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子诺吓的筷子直接从手上滑下去了,她连忙扑过来一把抱住糖糖。
“糖糖,糖糖你怎么了?”可是糖糖紧闭着眼睛,却没有半点回应。
糖糖有先天性心脏病,她这个年纪本应该嫣红的唇总是犯青,而现在被搂在怀里的糖糖确实脸色煞白,小小的身体早就是一身的湿汗,瞳孔因为休克失焦。
是内出血!
本来因为当时妊娠的时候,心脏带着先天的缺陷,而战勋爵骤然离开,糖糖哭了太久了,又不肯哭出声,哭完了很快就去睡觉,现在无法判断糖糖内出血的程度……
女人满头都是冷汗,立刻从床底下找出医药箱,动作迅速给糖糖扎上银针。
然后,伸手给她把脉,大概判定出血的危害情况。
片刻后女人神色冷了下来,糖糖现在十分危险,必须马上送去市医院治疗。
她立刻拨打急救电话,拿出银行卡,抱起糖糖往外走去。
倘若有研究室的人在现场,一定会惊得大牙都掉下来。明明是一模一样的脸,但是这个女人从破败的房间走出来,却一丝畏瑟都找不到。
而换做是在大街上碰到,他们一定会认为这是两个不一样的人。毕竟清洁工平时那副胆小去怯懦的样子和女人的冷静而果断的样子几乎是两个极端。
内出血后果可大可小,糖糖从出生起都没有这么严重过,为了孩子而战,是每一个母亲的本能,她必须保证没有一个地方出错,哪怕撕掉她们一直维持安全的伪装。
苏子诺抱着糖糖站在大楼下,她面色寡淡望着手机。眼眸随着时间跳到下一分轻轻一动,手指也微微蜷缩。
何况,那个男人,已经走了。
终于,一声鸣笛划破寂静。
闪着红蓝两色的救护车停在他们面前,苏子诺马上把糖糖抱给医生。到市医院一路都能快,车子停下便有护士推着糖糖向病房而去。
“她有先天性心脏病,一直有服用治疗心脏的药物,也会定期接受针灸治疗,近期情况很一直稳定。这次的突然昏倒我初步判断是内出血引起,起因是肺部气管短时间压迫。”苏子诺看着迎面走来的医生,每一句都非常沉稳。
“她对头孢类药物不过敏,没有手术记录,血压总是偏低,我希望可以先对糖糖注射……”
医生先是没有反应过来,但是女人实在每一句都精要到点,从接到人到送上了救护车的距离,急救医生竟然都是听着苏子诺的在处理。
随着他走进急救室,两扇大门才嘭的关上。苏子诺身体里的一股气彻底卸下,她走到座椅上坐下。
双手合拢捂在脸上,之前的担心和害怕现在终于像潮水把她覆盖。
手放下,她的神情又恢复之前的冷静,仿佛刚才那一瞬间都是错觉。
她紧盯着急救室的门,完全没有注意到离她不远处贺炎正站定原地,定定地看着她。
本来他是排查最后几个可能性较高的医生,谁知却看到了这一幕。
从苏子诺到时他的眼神就完全无法从她身上移开,整个急救室门口只有她站得像一颗安静的白杨,甚至在医生送糖糖进去的最后一秒,这个女人还在说:“异舒吉只要半个计量,她的心脏短波更脆弱,造成副作用……”
冷静,镇定,每一句话都异常沉稳。
“那个人看起来挺厉害的,周医生刚才不停在夸她呢。”一旁的护士开口道。
贺炎转头发觉她的目光正是落在苏子诺身上。
“对我看她心里素质挺好的,换做其他的家长现在都哭了吧。孩子爸爸怎么没来?”另外一个护士道。
“不是说这个,她是单亲妈妈,周医生说她应该也是干我们这行的。病情分析的很准,最重要的是她的银针扎的很稳,如果没有那几针下去,现在孩子送到了医院医院能乱成一锅粥。”
“我们这行的?怎么没听说过她?”
“错不了,而且一般医生还不到她的水平。”另外一个肯定的说。
贺炎眼睛微微眯了眯,她竟然是懂医理的!
在墨允炽一反常态说这个清洁工是那个高人的时候,虽然这个结论简直可笑,但是战勋爵会在所有人不值一晒之后,一言不发的跟上这个清洁工,就是因为有所怀疑,直到听到女人跟糖糖小朋友关于容颜的谈话,战元帅才彻底放下疑惑。
现在看起来,战元帅的敏锐,不算是空穴来风。
如果这个清洁工真的懂医理,那么就算她跟糖糖的对话也是计算之中的。
贺炎的心都缩了一下,这个连对视都不敢的清洁工,真的能把战勋爵都算计进去吗?
