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主很会做梦

    
    霍季恒登上飞机时, 手按在衬衫领子上扯了两下, 姚宝落以为他会解下领带, 解开扣子放松一下, 但他最终什么都没做，依然保持住一丝不苟的仪态。
    “不好意思，让你久等了。”霍季恒温和说。
    “不, 我也是刚到。”姚宝落答。
    “你今天很漂亮, 衣服很衬你。”霍季恒称赞道。
    “是您眼光好, 挑的衣服合适。”姚宝落客气说。
    “漂亮又有气质的女孩子, 穿什么都好看。”
    “……谢谢。”姚宝落有些窘，不知道接下来该说什么。她没有谈过恋爱, 毫无经验, 刚刚说的几句话，连她都觉得干巴巴的。
    霍季恒却似乎没有在意, 反而笑了笑, 用变得轻松一点的语气说：“要喝点酒吗？”他从飞机上的格子里抽出一支红酒。
    “……好。”
    直升机起飞, 两只装着红色酒液的高脚杯碰在一起。
    姚宝落喝了两口，脸颊浮上一抹嫣红, 人也跟着放松了些许。她看向外面，五颜六色的霓虹灯, 川流不息的车水马龙，好奇问：“为什么你、您会选择用直升机出行？”差点说了“你们”, 因为她想到齐斯宸和焦作新也用直升机, 纯属有感而发。这种交通工具昂贵、稀有, 安全性有待商榷，她以为即使是在国际大都会的申市，也很少会有人用。没想到连她也接二连三用到了。
    “下面的景色不好看吗？”霍季恒问。
    “好看。”
    霍季恒举了举酒杯：“为了不辜负良辰美景。”
    姚宝落忍不住笑了。按道理说，这讲法很浪漫，但总觉得和英明神武、日理万机的霍家未来继承人有些不搭。
    如果问齐斯宸，他一定会很直白地说：“为了避免塞车。”申市可是出了名的堵城。对于注重时间和效率的人来说，这一点非常难以忍受。
    姚宝落相信这个理由对霍季恒来说同样适用。用直升机出行不是为了装逼炫富，而是正当合理的需求。
    “我以为你会更喜欢这种说法。”霍季恒含笑说，“而且，这确实是一个原因。”他俯视窗外，神色平淡，却无端给人一种睥睨的感觉，让他一下子变得有了距离感。
    但他再看向姚宝落时，这种距离感又不见了，眼里只倒映着姚宝落的身影，仿佛她是独一无二的存在。
    姚宝落低头抿了抿酒液，下意识地避开他的目光。
    直升飞机降落在申市唯一一家六星级酒店的顶楼。霍季恒先下飞机，绅士地朝姚宝落伸出手。
    姚宝落把手搭上去，霍季恒握住，姚宝落微微一颤，又恢复镇定，在他的搀扶下走下来。
    姚宝落一站稳，霍季恒便放开她的手，优雅地曲起手肘。姚宝落从善如流地挽住他的手臂，力度很虚，不太敢挽紧。
    两人用餐的地方是顶楼的旋转餐厅，独立包厢，透明落地窗外是美丽璀璨的江景。
    姚宝落脱下外套，霍季恒礼貌地在一边搭把手，接着为她拉开座椅，伺候她坐好后再坐到自己的位置上。
    姚宝落穿的是一条黑色刺绣连衣裙，表面绣着一层错落有致的银丝，华贵又富有设计感，把她的气质抬升了不少，还添了几分成熟妩媚。
    霍季恒看着她，没有说话，但眼里流露出的欣赏和满意恰到好处，令人觉得舒服。
    姚宝落不习惯这样的注视，微微红了脸。
    霍季恒把Menu递给她：“看看想吃点什么。”
    姚宝落说：“我第一次来，也不知道有什么好的，还是您推荐吧。”
    霍季恒没有推辞，挑了几个菜问过她的意见，得到首肯后便点了。
    “拍戏拍得顺利吗？”霍季恒问。
    “嗯，挺顺利的。”姚宝落说，“而且，能再一次和梁浣姐合作，我受益匪浅。霍先生……知道梁浣姐吗？”她尽量把语气放自然。
    霍季恒看着她，淡淡说：“嗯，知道，她是我的前女友。”
    姚宝落整个人僵住，难以置信地看着他！虽然从种种迹象中猜测过这个可能性，但她没想到这是真的，而且，霍季恒居然如此直白地承认了！
    她想起她之前做过的梦，难道都是真的！这是什么回事？
    “都是已经过去的事了。在决定追求你之前，我和她分手了。希望，她没给你带来困扰？”霍季恒温和说。
    姚宝落心乱如麻：“没、没……只是，您、您怎么会和她分手……”然后选择追求她？
    “性格不合。”霍季恒轻描淡写说。
