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后的几天里,陆谦之教了他如何握笔,基础的笔画,以及如何运笔,齐梁觉得陆老师的教学水平还可以,便叫上了小宝同学,让他也一起学。
于是陆谦之每天一来就能看见,一大一小在板凳上,坐的笔直的等着他。
其实叫小宝来陪他一起听课并不是件容易事,自打有了平衡车,小宝就肩负起了为齐梁跑腿的任务,去集市上买点东西,再去邻里家送点东西,街坊邻居借点什么,都是有他做的。齐梁给小宝做了个布袋,东西全都挂在车把上,也不是很沉。
小宝天天穿梭在左邻右舍,人又可爱,非常招人喜,经常有人叫他去自己家玩,齐梁觉得自己“芳心纵火犯”的勋章快要不保了,在下一个赛季开启的时候就会移到小宝的头上。专门捕获从小女孩到老奶奶的女性的芳心。
小宝现在交了很多新的朋友,左右街坊家年纪相同的小孩,大都在一起玩,小宝凭借着平衡车和小马车的优势,一跃成为了孩子王,每天带着他的小伙伴们征战四方,开疆扩土,业务忙得很。看在小叔的面子上,每天陪它练一个时辰的字。
陆谦之每天都是下午来,指导齐梁和小宝写字,顺便检查昨天的作业,小宝写到一个时辰就会出去玩,他的小伙伴都在外面等着他呢。
余下齐梁他们两个人,一起练着练着字,就会闲聊一个下午,有时聊一聊形势政策,有时聊一聊饭馆经营,大多数时候都是齐梁在说,陆谦之在一旁安静的听着,时不时说两句话。齐梁和他聊天从不感觉无趣,这个人见多识广,却又不自负强势,在不说话时总是会看着你,是个良好的倾听者。
在他说话的时候,见解又很独到,通常一件事情总是考虑的很周全,都说可以通过一个人的言行举止看出性格来,那么齐梁觉得陆谦之一定是一个行为端正,心地仁厚的人。
佩其馆步入了正轨,院里的稻草菇已经成熟了,第一批干菇也已经制作完成,蓁蘑又收了两茬,种了一批,和李老大夫的天麻—蓁蘑间作方案也在研究当中,稻草菇牛肉酱和花生酥也卖的火热,
这天,刘秀云把齐梁叫到屋里,说自己想要回去。
“回去?为什么?”齐梁有点慌乱,“儿子这哪不好吗?为什么要回去呢?”
“这里很好。”刘秀云拍了拍小儿子的手,“我在这过的也好,只是……”刘秀云低下了头,她在这过的当然很好,自从店里来了伙计,齐梁恨不得什么事都不叫她做,她现在没什么事做,不用整天劳作,做饭、侍弄院子、喂鸡什么的,甚至连孩子都不用怎么看了,身子骨比以前好多了,但是她担心大儿子。
“你大兄出去服役,他在走的时候说最晚半年就会给家里回个平安信,可现在已经七月份了,还没有消息,娘担心……”
“左右你这孩子也是不用娘操心的,这店里如今越来越好,小宝也每天乐乐呵呵的,那孩子如今让你养的极好,昨天还拿着写的字来给我看……我也没有什么好惦记的了。”说完欣慰的摸擦了一下齐梁的脑袋,叹了口气。
“娘这几日都觉得心浮气躁,好像有什么不好的事发生,娘想回去咱们家,这样要是收到你大兄的信,也好早一点……”
齐梁听着沉默了半晌,“阿娘你不用惦记,近期也没有听说有战乱,大哥的信没收到,可能是路上耽搁了。”
“左右连仗都没得打,大哥怎么会有事呢,我托人问一问,看是不是驿站那里出了什么事。”
“这……你说的也有道理,但愿吧,老天保佑,你若是能去问问的话,就托人去问问吧,娘真是担心……”刘秀云说话的声音都没有往常那么高了。
“知道了阿娘,您放宽心,若是有信的消息,绝对会告诉你的。”
“好。”刘秀云叹了口气,犹豫着,最后还是没忍住,又催了一句,“你尽快去问问吧。”
齐梁反拍了拍阿娘的手,安慰似的和她说,“知道了,阿娘。”
其实齐梁也是很担心他这个兄长的,印象里他这个大哥对他很好,比他年长了十岁,几乎什么都依着他,小的时候经常带他去玩,齐梁小的时候闯了什么祸,都是他这个大哥去给他擦屁股。
他之前没想起来这回事,毕竟这不是他的感情,但是自打刘秀云和他说了这件事后,他也渐渐开始坐立难安起来,安慰的了别人的话通常安慰不了自己,他在屋里走右转,心里想着齐山会去哪里服役,信会从哪里来,想了半天竟然一点头绪都没有,他什么都不知道。
陆谦之照旧下午过来,小宝拿昨天晚上写的字给他看,顺便也把齐梁写的字翻了出来,陆谦之一一看过,把写得好的字圈了圈,猛一看,齐梁的纸上的圈还没有小宝多,陆谦之为他的新朋友倍感担忧。
今天学习病字旁,两个人练了满满一大张纸,一个时辰很快就过去了,小宝大王就要去挥斥方遒,指点江山。他的小伙伴们都在院子里等他了,正在玩齐梁新做的秋千,嘻嘻哈哈的笑声传到屋里来,勾引着小宝的爱玩神经。
“嗯,我看着你写的不错。”齐梁端着小宝的练字纸,装作很懂的样子,“可以出去玩了!”
