撩是要撩的,但被撩的那个人太一本正经,就有点不好玩了。
何思源盯着帐篷顶,挑起一边的眉,语气揶揄道:“是么?穆先生作为一个资本家,不但不剥削员工,还如此关心员工,实在让人受宠若惊。”
“何思源,”穆以深顿了一下,“你知道我在说什么。”
“是啊,我当然知道。”何思源毫不犹豫地接话。
穆以深似乎深吸了一口气,将心中的情绪强压下去,问:“吃药了吗?”
何思源道:“吃了。”不过剧组随行的医务人员并不是很专业,而且带的药品种类有限,治疗效果并不好。
“没用的话,记得去看医生。”
“穆先生,你说话的样子,很像在叮嘱一个小孩。”
“是么?”穆以深把一份文件放在桌上,转身走到落地窗前,深邃眼眸中暗光浮现。这个人,又是在和自己撒娇么?
他正准备说什么,忽然,手机听筒里传出来另一个男人的声音。穆以深不禁眉头一皱:“谁在说话?”
“是……个人。”何思源扭头望向帐篷外面,灯光倒映出了一个人影,是姜听。
“哎,听说你生病了?很严重吗?”姜听对庞非凡否认了划破帐篷的事情,就一股气儿地想来找何思源说个明白,但一走到门口,想到对方病得快要死了,贸然闯进去不太好,就又驻足,他别扭地不想喊何思源的名字,问道,“你是不是睡觉了?”
他怕何思源烧糊涂了听不见,所以声音喊得很大,全都清晰地落入穆以深的耳朵里。
于是,穆以深眉头皱得更深:“他为什么关心你睡不睡觉?”
何思源如实道:“我也不知道。”
姜听还在门口大声说道:“我知道你生我的气,不想见我。既然已经睡觉了,那记得盖好被子,别再着凉了!”
穆以深的声音陡然冰冷:“他怎么知道你着凉了?居然还关心你盖被子?!”
何思源继续如实道:“我也不知道。”
“何思源!”穆以深念了他的名字,隔着手机,都能让人感觉到那一股冷彻肌骨的寒意。
“啊穆先生,山里的信号不好,你说什么我听不见了……”何思源将手机拿远,一手指关掉,也管不了那边的穆以深是如何暴跳如雷、气急败坏,他抓了一件衣服披上,掀开帐篷的帘子走出去。
姜听还没走,看见他出来,惊讶道:“你怎么起来了?”
“被你吵醒的。”何思源揉揉耳朵。
姜听仔细看了看他,忽然松了一口气:“你也没什么事嘛,那我就放心了。走了。”
何思源抱起手臂,倚靠在门边:“你那么讨厌我,肯定不是因为担心我。所以大晚上来这里,怕我真的出了什么事情,有些人逃不开责任吧?”
姜听停住脚步,转过身道:“你都知道了?”
何思源摊摊手:“你觉得呢?”
“知道就知道吧,反正你也没出什么事。”姜听走出几步,犹豫了一下,又回头道,“但你刚才有一句话说错了。我并不讨厌你,只是看不惯你欺负钱钱。就是这样。”说完,就走了。
而何思源站直身子,望着他的背影眯了眯眼睛。
事实证明,有病就要赶紧治。
第二天,何思源带病坚持拍戏,吹了一天的冷风后,终于从低烧变成了高烧。人晕晕乎乎的,只能直接请了几天的病假,庞非凡开车载着他直奔市里的医院,山里偏僻,去的路上就要花两小时。
挂了号,打了一针,何思源被安排在一个病房躺着挂点滴。
庞非凡去帮他取药,何思源独自躺在病床上,也不知睡了多久,迷迷糊糊之间,他看见一个人影走进来坐在床边,还伸出一只手覆在了他的额上。
这只手宽厚有力,掌心有一丝略微粗糙的薄茧,温度很低,就像一块冰块敷在额头,凉丝丝的很舒服。
察觉到那只手要离开,何思源忙伸出一只手按住:“别。”
手的主人微微一僵,却没有拿开,就这样停留在他白皙的额头上。
过了一会儿,手掌的温度被滚烫的额头烤热了,何思源便对它有些嫌弃了,按在上面的右手猛地一拍,道:“拿开。”
穆以深:“……”
穆以深吸了一口气:“何思源。”
何思源本就处于半梦半醒中,虽然对方说话的声音很轻,但他一听这音调,浑身一个激灵地醒了过来。
“你怎么在这里?”因为高烧的缘故,他一睁开眼,没有即刻控制好自己的表情。
穆以深一接触他的目光,冷笑道:“你很不欢迎我的样子?”
