鸾心劫

    
    经过三天的长途跋涉，楚染三人终于来到了她们的目的地——无忧海。
    放眼望去，海水碧蓝，水天一色，沙鸥翔集。一切看起来都是如此风平浪静，可是谁都知道，风平浪静之下，是令人恐惧的暗流涌动。
    突地，一股熟悉的灵力波动牵引住楚染的心弦，似要带着她跳进这无边无际的深海之中。
    “这里有神器碎片的气息。”楚染敛眸，看着碧蓝的无忧海低声说道。
    三人身在一处海涯，离海面约有百尺，从上往下看去，海浪翻腾，用力地拍打着海涯的石壁。浪花四溅，迸开的瞬间宛若上等的珠宝四散，在阳光下散发光彩。
    莲妩走到海涯边上，伸出头往下看。深海深邃不可见底，神秘莫测。
    容言见她如此，连忙将她拉回来，面上现出一缕担忧的焦急，说道:“小心些，这崖壁有些高。”
    莲妩努努嘴，不以为然地说:“我可是一朵水莲小妖，身具灵力，更不惧水，怕什么。”
    容言无奈地摇摇头，他确实有些担心过了头，只是看着莲妩的脸，他便会不自觉地将她当做那个他心爱的凡人女子。总觉得莲妩像她一样，凡人凡躯，像陶瓷一般易碎，经受不起这崖壁的陡峭与海浪的侵袭。
    “染姐姐，我们该怎么去找神器碎片呢？”莲妩退回楚染身边，问道。
    楚染心中也在思索着这个问题。她身为青鸾，属性为火，与水相克。若是贸然下海，只怕海底危机四伏。到时容言狐身自是抵抗不了海中的窒息，莲妩虽不惧水，但灵力微薄，真要遇上什么事，大抵也是抵抗不了的。
    容言也意识到这个难题，便问道:“可有闭气丹？”他与楚染都不能在水下多呆，莲妩也只能算个半吊子，要是有闭气丹相助，就如鱼得水，能去寻找神器碎片的时间便会充足一些。
    楚染皱着眉头，道:“没有。”当时奉命下凡寻找神器，根本没想到神器会碎裂成碎片，分散四处，更没想到其中一片会掉落在深海之中。
    楚染抬头看了一下天色，思虑了一会儿，对容言道:“不然我先回仙界去找一找专炼丹药的老君，向他讨几枚闭气丹，你与莲妩就先在此等候。”不然一直耗在这里也是徒劳。
    容言点点头，道:“此法可行，我就与莲妩先在这儿等着你，你快去快回。”
    楚染颔首，随即化作一道青光，向天而去。
    仙界，仙雾笼罩，偶尔有几个白衣娉婷的仙子走过，但早已经少了几分从前的热闹。
    楚染直接去了老君的炼丹房，果不其然，老君正在炼丹炉旁皱着眉头苦苦思索。
    “老君。”楚染向他行了礼。
    老君这才从沉思中回过神来，抬头看着楚染，问道:“楚染仙子不是在人间寻找神器吗？难道已经寻得神器了？”若是楚染真的寻得了，也算了了他的一件心事。
    楚染摇头，道:“还未。青鸾神器洵?掌扑椋?缃衿渲幸黄?槠?淙胛抻呛Ｖ?校?肀蔡乩聪蚶暇?忠?缚疟掌?ぃ??已盎厮槠?！
    老君了然地点点头，转身从摆放丹药的架子上拿来一个小巧的黑色瓷瓶，对楚染说道:“闭气丹于仙界之人并不常用，故这是仅炼出来的一瓶闭气丹，共十二颗，一粒可祝你闭气一个时辰，你省着点用。”说完便将瓷瓶递给了楚染。
    楚染接过，道:“多谢老君，我先去了。”
    老君点头，又嘱咐道:“无忧海深不可测，你定要当心。”
    “嗯。”楚染快步离去。
    楚染回来的时候，莲妩正和容言百无聊赖地坐着石头上，偶尔笑语。
    见楚染归来，莲妩问道:“染姐姐，你拿到闭气丹了吗？”
    “嗯，只是每人只有四粒，一粒只能维持一个时辰，咱们要速战速决。”楚染拿出瓷瓶，对着莲妩和容言说道。
    说完，楚染打开瓷瓶的瓶塞，将丹药全数倒出，将其分给了莲妩和容言。
    三人服下丹药，便运起灵力从涯上跃下，没入深海之中。
    这闭气丹果然有些功效，没有那令人窒息的难受，三人在深海之中宛如在陆地之上自由无虞。除了这海中景色有些奇异以外。
    海中海鱼成群，颜色艳丽的珊瑚礁点缀着蔚蓝的深海，海面上投射下来的天光明晃晃的，将海下一切照亮，笼罩在水波之中。
    “好漂亮啊。”莲妩看着四周，由衷地赞美道。
    “越漂亮的事物越容易迷惑人，这样就越容易杀死一个人。”楚染双眼沾染寒气，对莲妩说道。
    楚染顺着那道灵力的牵引一直往前走，直到走到一条沟壑面前才堪堪停住。
    那是一条海沟，约两尺宽，深不见底，所能看见的只有无尽的黑暗。灵力牵引就在这个地方猝然被放大，似乎是在告诉楚染，碎片就在这海沟底下。