小宝站起来朝陆谦之行了个学士礼,齐梁把他叫住,和他一起出了屋,去库房拿了花生酥,一人一袋,每个都呼噜了一下小脑瓜,“去玩吧,今天齐叔家要杀鸡,你们都去郭小二家去玩,不要吵架,小心着点,别磕着碰着。”
“好!”小孩子们谢过了齐叔,拿了玩具,一溜烟的去玩了,齐梁重新回到屋里,陆谦之正在看他的练字纸。
“今天不如以往认真。”他撂下这句话,却也没过多指责,“我看你心不在焉,莫不是有什么心事?”
说是心不在焉其实并不能够形容齐梁今天的状态,他整个人都蔫蔫的,一丝笑容也无,往常都是微笑灿烂的,妙语连珠说个不停,像个小太阳一样,今天却异常沉默,话不肯多说一句,他看着心里也很担忧。
齐梁低着头,“我想要问你一件事。”
“你说。”
“你知道……”齐梁话说到嘴边,突然不知道先问什么问题好,就好像话太多,堵在那里语塞了一样,挤不出一个字来。
齐梁皱着眉,心烦意乱的组织语言。
“别着急。”陆谦之低沉的嗓音很安抚,“慢慢来,你想要问什么都可以。”
齐梁看着他,舒了一口气,磕巴地问他的一堆问题,“往常人们送信是会送到驿站吗,服役士兵的呢?要是送信来会送到哪?大概多长时间能到,路上会不会有什么事耽搁了……”
陆谦之听着他颠三倒四的问完,大致也就明白了,“你别着急,若是服役士兵的家信的话,一般都是由专人来给送到驿站的,大都不会有差错,你知道那人在哪个地方服役吗?”
“我……不知道。”
“他是什么时候去服役的?”
“今年年后,过完年就走了,就是小宝的爹,我大哥。”
“嗯。”陆谦之点点头,“今年刚去服役的话,不知道在哪里也正常,一般服役的士兵都是在京都训练半年再分到各处边境去的,你不用着急,进来没有什么战事,不会有什么危险的。”
齐梁听他一说,顿时觉得心放了下来,他坐在椅子上,把身体靠在椅背,声音轻轻的,“竟是先要在京都呆半年吗,我二月份的时候听到有人说边境打仗了,这几天回想起来一直觉得心里不安生……”
过了一会又想起什么来,“可……我大哥说他最晚半年就会写信给我们的,现在都七月了……”
陆谦之安慰地拍拍他的肩,“那也不必太过担心,送信总是要时间的,一般新兵都会在六月份分配到边疆,他若是想等到了新营地再给你们来信的话,大概也要快到七月了,到时候若是距离较远,信也要一个月才能到的。”
“这样呀。”
“你若还是很着急,可以去驿站知会一声,把你兄长的名字报上,让他们收到了信就送到你店里来,在县里的话,通常信到的当天就会送来。”
齐梁一听来了精神,“还可以这样吗?那我现在就去驿站!”说完站起来,走到门前就想推门出去,可到了门口又顿了一下,“呀!”他拍了一下手,又折了回来,翻箱倒柜,“是不是还要拿点银子呀……”
陆谦之看他折腾的样子摇了摇头,他走过去把上半身钻进柜子里的齐梁拉起来,再把他按到座位上,“不必着急,你这个时候去,领事不一定在的,你可以明天上午去。”
“而且,并不需要银子,你要明天拿着租契去户籍处做个登记,再拿着户籍处的文书,去驿站让他们记一下就行。”
陆谦之觉得他这新朋友对官府很有错误认识,怎么一办事就先想到要拿银子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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