何思源回神,脑细胞重新活了过来,立即勾勾唇道:“穆先生专程来看我?受宠若惊。”
穆以深盯了一眼他毫无诚意的笑容,又看了看他苍白的嘴唇,硬生生把怼人的话给吞了回去,心里念着我不和你计较,说道:“生病了还拍戏,你平时的聪明劲儿都哪里去了?”
“我这叫敬业,”何思源不动声色地打量他,忽然问道,“不过,穆先生怎么这么快就知道了?”
穆以深愣了一下,道:“这部剧有穆氏的投资,剧组除了你,自然还有其他穆氏的人在。你以为呢?”
何思源苍白地笑了笑,眼底划过一道暗流,接着,抬起头,半开玩笑地戏谑道:“啧,我还以为,穆先生故意派了人来监视我呢。”
的确派了王特助监视不错,但是怎么可能承认呢?承认是不可能承认的。穆以深侧过脸,深邃英俊的脸上挂着一本正经的神情。
“我可不是那种无聊的人。”
何思源点点头,正要说话,这时,一位小护士手里端着个托盘进来:“病人该打针了。”
穆以深起身,正要出门避开,一垂眼发现何思源表情怪异得很。“你怎么了?”
“没……没什么。”何思源尽量维持平静。上辈子,除了亲人之外,没人知道他惧怕打针。作为一个有颜有钱、粉丝遍布全球的霸总影帝,怕打针?说出去还不笑掉大牙啊!
何思源几乎从来不生病,刚才烧得晕过去打了一针没感觉,现在清醒着面对明晃晃的针头,他从心底生出一股恐惧的抗拒。
现在穆以深也在,绝对不能让他看出来!
何思源制止了小护士的靠近,指着穆以深:“你先出去。”
穆以深本来想出去的,但见他情况不对,反而停住了脚步。
小护士看了看两人,笑道:“你们两个都是男的,怕什么呀。快把裤子脱了。”
何思源捂住裤子:“不行,我头晕,我可能对这个药过敏。”
“你都已经打过一针了,这么久还活着,过敏啥呀。快把裤子脱了。”
就算不怕打针,也不能在穆以深面前脱裤子呀!何思源觉得有必要捍卫自己里里外外的尊严,正要再和小护士抗争时,穆以深却问了对方这个药能不能换成点滴。小护士点点头,说换成点滴是可以,但效果没直接打针好。穆以深便让她换成点滴了。
何思源看着小护士出去,不由自主松了一大口气。
一回神,发现穆以深正定定地看着自己,唇角一侧微微上勾,可不就是专属于主角的……似笑非笑么?!何思源内心狂风暴雨式吐血,居然被他看出来了,居然还被嘲笑了,等着,等他有一天发现穆以深这货害怕的东西,一定要狠狠地嘲回来。
这时,放在床头的手机响起来了。何思源收拾了一下心情,瞥一眼屏幕,是个陌生的号码。
“我接个电话。”何思源尽量平静,手指划开接听键,不小心将它外放了。
那边传来姜听咋咋呼呼的声音:“喂?你真的病倒进医院了?昨晚咱俩在一起的时候不还好好的吗?”
“我……”何思源刚出口一个字,头顶就感受到了一股无法忽视的冰寒视线。
这让人有一股脊背发凉的感觉,偏偏姜听还在那头喋喋不休:“你在哪个医院啊?我来看你啊……”
何思源直接摁断了电话,抬头问道:“穆先生,你怎么这样看我?”
穆以深不答反问:“昨晚在一起的时候?呵呵,你进剧组才几天,他是什么人?什么关系?”
何思源换了个舒服的姿势躺着,双手十指交叉,道:“你这样很像在人口普查。”
穆以深没理会他的打趣,收敛眉目,神情严肃地道:“让你去拍戏,似乎是一个错误的决定。何思源,你可不可以别总是招蜂引蝶?”
何思源:“……???”
只听穆以深继续道:“我以为,你应该清楚自己的位置。”
何思源愣了愣。
不,不好意思,他不清楚,并且他也不想清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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