此时龙堡草坪上悍马刚刚停下,战勋爵还未走进客厅,一股压抑而沉闷的气氛纷涌而上。
战家的阁老一个不落围坐在沙发上,闻声转头面色沉沉望着他。战家的阁老,大多都在国外疗养,战老爷子离开以后,战家失去了唯一的长辈,又因为战勋爵跟岳思璟一直没有孩子,所以,阁老们才重新活跃起来。
他们大多跟战老爷子同辈,多数是军部退下的首长,战勋爵一直也很尊敬。
战勋爵不动声色再扫一眼,雷靳炎靠在沙发旁,神情看起来吊儿郎当。
这五年来他来龙堡的次数屈指可数,每次都是为了例行报道,这一次是不请自来。
战勋爵脱下外套,抬眸看见岳思瑾正站在乳白色的楼梯旋转处,五指紧抓着栏杆,脸色绷紧。
他缓步走到沙发前坐下,看样子事情比他想象的还要严重。
“啪”的一声,一份文件被重重拍在桌上。
“你好好看看这个!”战家阁老口气中是无法压抑的愤怒。
战勋爵余光扫到岳思瑾垂下了头,他心里基本知道这件事已经和她有关了。
捡起桌上的文件,草草扫了几眼。
“这么重要的事情,她竟然一直瞒着我们!”战家阁老毫不客气道,“要不是这次雷上校查出来,我们战家还真要被她一直这么耽搁下去。”
战勋爵扫了眼雷靳炎,而雷靳炎则目光坦然看着他。
他竟没有想到五年来雷靳炎竟一直没有放弃调查岳思瑾,或者说他从来没有放弃调查当年发生的事。
这些年来他似乎是唯一一个无法从那件事里走出来的人,雷靳炎只恨自己当时没有在苏子诺身边。龙堡里的曾经的每一个佣人,他都不遗余力地去调查,尽量还原当天在龙堡内部发生的事情。
每当发现任何疑点,他都会耗费进去打量的财力和人力调查。而当年苏子诺坠下去的低谷,他更是一直关注着那周围。
而当年龙堡里的当事人,尤其受雷靳炎重点关注的就是岳思瑾。这些年来岳思瑾未尝不知道有人一直盯着她,她谨慎小心,从来没有给雷靳炎留下一丝破绽。
唯独这一次,因为战勋爵突然的怪异行动让她莫名慌了神。一时间放松了一些,雷靳炎就趁机调查出了这些东西,交给战家阁老。
此刻雷靳炎抬眼和岳思瑾的目光对上,嘴角勾起一丝若有若无的笑容。他有一种预感,他在等的东西终于要来了。
岳思瑾愤愤地瞪了他一眼,雷靳炎,就像是一头时刻盯住,永远不松口的狗!
目光移到战勋爵身上,岳思瑾手指不禁更用力,木质楼梯的表面已经出现了几个深浅不一的指甲印。
看见那些东西,战勋爵会怎么想呢?
战勋爵的目光紧盯着报告上“心脏”两个字,神情不禁微微恍惚了下,糖糖那孩子心脏也不好。
脑海中忽然无法控制地想起他走时糖糖委屈的眉眼,他抬手按了按眉心,迫使自己把所有注意力重新集中在眼前的报告上。
最下面有一行字“难以负荷受孕”,印入他的眼眸。
战勋爵掀起眼皮,目光微沉落到岳思瑾身上。
这份体检报告和他这五年来看见的都不一样,可以猜想到岳思瑾背地里动过什么手脚。
身为医生,篡改报告这件事对她来说驾轻就熟,她刻意隐藏了心脏一直不好的消息。而目的就是,大概就是最后几行字。
“怪不得她这些年一直没有消息。”战家阁老冷哼一声:“这些年我们催了多少次,让你们再要个孩子,根本就是不能下蛋的母鸡!”
要是他们提前知道,绝不会让这种女人进战家。
战勋爵慢条斯理放下报告,收回目光,神色淡淡道:“我娶她,不只是为了战家的孩子。”
岳思璟猛然抬头,战勋爵神色淡淡,但是毫不退让。
战勋爵“爱”她,明明是她欺瞒在先,第一反应也是维护她。
战勋爵真的是无可挑剔的男人,强大,深情,不管面对是什么,永远给予保护与支持,让她五年来梦里都在咬牙切齿,为什么苏子诺就可以得到这个男人的爱呢?
“子嗣也很重要,五年以来她的肚子一点消息都没有,恐怕以后要怀孕也是难如登天。”战家长辈杨高的声音把岳思璟的思绪拉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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