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毛少年与长腿野兽

    
    现在是下午四点，距离昨天白小虎被吴淞从商场带走, 已经过了26个小时。按理半个小时后, 飞机就会抵达开普敦国际机场。白小虎接过胡祺递来的手机, 赶紧拨了个国际长途。
    “妈，这次我不过去了。”
    “怎么了？现在不应该在飞机上吗？”白薇声音里满是担忧。
    白小虎斟酌了下，说：“妈, 我小时候是不是被拐卖过？”
    白薇捂住嘴巴，睁大了眼睛看向白先匀, 白父立即凑近话筒沉声问道：“小虎, 你见到什么人了？”
    兽族的事情白小虎不能向外透露, 胡祺跟他嘱咐过, 当年他被送回家，是以儿童拐卖结案。对于缺失的记忆, 他们给白父白母的解释是潜意识的自我保护。
    白小虎抿唇：“爸, 今天渺渺的哥哥来找我，就什么都想起来了……”
    “……”白先匀放柔了声音，“他找你有什么事吗？”
    白小虎：“他们找到了当年的主谋，希望我能帮忙出庭作证。”
    电话那边沉默了一瞬，白小虎舔了舔嘴唇，目光坚定：“你们不要担心。我以前太过弱小，渺渺还害的时候，什么也没做, 还把一切都给忘了, 一点线索也提供不了……这次, 我不会再逃避了。
    白薇的眼眶已经微微泛红：“小虎，妈妈这就回去陪……”
    “不用！”白小虎出声阻止，“你们现在这么忙，不是说咬咬牙赶紧把项目搞定就回国吗？我等着你们明年早点回家。”
    “我已经长大了。”白小虎笑道，“而且有人会陪着我。”
    白薇心口滚烫，嘴里却嗔道：“是不是天舟那孩子？”
    白小虎双眼微弯：“嗯，他会陪我出庭，还有渺渺的家人。”
    终于说服白父白母后，胡祺开车送白小虎回市里。
    白小虎看着两边的风景，觉得有点眼熟：“这条高速是不是也通往云山保护区？”
    胡祺：“对，你来过？”
    白小虎正要点头，手机铃声响了起来。
    “你在哪里？！到了后怎么不开机？！”程天舟急吼吼的声音直冲白小虎耳膜，白小虎赶紧安抚道：“我回来了。”
    “……”手机那头先是沉默了一瞬，然后传来杯子落地的声音，“你不去非洲了？”
    白小虎低声：“嗯，出了点事情，回家后跟你说，你现在在家吧？”
    程天舟：“我在老宅这边，现在就回去……”
    “程天舟！”白小虎听到程天舟那边响起一道中气十足的女声，“今晚什么场合，你敢给我撂场子？皮不要了是吧？”
    “小姑你松手！”程天舟似乎是痛得“嘶”了一声，“知道了知道了！我把小虎接过来可以了吧？”
    白小虎赶紧开口：“天舟，你什么时候有空了再过来，我今晚也想好好休息一下。”
    “真是麻烦，程天?舳┗橛植皇俏叶┗椤！背烫熘鄱宰懦淘囊事?估紊В??桨仔』⒄饷此抵缓貌磺椴辉傅卮鹩α耍?澳切校?颐魈烊フ夷恪Ｎ姨酶缃裢矶┗椋??欠且?梦易霭槔桑?路?咽芩懒恕！
    白小虎几乎可以想象程天舟拉着领结一脸暴躁的样子，像只炸毛的橘猫，忍不住笑道：“那你今晚一定很帅。”
    “……”程天舟的声音慢了半拍从手机那端传来，白小虎一下子就听出里面的别扭，“还行吧，我姑找人订做的，我觉得不好看。”
    “怎么会，要不你发张照片，我帮你瞧瞧？”
    “……你要看就看吧。”
    白小虎笑笑，挂断电话点开微信。另一边程家老宅，程阅沂盯着自家侄子泛红的脸颊，怀疑自个眼睛出了毛病。
    程天舟一把将手机塞进给他整理礼服后摆的设计师，往窗边光线最亮的地方一站嘴里吩咐道：“记得蹲下来，把我拍得挺拔一点。”
    设计师从善如流：“好嘞您放心，我的拍照技术绝对perfect ~”
    程阅沂：“……”
    设计师移动身体，连拍了好几张，程天舟接过来一看，果然技术不错，把他原本两米八的气场拍到了三米八。
    他挑了其中看起来最随意的一张发给白小虎，还打了一行字：“我让人随便拍了张。”
    白小虎点开原图，这似乎是一张抓拍的照片。落地窗前，英挺的少年已经显出青年的轮廓。他微微低头，皱眉整理衣领，修长的手指扣着前襟的缎面，上面绣着奢华的暗纹。明明一身考究拘束的黑色礼服，却被他穿出一丝野性和不羁。
