幅,与凤迟龄身旁的凄美女鬼完全不是一个等级。
    嘴唇苍白,脸上皱纹遍布,两只漆黑的眼珠死死瞪着凤迟龄,如狼似虎,凶神恶煞,沙哑着嗓音道:“我看谁敢动我的孩子!”
    她声音难听得宛若刀片划过玻璃。
    凤迟龄昂起腰背收回溯雪,从半空俯身而下,落到地面把荆无忧放下后,矜持地上前走几步,手肘撑放在白衣女鬼的肩膀上笑道:“你确定他是你孩子?”
    那女子闻言后眯起了眼,牵住身旁小孩的手也愈发用力,可那小孩依旧是面无表情,好像根本感觉不到疼痛。
    凤迟龄轻笑了一声,接着毫无征兆地挥剑,一阵罡风掠过,打散了弥漫在孩童身上的混浊雾气。
    女子不出所料地大惊失色,随后立刻用自身后背挡住孩童的身体。
    凤迟龄拿出一把折扇,淡淡说道:“别遮了,自欺欺人可不是什么有意思的事哦。”
    女子横眉竖目嘶吼道:“你!!”
    绕是现在,荆无忧也发现不对劲的地方——那小孩似乎是个木偶。
    裸|露在外的关节部分都有一根若隐若现的黑色细线。
    至于那双眼之所以会直勾勾地盯着他们,并不是靠着自己的意志,而是眼珠没有相应能力转动,只得平视前方。
    凤迟龄不动声色地吸了口气,昂首背过身去观望四周环境,讪讪道:“因为儿子死了,就塑造了个替身,但光这样还不够,你还用你的血气滋养了无数鬼婴。”
    “至于为何耗费精力养育的原因有两个,一是他们可以在你身边陪伴你,你也喜欢沉浸在这种自欺欺人的腻想中;二是你在人界遇到了怀孕的妇女时会眼红,会心痒痒,会觉得天道不公,觉得碍眼,可那能怎么办呢?”
    “正好可以派他们为你清理干净,是不是?”
    听到这里,那女子手握成拳,嵌着泥的指甲盖都陷进了枯瘦的肉里,近乎恼羞成怒地吼道:“够了!!”
    幽幽荧光窜窜浮动,洞内的两侧崖壁也越来越窄。
    随着鬼婴们的嘻哈哭喊,深不见底的潭水中央横空跳出无数略微年长的童男童女。
    身量一众七八岁上下,有长的美如天仙的,也有长的歪瓜裂枣的,但到下一秒就都是同一副的嘴脸。
    舌头能伸三尺长,四肢匍匐前行,滚滚往凤迟龄甩去。
    凤迟龄可没这个闲工夫和这样的杂碎过招,自然就把他们让给白衣女鬼解决,自己携着在旁莫名看的有些过瘾的荆无忧与那鬼修对峙着。
    瞥见荆无忧看白衣女鬼杀完一只又杀一只的姿态,看得一本正经,道貌岸然,原本犯呕的生理反应也全都消失不见,眼睛也不带眨一下。
    就连什么时候被拽着手臂走了一段路都没回过神过来。
    凤迟龄也真不知道他到底是算胆子小还算胆子大。
    一滴水滴到头上要大呼小叫,看见非人事物也要心惊肉跳。
    可为何偏偏对这样血腥的厮杀过程会感到如此带感。
    真是个怪小孩。
    女鬼修见二人缓步驶来,一把抱起身边的木偶童,真的就像普通母亲一样温柔的抚摸着他的头领,好声好气呵护道:“孩子乖,等娘亲杀了这几个人后,就拿那小子的内脏给你充实,放心吧,很快的,不会等太久的。”
    凤迟龄道:“你说的那小子可是昨晚闯入此地的人?”
    女鬼修狠狠剜他一眼,愠道:“与你何干!?要不是那小子有把金剑护体,白白跟我耗了这么久,否则昨天晚上我就可以让他去见阎王爷了!”
    金剑,莫非是上官允声称的那把已经埋掉的剑。
    他不会是想把这金剑挖出来,代替木剑来实现赌约吧。
    ——这下上官允那朽木的名号,可谓实打实了。
    凤迟龄点头应道:“是这样。”
    女鬼修咬牙切齿道:“……你们前来是想找寻回他的吧。”
    凤迟龄继续点头:“我猜你会说‘做梦’或者‘休想’。”
    女鬼修话到嘴边就是一噎,冷笑道:“明白就好。”
    凤迟龄把对身后的打斗看得望眼欲穿,情不自禁地欲走进看更清楚一点的荆无忧给拉了回来,若无其事地道:“动手之前,我先问一个问题。”
    女鬼修已然做好出招架势,对他的话破不耐烦道:“你哪那多么废话呢!?”
    凤迟龄恍若未闻地兀自说道:“你可知道噬魂蛊?”
    女鬼修眯了眯眼,挑眉道:“噬魂蛊?不是当今魔尊才拥有的蛊虫吗,提这东西做甚?”
    凤迟龄搂过一不留神就妄想跑开的荆无忧,狐疑道:“你不知情?”
