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他真的是因为他妈的缘故?”言东的声音从手机里传来,林淮靠在墙上给他打电话,他刚刚出来,陈北还在里面和丁父聊天。
林淮两手之间夹着一张贺卡,看样子是十年前的款式了,刚刚,丁父从里间拿出一堆丁秋河以前的东西,多是丁秋河自己收拾的,还有少部分是他妈生前一直留着到现在的。
他低下头,盯着脚尖看,说:“应该是吧,能找到根本,确定他是怎么想的只是第一步,最重要的还是这么解决,不然都是白谈。”
“那这个不就是陈北的事了吗?你都已经仁义至尽了,何必再好心帮忙?”言东说。
“不是这样的。其实陈北一开始就知道,这件事和丁秋河他妈有关。我们这次回他到家的目的只是找线索,想办法解决,顺便确认一下罢了。而且......”林淮目光微闪,一瞬间,他的脑海里浮现出小萝卜头期望的目光,他顿了顿,说道:“而且,我也挺想知道,丁秋河和我到底有什么撇不清的关系。”
“行。”听他这么说,言东便没有继续坚持下去,只是嘱咐道,“那你事事小心,不要和精神病人强来,实在不行你也别管,直接走人,大不了我砸钱把你从南娱搞出来。”
听到这番土豪发言,林淮心里既感动又无奈,他哈哈笑起来说道:“你真的是有钱啊大佬,不是什么东西都能用钱买到的好吧。然后呢,你们现在到哪了?”
“按原计划进行,另外三个昨晚疯到三四点,现在回去睡觉了。”言东靠在床头,肩膀和耳朵之间夹着手机,膝盖上放着资料,他拿着笔在上面写写画画,声音低沉,“我现在在工作呢。”
“那你工作吧,我再等等陈北,他们也差不多谈完了。”林淮转头往里面斜睨过去,陈北刚刚起身,看起来是打算走人,不过被丁父拦下,不知道又说了一些上面。
“别介,”言东连忙说,“刚接电话的时候我就在工作了,不碍事。”
林淮把玩着手里的贺卡,那是他从一堆旧物里面挑出来的,他笑着说:“那我这也是打扰你啊,你的工作效率要是因为我而下降了,我不就完蛋?我才不想背这个锅呢。”
“哎,别瞎说。”言东立马否定,眉眼弯弯,渐渐扬起一道浅笑,“要是你不陪我说说话,我的工作效率才会下降呢。到时候我就怪你,怪你不搭理我。”
‘哦豁,无理取闹啊。“林淮也跟着笑起来,他开始有些适应和言东这样子的相处方式,”肉不肉麻啊,恶心鬼。“
言东嘿嘿笑了两声,跟个孩子似的,有时候林淮打心里觉得,他真的是无法将自己眼前所看到的这个人,和其他人口中的“言东”混为一谈。可他也没有太过在意,他一向随缘,再者,别人眼里的言东是什么样和他又有什么关系呢?他只相信自己看到的,那个跟孩子一样可爱的言小东同学。
“行了行了,我要走了,先挂了,你自己加油啊。”林淮说着,目光看望陈北的方向。
陈北和丁父的交谈刚刚结束,两人交谈甚欢的来到门口,陈北对他点点头,示意走人。
在言东略带撒娇意味的言语抗议下,林淮毫不留情地将电话给挂掉,重新放回兜里,对着陈北点头回应,两人告别丁父,回到车上。
“怎么样?”上车后,陈北问道,“有什么收获?”
“我从那一堆旧物里找到了这个。”林淮说着,拿起贺卡对他晃了一晃,“其他没有什么能带回去的,就拿这个试试吧。能知道的差不多都知道了,你还要去其他地方吗?”
陈北疑惑地接过贺卡,垂眸一扫,露出讶异的目光,随后立即心领神会,点点头,将贺卡重新归还给林淮。
“去看看吧,”陈北打起方向盘,“自从他毕业以后,我就很少在附近逛过了。怎么样,你要陪我去看看吗?”
“行。”林淮耸耸肩,“反正时间还早,闲着也是闲着。”
“好。”陈北笑道,转回头,车缓缓驶上马路。
他们的初遇,还是在很多年前的那个夏天。
那个时候陈北刚刚来到南明县这个小地方,人生地不熟的,少年又处于叛逆期,急于向父母证明自己,结果没想到,这才半个月没到,他就花光了这个月的所有生活费。
那个时候的陈北觉得,自己就算是饿死街头,也不可能给家里打电话要一分钱,不然绝对会被父母瞧不起。在那个时候的他眼里,面子是最重要的,开玩笑,没有面子,算什么男人?
而其实,在学校里每天都有比较简单的免费便当,然而,他也总是因为不好意思,不想让自己显得那么廉价,低人一等,就没好意思去拿,要拿也是等没人的时候去。只不过,一般那个时候,便当都已经被人拿完了。
只不过很快,当他在某一天的中午,因为饥饿而在教室里打滚的时候,他就感到了深深的后悔。
这个时间段大多数人都已经回家了,像他这样住校的不多,就算有,也都待宿舍里去了。
陈北不一样,当时他脾气暴,不会说话,跟寝室的人关系不好,后来就索性搬到单人间,时间久了,他也就觉得回不回去都无所谓,留在教室里写作业,反正都是一个人。
然而,也就是因为他过分叛逆的性格,才导致了他现在一个人在教室被饥饿所折磨,却孤立无援的状态。
而他和丁秋河,也就是在这个时候相遇的。
这一天,受舅妈嘱托来给高三的表哥送午饭的丁秋河,特地从初中部赶来高中部,结果很巧的,偶然之间,他发现了状态有些不太对劲的陈北。
在观察一会儿之后,他还是没忍住,心一软,走进门,将属于他自己的那份便当丢到桌子上,手插在衣兜里,语气不算好听。
“喂,哥哥,你饿的话,这个就给你吃好了。反正我待会回去还有,不缺这一份。”
当时的陈北抬起头,诧异地看着这个背着光,满脸写着不耐烦的少年。
他当时觉得,这家伙可真是口是心非啊,跟他一样死要面子活受罪,明明脸上微微泛红,却扭过头硬要摆出一副傲慢的样子。
这是他们的第一次相遇。
不知道为什么,一看到这些以前的东西,人就容易怀念过往,感伤曾经。陈北收敛起怀念的神色,打转方向盘,等到他们转完一圈后,太阳已经落山。
车慢慢驶向道路,开往回家的归途。
林淮将头靠在车窗上面,口中含着颗糖,糖的甜蜜在嘴里化开,他盯着窗外不断更换的风景看,戴着耳机,听一首歌。
夜晚,车慢慢在医院前停下,打开车门,两个人下了车,陈北便马不停蹄地往医院里走去。
“......”
看着他急切的背影,林淮哑然失笑,摇摇头,慢慢跟了上去。
他给言东回了个消息:我到了,放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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