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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妈妈“嗯”了一声, 帮秦爸爸调整了一下睡姿,让他尽可能舒服一些。
这已经是这一周第三次秦爸爸醉到不省人事被送回来了, 秦爸爸习惯很好, 从不抽烟,没有应酬的时候也很少喝酒, 人胖沙发窄, 秦爸爸蜷在沙发上, 看起来很难受。
“睡沙发明天起来后背和脖子会痛的, 怎么不让爸爸去卧室睡?”
“他被送回来的时候就这样了,叫都叫不醒, 我把他扶到沙发上都不容易, 怎么可能再去卧室?都这个时间了,你还没睡?”
“下楼喝水。”桌上有新泡的茶,应该是秦妈妈给秦爸爸醒酒的, 池乔倒了一杯,边喝边问, “你为什么也没睡?”
“我这一夜都睡不成了, 得在这儿看着爸爸, 刚打了个瞌睡,他就从沙发上掉下来了。”
看到秦妈妈脸上的倦意,池乔说:“我正好不困,可以在这儿看着爸爸, 你去睡吧。”
秦妈妈揉了揉太阳穴:“困劲儿过去了, 回卧室也睡不着, 你快上楼吧。”
每次秦爸爸醉酒,秦妈妈都整夜不睡照顾他,池乔知道自己留下也帮不上忙,便放下玻璃杯说:“那我上去啦。”
池乔正要起身,忽然听到秦爸爸说了句梦话,回头看到他眉心的川字,她忍不住问:“爸爸的公司是不是出了什么问题?”
秦妈妈“嗯”了一声:“不是他的公司,是他的一个朋友破产了。前些年咱们家的资金链差点断掉的时候,这个人帮过你爸爸,半年前他周转不开,要你爸爸替他担保,你爸爸二话不说就答应了,他这一垮,因为咱们是担保人,那些债务就转移到了咱们身上。”
“很多吗?”
秦妈妈叹了口气:“很多。”
不想孩子们跟着担忧,秦妈妈又笑了笑,说:“也不是没有办法,他欠了十几亿,但还有栋楼,那栋楼大概值十亿,现在楼被法院封了,如果能找到人买下来,会按比例分给债主们,咱们就只要替他还一点点。”
“能找到人买吗?”
“就算暂时没人买,如果有银行愿意贷款,拿这栋楼抵押,先抽一笔钱出来也是可以的。法院那边说,只要有银行肯贷款,也可以解封,今天爸爸就是跟银行的人吃饭。”
可是看秦爸爸的样子,事情似乎并不顺利……
知道池乔心思重,秦妈妈又说:“数额大,银行谨慎一点也是正常的,这家银行不行还有别家,总会有办法的。等这件事解决,爸爸也准备放个假,咱们一家人出去玩半个月。”
池乔点了点头。客厅空调凉,她去卧室给秦妈妈拿了条薄毯,而后才回到楼上。
之后的几天,池乔留意观察了一下,秦爸爸秦妈妈的脸色越来越差,恐怕这次家里真的遇到了危机。虽然觉得秦爸爸会解决,跟着担心也没用,池乔仍是没法不在意,连没心没肺的秦蔚都察觉到家里的气氛不对,把她拉到一旁询问。
……
隔了两天,法学院开会,仍是为了准备活动,陆浔牺牲睡眠过去找池乔,结果她请假了。那只小包子在躲他?
他刚到陆家的时候不愿意跟人说话,爸爸以为他是拘谨,一再对他说,他辛苦半辈子挣下这份家业,就是为了能按自己的意愿活。作为他的儿子,想说什么想做什么都可以,不需要看任何人的脸色,不需要讨好任何人,哄自己高兴第一。
虽然他不待见半路出现的父亲,但在这一点上,他跟他完全相似。到陆家之前,哪怕穷到肉和糖都不能想吃就吃,小孩子时代的他也没看过谁的脸色,更没为了得到什么讨好过谁。
做想做的事,说想说的话,自己的感受第一,觉得讨厌谁的面子都不给——这个性格不是没害他吃过亏,因为不愿意委屈自己,他从没觉得有问题。可正是因为这样的思维、行为方式,他动心了就直接亲了,没多考虑,如今人家不理他了,他反思了几日,真的后悔了。
其实就是能见到池乔,他也不知道该怎么办,错全在他,但某些男生那卑躬屈膝求女生垂青的模样他看着就别扭,更学不出来。
真是难办。
……
连着一周,池乔除了去英语班打工便留在家里陪妈妈、看书。秦蔚的性格像爸爸,心最最宽,知道了家里的境遇,只愁了一下下,就说有栋楼呢不要怕。秦爸爸也是一样豁达,愁归愁,但饭没少吃,也不失眠,还反过来笑话秦妈妈没出息、不能承事儿。
池乔觉得自己才是全家最没出息的那个,隔了这么久,明知道陆浔不会去开两点开始的会,仍是不敢去学校。