    女鬼修怒道:“知情什么,你这家伙废话怎么那么多!别以为你这招灾命格有点稀奇就可以同魔尊套近乎了。化神期的修真者我都不放在眼里,更别说你这样的小鬼!”
    空气凝固了片刻,变得微妙起来。
    过了半会儿,只见凤迟龄手搭在荆无忧肩膀上,摇晃了他几下,欣然得意道:“听到没,别人都喊我小鬼,说明我压根不老,你也不准再说我老听到没。”
    荆无忧拱了拱鼻子,也不作声,是打心底里的无可奈何。
    半晌,女鬼修将自身整个头发丝皆数捋置脑后,露出一张面目狰狞,长嘴獠牙的面孔,双条庞大如羽翅的双臂向两侧大大张开。
    身后的黑潭宛如瀑布泉涌般顷刻间便暴涨开来,在半空中悬浮许久,接着一股脑地往凤迟龄与他荆无忧身上冲附而去。
    两侧刮起一阵凛冽罡风,凤迟龄岿然不动地站在原地,青丝与衣袂任凭吹打翻飞,荆无忧则蹙起眉眼牢牢地抓紧他的袖子。
    溯雪剑鸣鸣作响,幽幽萤火乐此不疲。
    倏然,青芒大盛,寒霜四起。
    那道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的潭涌立刻凝结上一层厚厚的冰,停滞于半空中,然后伴随着一道脆响,分崩离析碎了一地的冰渣子。
    既然对方已经出了手,就没有打不还手,骂不还口的道理。
    凤迟龄剑锋陡然一转,附身冲向前去,周身缭绕漫天大雪,极寒的剑气化作凤鸣,辗转千回刺向女鬼修的心脏处。
    面临着势不可挡的一招,女鬼修不但临危不惧,反而还森森一笑,苍白的面孔因为笑容的扭曲而开始龟裂。
    她不偏不倚对地站在远处,就在剑刺过来的一刹那,她才微微抬起双手,掌心合十,空手接住了溯雪剑的剑锋。
    溯雪特有的千年寒气迅速往她身上蔓延,可女鬼修还是一副不以为意的样子,獠牙晃眼,破开了冰柱与积雪。
    忽然,她收回双手俯下身,手成利爪往凤迟龄腹部掏去。
    荆无忧在旁看得心惊胆颤道:“大师兄小心!”
    不用他提醒,凤迟龄当即足一抬,膝盖关节处打弯了女鬼修的手肘臂,眼疾手快地将溯雪刺入她的左肩。
    殷红的血液喷溅而出,凤迟龄对于这种洛潇都会感到棘手的鬼修不会大意,毫不犹豫地就将一股至阴至寒的真气皆数灌入掌心。
    可就在他即将打到女鬼修的身上时,一股突乎其来的疼痛猛地从头皮上炸开。
    任是凤迟龄也不禁晃了下神,女鬼修当然不会放过这大好机会,张开血盆大口就要朝他肩上咬去。
    那獠牙暗黄发黑,尖锐无比,这么一咬连肉带骨皆会被咬下。
    凤迟龄忍着剧痛从后揪住女鬼修的头发猛力撕拉,疼得她嗷嗷直叫,泛着冽冽寒光的溯雪接二连三地在女鬼修腹部处捅了好几下。
    如注的猩红血液与一旁白衣女鬼厮杀鬼婴的样态如出一辙。
    荆无忧目不转睛地盯着凤迟龄看,呼吸愈发急促,五指没有意识地渐渐攥紧。
    那个女人也应该得到这样的下场。
    “嘶……”
    凤迟龄发出的一声微乎其微的抽气声马上让逐渐神离的荆无忧魂丢三尺高。
    他三步并两步跑过去,一颗心好似被紧紧揪住,提心吊胆地道:“大师兄,你怎么了,哪里受伤了么?”
    凤迟龄把手上拎着的看似奄奄一息的女鬼修扔在了地上,脚踩着她的头颅,一手持剑狠狠插入她的腹部,另一手扶着额道:“滚开,我没事。”
    他的声音都在打颤,好似一根天籁之弦在此时此刻崩裂了。
    凤迟龄丝丝喘息,尽量不让痛苦显露出来,冲卧在地上那窃窃嬉笑的女鬼修道:“在你的地盘上过招,果真有够吃亏。”
    他先前还没有想那么多,以为这鬼修真会光明正大同他过招,却没想到在他刚踏入这个幻境里,听到鬼婴的呐喊的时候,就已然踏入了陷阱。
    这股剧痛就是来自先前那无数鬼婴的大哭大喊声给留下的后遗症。
    真是疏忽大意。
    归根结底,还是今日的凤迟龄过于心浮气躁,糟心事接踵而至,才没能在第一时间反应过来在鬼修创造的幻境之中,每一步都危机四伏,暗藏杀机。
    荆无忧这小子倒是安然无事,谁让之前为他掩耳一阵子了,症状发起来也不会像他自己那样深入肺腑。
    事已至此,要想使疼痛抹去,唯有杀了这女鬼修以及离开这个幻境才可,只是……
    只是为何他捅了这女鬼修这么多下,却还是没将她彻底杀死?
    有点棘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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