    白小虎盯着照片中的程天舟，心跳有点加快，过了好一会儿，才退出图片回道：“衣服不会难看，他这样子看起来特别帅！”
    程天舟看到这句话，嘴角险些咧开。他余光瞥了眼一脸见鬼的程阅沂，背过身去打字：“好吧，今晚应该是走不开了，明天我再回市里。”
    两人又聊了两句，等程天舟收起手机，程阅沂已经回过味来，朝程天舟露出一个意味深长的笑来：“春天来了，又到了小动物们交.配的季节……”
    “闭嘴！”程天舟冷冷吐出两个字，耳朵却偷偷地红了。
    程阅沂抱臂，斜着眼睛看他，程天舟受不了她这种看珍惜物种似的眼神，冷哼一声板着脸离开，背影竟然有丝狼狈。
    胡祺从驾驶镜上看到白小虎笑意盈盈的一双眼睛，感叹道：“你和程家三少真是缘分不浅。”
    白小虎抿唇，有些不好意思的垂下眼帘：“嗯，我才知道，原来我很早以前就见过他了。”
    他想起程天舟第二次见他时，问他还记不记得“雪里崖的甜粥”。那时候对方从后面紧紧地抱住他，他怕得要死，竟然没有注意到，对方声音里的一丝颤抖和祈求。
    ……
    胡祺将白小虎送到家后就离开了。他们安排了两个人守在白小虎楼下，胡祺还从后备箱里拎出两大袋食材，显然是提前考虑到白小虎家里的冰箱没有东西，也不知道是什么时候准备的。
    白小虎给自己下了碗面，八点多的时候，他一边看手机，一边倒水，屏幕上突然就变成胡祺的来电。白小虎心里奇怪，点了接听。
    “吴淞被抓走了！”
    “什么？”白小虎一惊，放下水壶问道，“被谁抓走了？”
    胡祺：“兽族内部的安全局怀疑他患有躁郁症隐瞒不报，将人控制起来……”
    “什么……什么躁郁症？”
    胡祺沉声：“一种兽族逐渐丧失理智完全兽化的病症。跟其他族类不一样，蛇族一旦患上躁郁症，会有嗜.血的倾向。之前两起袭击人类的案件一直没有找到凶手，现在安全局将吴淞锁定为嫌疑人，要强制提取他的毒.液和受害人身上的样本进行比对。”
    “比对结果明天中午才能出来，这段时间你不要出门。”
    白小虎：“好，天舟明天回来我这儿，你不用担心。”
    挂断电话，白小虎忽然有种升起一丝毛骨悚然的感觉，仿佛有什么冰冷视线贴在他背后。
    他慢慢地咽了口唾沫，拿起桌上的水杯，要喝下去时猛地转身将还很烫的热水向后泼去，有什么影子快速闪过，白小虎定睛一看，顿时手脚发凉。
    一条足有他小腿粗的黑蟒不知什么时候滑进屋子里，他吐着猩红的蛇信，一双竖瞳盯着他，泛着刀尖般的寒光。
    这不是普通的蟒蛇，白小虎勉强站稳，强迫自己冷静：“你是谁？”
    黑蟒没有说话，向他缓缓靠近。白小虎看了眼桌上的手机，黑蟒察觉他的眼神，尾巴一扫，手机顿时飞到客厅的地板上。
    白小虎的心猛地一紧，又沉入谷底。黑蟒完全不给他逃跑的机会，巨大的蛇尾缠住他的下半身，椭圆形的头颅微微歪着，蛇信子在轻轻颤动，滑过他的脖颈和脸颊，似乎在细闻他的味道。
    白小虎无法控制地发起抖来：“你……你是来灭口的吗？”
    黑蟒盯着他看了几秒，白小虎不知道是不是错觉，竟然在对方冰冷的无机质的竖瞳里看出一丝迷惑。
    “我好像在哪里闻过你？”黑蟒突然开口，声音意外的很好听，清亮的少年音色，仿佛淙淙的泉水流过山涧。
    白小虎楞了一下，问：“你见我？”
    黑蟒歪头：“没有呀，可是你闻起来好熟悉，味道我好喜欢，我都舍不得咬了。”
    说着，黑蟒又绕了白小虎一圈，冰凉的鳞片滑过手臂，白小虎起了一层鸡皮疙瘩。
    “你、你找我有什么事吗？”白小虎忍着恐惧问道。
    “爸爸让我把你吃了。”黑蟒叹气，“我要是把你偷偷藏起来，爸爸会不会生气？”
    白小虎放柔了声音：“我能知道你爸爸是谁吗？他为什么让你来吃我，我是不是做错了什么？”
    “爸爸就是爸爸啊。”黑蟒感受到白小虎的颤抖，微微松开一些，蹭了蹭白小虎头顶柔软的卷毛，说，“你别怕，我暂时不吃你。现在先带你回去，爸爸可喜欢我了，我求一求爸爸，让你做我的宠物，他一定会答应的。”
    说着，黑蟒咬了口白小虎的脖颈，白小虎拼命睁大眼睛，意识还是渐渐远去。失去知觉的那一刻，白小虎心里一阵哀嚎，他又被咬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