法援中心的这个活动其实她很有兴趣,因为怕遇到某个人不参加,真的笨。轻佻混蛋的那个是陆浔,不知廉耻的也是他,她作为被欺负的一方,为什么要躲着他?这次就算了,下次活动一定去参加,真的遇见他也绝不跑,她又没做错什么。
哪知做足了心理建设,隔天傍晚意外遇到陆浔的时候,池乔的第一反应仍是转身逃跑。
秦妈妈原本不喜欢应酬,可家里最近遇到了大难题,想着多出门可以有机会认识一些有钱的阔太太,说不定能遇到想投资、愿意买下那栋楼的人,接到朋友的电话,她立刻答应了去参加聚会。
临出门的时候,这位朋友又打了通电话说她的婆婆不舒服,要陪着去医院,自己就不去了,秦妈妈不愿意浪费机会,又怕谁都不认识尴尬,于是叫上了两个女儿同去。
聚会的地点在远郊的一栋别墅,秦妈妈顺利和其他太太们聊起来后,秦蔚便拉着池乔出去练车,前几日她撞到了路牙石,左前轮直接爆胎了,秦爸爸秦妈妈担心她毛手毛脚,禁止她再独自开车出门。
这地方偏远,人少车稀,练车正合适。秦蔚和池乔刚走出别墅的前院,迎面就遇上了正停车的陆浔。
陆浔的头发原本是很浅的亚麻色,一周不见,又换成了奶奶灰。秦蔚最喜欢这个颜色,一直想染,一见到他就要奔过去,却被池乔拉住了。
“你干嘛?他的头发真的好好看,我去问问哪里做的。不过也是因为人够帅,换个丑的,顶着这种颜色的头发说不定像妖怪。”
“跟你说了别再理他。”
秦蔚这才记起之前的事:“所以他到底怎么得罪你了?我替你骂他。”
秦蔚嗓门大,说这话的时候陆浔又刚好走近,一字不落地听到了。
池乔一看到他,就本能地想跑,然而却被秦蔚拉着,走不掉。
秦蔚的架势很像家长带小学生去学校理论,听到她问自己干了什么,陆浔没答,只笑着看向池乔。
池乔垂下眼睛不看他,板着脸强行拉走了秦蔚,之后的半个钟头,她都和秦蔚形影不离。
对陆浔来说,在这儿遇到简直是意外之喜,自然不能错过,可小包子一直粘着姐姐,他想道歉,根本找不到机会。
考虑了片刻,他给章扬打了通电话,报了个电话号码给他,让他给这个号打电话。
章扬摸不着头脑,问:“这是谁的号,我要说什么?”
“随便,多说一会儿,至少十分钟,回头谢你。”
……
秦蔚正练车,电话一震,看到来显,傻了一秒正要尖叫,想起身边的池乔最讨厌章扬,便忍着跳起来的冲动,把正震动的手机放进口袋,说:“我去下洗手间,你在这儿等我。”
“我也去,谁打来的电话?”
“骚扰电话。那什么,你别去了,我很快就回来,趁这儿没人你也练练车,那么久不开,快不会了吧。”
池乔懒得来回走,便同意了。
秦蔚离开后,池乔回了几条微信,打开副驾驶的门,走下了车子。她正要坐进驾驶座,一只手就从后面关上了刚开了一半的车门。
一回头看到陆浔,池乔吓了一跳。
陆浔怕池乔抵触,后退一步,站到社交距离外,笑着说:“你别害怕,我就是想道歉。”
“谁害怕了?”
池乔嘴上倔着,脸上却有明显的紧张。
“你不怕我为什么一见到我就跑?”陆浔敛去笑意,郑重地说,“上次的事情我道歉。”
“哪有什么上次!我和你不熟。不想跟垃圾讲话行不行?”
陆浔怔了怔才明白池乔口中的垃圾是指自己,又是这种小动物遇到天敌的反应,明明紧张的要死还不断逞强,真的好可爱。
陆浔很想笑,可担心道歉的诚意被她质疑,生生忍住了。
池乔快走几步过去帮忙,秦爸爸中年发福,母女俩都瘦,费了好大的劲儿才把他搬上了沙发。
闻到浓郁的酒味,池乔问:“爸爸又去喝酒了?”
秦妈妈“嗯”了一声,帮秦爸爸调整了一下睡姿,让他尽可能舒服一些。
这已经是这一周第三次秦爸爸醉到不省人事被送回来了,秦爸爸习惯很好,从不抽烟,没有应酬的时候也很少喝酒,人胖沙发窄,秦爸爸蜷在沙发上,看起来很难受。
“睡沙发明天起来后背和脖子会痛的,怎么不让爸爸去卧室睡?”
“他被送回来的时候就这样了,叫都叫不醒,我把他扶到沙发上都不容易,怎么可能再去卧室?都这个时间了,你还没睡?”
“下楼喝水。”桌上有新泡的茶,应该是秦妈妈给秦爸爸醒酒的,池乔倒了一杯,边喝边问,“你为什么也没睡?”
“我这一夜都睡不成了,得在这儿看着爸爸,刚打了个瞌睡,他就从沙发上掉下来了。”
看到秦妈妈脸上的倦意,池乔说:“我正好不困,可以在这儿看着爸爸,你去睡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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