    姚宝落深吸一口气，忍不住说：“霍先生，不是我妄自菲薄。梁浣、梁浣姐各方面都比我出色多了，您有过这样的女朋友，怎么、怎么会……”看上我？
    霍季恒说：“我之前说过，喜欢是没有理由的。我不觉得你比她差很多。缘分的事情，也无法比较。如果按你的说法，那孙世昌就不应该和陈冰分手，王浩明不是应该和张心洁结婚？”
    孙世昌和王浩明都是商界名人，他们分别和歌后陈冰和影后张心洁交往过，但新女朋友和妻子都另有其人，她们在旁人的眼光中都比不上陈冰和张心洁。
    这两个例子很有力，一下子令姚宝落的质疑失去了依据。
    问题是，她从霍季恒始终不疾不徐的态度里，真的感觉不到他有半点为她神魂颠倒的情绪。
    他说喜欢她，很没说服力。喜欢一个人，真的是这样的吗？还是她年纪还轻，被人喜欢的经历太少？
    “霍先生……您到底，想从我身上得到什么？”姚宝落自认没有一丝和他玩游戏的能力。在他对她如此坦诚的前提下，她愿意直白一点。
    霍季恒失笑，但看着她的目光又温和了几分。
    “一个认真交往的女朋友，一段感情。不然，除此之外，你认为你能给我带来什么？”霍季恒慢慢说，然后反问，“你呢？你愿意和我再见面，为的又是什么？难道不是给彼此一个机会吗？”
    姚宝落语塞。说到这个份上，她已经弄清楚霍季恒的目的，那么她就不是无计可施。她是一个演员，专业的，她可以顺势对霍季恒演戏，装作喜欢他——她也确实不讨厌他。这不算一种欺骗。
    但是……
    “您真的认为，我的目的……这么单纯吗？”姚宝落幽幽说。
    “能有多复杂？”霍季恒问，“那你告诉我，你的目的有多不单纯，你想从我身上得到什么？”
    姚宝落怔住了，好半晌，才喃喃说：“我……我想做自己喜欢做的工作，找一个自己喜欢的男人，为他生儿育女，洗手作汤羹……”
    霍季恒笑了，握住她的手温柔说：“这不是很好吗？你可以试着喜欢我，之后，你的愿望都可以实现。”
    姚宝落看着彼此叠在一起的手，男人的手修长宽大，掌心温热，只是轻轻握住她的手，便令她有一种无法挣脱的感觉。
    她也并不是真的想挣脱。
    姚宝落很认真地看着霍季恒：“那，也请您试着喜欢我，对我好。感情是相互的，您待我真心，我也会待您真心。”
    这是她一直在纠结的点。在娱乐圈两年，见多了权财色的利益交易，她不可免俗地受到了影响，对男女之间的感情失去信心。霍季恒突然冒出来，无论是她还是别人，第一时间想到的都是潜.规则。她甚至因为无法拒绝而感到绝望。但霍季恒不按理出牌，向她索要的是感情，姚宝落不敢相信之余，又忍不住产生一些憧憬。一个家世显赫，英俊能干，人品出众的男人，是所有女人都会渴望的对象。他还已经对她伸出手，只等她握上去。他能让她成为公主，成为女王……这个诱惑不是一般的大。
    对于姚宝落来说，这个机会极为难得，简直百利而无一害。她需要想的只是像娱乐圈的大多数人一样，以游戏人间的方式和霍季恒玩一场，捞够好处之后大家好聚好散，还是付出真心，认认真真和霍季恒交往，以期一个不确定的未来。
    在刘帆这种已经被环境打磨得势利现实的老油条的观念里，选择的当然是前者。这才是最明哲保身又一本万利的方式，反正最大的牺牲不过是□□。上床这种事，一次和一百次其实没什么区别。对于现代人来说，贞操几乎毫无价值。而后者一旦有个不好，就伤心伤神伤身，说不定一时想不开纠缠起来，像她之前带过的那个女星华敏一样，连前途都要搞丢，得不偿失，风险极大。最重要的是，在刘帆看来，即便姚宝落和霍季恒真的交往了，也不可能有结果。以霍家的门第，绝对不会接纳姚宝落这种娱乐圈女人作为媳妇。
    这些利弊刘帆都和姚宝落分析过，姚宝落也心里有数。但是，事到临头，她发现自己做不到。她不是那种玩得起的人。霍季恒对她尊重坦诚，她没办法拿游戏的心态对待他。
    他是一个值得争取的男人，集合了姚宝落对一个伴侣能有的所有憧憬。她想得到他，就该全心全意对待他，真诚地付出。
    以霍季恒的阅历，不难看出姚宝落此时此刻的心思。
    看着她清澈美丽的眼眸，霍季恒唇边的笑意略略收敛，轻而郑重道：“如你所愿。”
    当晚回去后，姚宝落做了一个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