    “碎片应该就在这底下。”楚染眉头紧蹙。“下面什么也看不见，危机四伏，要谨慎行事。”
    “染姐姐，我们一起下去。”莲妩虽然心中害怕，但丝毫没有退缩。
    三人一同跳进这无边的黑暗之中，下坠的感觉异常明显，但眼前只有一片黑暗。三人下落了很久，一直没有落脚的地方，仿佛是个无底洞一般。
    “染姐姐，我们会不会一直下坠，被困在这里？”莲妩在黑暗中什么也看不见，拉着面前人的衣袖，对楚染说。
    容言感受到自己的衣袖被人扯住，又恰逢莲妩出声，也没指出莲妩拉错人的事实，就那样任由莲妩拉着自己的衣袖，感受那种惶恐中的信任。
    “不会的。”楚染出声安慰。她清楚地感应到碎片的气息，并且有灵力波动的牵引，绝不会有错，可是，她们确实陷入了一个循环之中。
    过了许久，三人的状况一点没变，仍旧处在下落的状态。 楚染皱眉，再这样继续下去根本不行。她们也许真的踏进了一个无底洞之中。
    “容言，抓好莲妩，不要分开。我试一试能不能化作原身飞上去。如果可以你便带着莲妩站在我的背上，我带你们出去。”楚染嘱咐着。骤然楚染眼中闪现出青色的火光，在黑暗中格外引人注目。
    只听得一声长啼，楚染释放灵力恢复成青鸾原身，周身燃着青色的火焰，一下便照亮了黑暗。她努力盘旋而上，却没有丝毫用处。在海中已经剥削了她大半的灵力，更何况还耗费灵力化为原身。
    灵力再无法支撑楚染的青鸾之身，青光骤然熄灭，整个场景也跟着回复到原来的黑暗之中。熟悉的下坠感再度袭来，楚染恼恨自己的大意。
    突然，一阵吟唱自底下传来，带着古老的气息。其大气磅礴叫身处黑暗的楚染也觉得仿佛去到了那个古老的时代，肃杀凝重。
    随着吟唱而来的是一股淡淡的香气，带着大海的气息，却也带着致命的迷惑。楚染脸色突然一变，朝着下面喊道:“这香气有异！”可是下面没有一点回应，让楚染一下慌了起来。
    楚染正欲再唤，意识便陡然消散。
    也不知昏睡了多久，再醒来时，楚染的双手被绳子缚在身后，身边也没有见到莲妩和容言。
    楚染打量着四周，整个房间都是用巨大的色彩艳丽的珊瑚礁所搭建而成，楚染感受到闭气丹的药效已经用尽，她却没有任何呼吸困难的感觉。
    这时，一个人首鱼身的人进了房间，雌雄难辨。楚染眼中瞬间现出警惕来，冷声问道:“这是何地？”
    那人恭敬地低下头，对楚染说道:“这是忘忧族的驻地。”
    忘忧族！楚染眸中涌上冰雪。原来传闻中的忘忧族真的存在！
    “我无意侵扰忘忧一族，还请为我解开这绳子。”楚染低敛眼眸。当下她灵力微薄，一时半会还不能与忘忧族人硬碰硬。
    那人面无波澜，回道:“抱歉，没有得到长老的允许，我没有权利将您私自放走。”
    意料之中的回答。
    “那你有没有看见和我一起的另外两个人呢？”楚染问道。如果容言和莲妩也在这里，至少让她安了一半的心。
    “是与您一起的一男一女吗？”那人脸上总算出现了一丝疑问的表情。
    楚染点了点头。
    “他们被关在了另一间屋子，请您不要担忧。”那人恢复了原来的面无表情，机械般地回答着楚染的每一个问题。
    楚染听到回答，心里暗自松了一口气。只要人在这里，就有机会一起出去。“我想见一见你们的长老。”楚染眼中暗藏寒芒。
    “请您耐心等候一下，我们的长老自会来见您。”那人说完就自己退出了房间，没留机会给楚染继续询问。
    楚染也不着急，虽然双手被缚，但现在看来，忘忧族的族人并没有想加害她们，那她们现在暂时就是安全的。
    不久，那人又来到了楚染的房间，身后还跟着一位看起来上了些年纪的老人。楚染猜想，这应该就是那人所说的忘忧族的长老了。
    他脸上有着道道皱纹，下身的鳞片也远远不如别人的光亮，但却充满了岁月的沉淀。手中所拿的是一根鱼骨杖，杖上镶嵌着一颗蓝宝石，在海中熠熠生辉。尤其是那一双碧蓝的双眼中，闪烁着时光流逝的智慧之光。
    他居高临下地看着楚染，声音苍老，却带着浑厚的气息道：“我忘忧族想来隐匿于深海，今日你仙界之人突闯忘忧族领土，是为何故？”
    楚染直视着老者，忽而勾唇一笑道：“只是来取回属于我的东西罢了。”准确来说，是属于她们青鸾一族的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