纸片恋人

    
    栗说星吃了一惊，急忙收手，又去看向左上角好感池。
    好感池中，10点好感度如今只剩下7点。
    2点花在布料上，1点刚刚被扣减。
    栗说星顿感心痛：算算这可是半匹布，可以做半套衣服呢！
    他再看向宿鸣谦，除了不开心外，更带上了一些疑惑：
    “怎么随便碰一下都会掉好感度，这家伙的性格是不是太冷淡了，是所有的恋人都是这样的性格，还是我的小人变态了？”
    游戏并没有回应栗说星。
    新手指引精灵还在锲而不舍地点击旁边的工作台，示意栗说星跟上自己的步骤呢。
    栗说星想了又想，自觉还是因为好感度不够高的缘故。
    毕竟之前他稍稍一碰就掉好感度，现在他碰了两下才掉好感度。
    多少是有些区别的……吧？
    他依照新手指引，选中工作台，点击台面上的普通布料，顷刻，布料平展于宿鸣谦的身前。
    新手指引：
    “请玩家选择想要制作的款式。”
    布料旁的空白处立刻弹出衣物的款式，有长袖长裤和长袍两种选项。
    栗说星随便选择长袖长裤。
    “请玩家依照虚线，剪出上衣以裤子的前片。”
    镜子旁的小人突然平举双手，分开双腿，整个人呈大字型站在原地，任由淡淡的虚线，隔着布料，走出他的身体轮廓。
    这只是个很简单的系统模式而已，但不知道为什么，进入这个状态之后，小人特别紧张，几乎第一时间，脑袋上就蹦出了文字泡三连击：
    “你在吗？”
    “发生了什么？”
    “为什么我不能动了？”
    这模样，简直像是个小动物被架上了烧烤架那样惊慌失措。
    栗说星暗暗嘀咕一下，因为害怕又掉好感度很快回复：“没事，别紧张。我给你量个尺寸就把你放下来了。”
    这句话让小人稍稍安稳下来。
    唉……虽然只要我高兴，我就能够对小人做任何事情。
    但小人手上也握有我的命脉，好感度啊……
    所以大家和平相处吧，你对我好，我也对你好，阿门。
    栗说星不耽搁，很快，就按照系统的要求，先把上衣和裤子的前片剪出来，再将后片剪出来，前后都好了之后，用手指捏着彼此拼合，就成了新的衣服。
    新手指引跳出来：
    “衣物有染色和纹样功能，请为制成的衣服染色或者纹样。”
    两排菜单跳出来，染色5好高度起，纹样2好感度起。
    栗说星发现自己没有选择的余地。
    他度量着好感池的总额，谨慎购买了价格最低的自定义纹样。
    这个自定义纹样是纯黑色的，没有样板图案，你在衣服上画什么都行，不嫌累的话，还可以把白色的衣服整个画成黑色的。
    栗说星当然没有这么闲。
    他思考着：
    省略点可以在衣服上画个横表示任务完成。
    文艺点可以在衣服上添点小花小草增加花色。
    但好像这两种都不好玩。那还有什么好玩的呢……
    栗说星琢磨来去，忽然灵光一闪，大笔一挥，在衣服上写下三个字！
    新手指引适时再现：
    “玩家已经为恋人制成了一套新的衣物，虽然还有很大的进步空间，但这由您亲手制作的礼物，依旧被恋人高兴地收下了。玩家可以多方尝试衣服的染色与纹样功能，为心爱的恋人制作出独一无二的漂亮衣服。[爱]”
    这行字结束以后，叨逼叨逼的新手指引终于消失了。
    栗说星有点不忿。
    什么叫做“还有很大的进步空间”？
    我觉得我裁剪得很好啊！
    他点击镜子，给小人选择了新的衣服。然后看见……一个歪斜白口袋，套在了小人身上。
    白口袋的正面，胸腹的位置，还有三个墨色大字。
    “不准逃”！
    笔法峥嵘，气势恢宏，非常的夺人眼球！
    嗯……
    其实……
    有点……
    嗯……
    完了。
    穿上了这套衣服，不会反而掉好感度了吧？
    栗说星心里惴惴，忍不住瞟了眼好感池中单单薄薄的数字“5”，再屏息凝神，看向小人。
    突兀飞到身上的衣服似乎让屏幕中的小人愣了一愣。
    他站在原地，犹豫地低下头，看上去正观察着自己身上的衣服……小一会儿，他再动手，先揪起衣服的领子，低头嗅了嗅；又提着衣服，仔仔细细的整理了领子，把漏出来的左半边肩膀塞回衣物里；最后再用手指拂过衣服的针脚皱褶处，把它们拂拂平整。
    这一整套动作不紧不慢，十分细致，随后，小人的脑袋上跳出一个数字和一句话。
    +10。
    “谢谢你。”
    虽然这个道谢有点敷衍，栗说星还是突然感到了很大的欣慰欣慰，忍不住低语一句：
    “其实小人也不是那么难养的嘛！”
    他决定给小人儿一点奖励，也差不多该吃午饭了，就决定今天给他加个菜！
    于是栗说星从制造工坊中出来，回到房间，刚点了炉子，游戏的旁白就冷不丁跳了出来：
    【宿鸣谦趁你不注意藏起了一把铲子。】
    【他似乎想用这把铲子做些什么。】
    栗说星：“……”
    他晕了过去。
    如果人类的心情也可以具象化，栗说星相信，在这一刻，他脑袋上一定蹦出了个100好感度，他对这个小人感觉到了深深的失望，和非常大的愤怒！
    他把手机丢在卧室，再把自己锁在书房，然后打开文档，激情码字。
    至于主角的性格问题，哼，没有了他宿鸣谦，我栗说星就写不了文了吗？！
    栗说星负气写文，化愤怒为动力，全身心投入写作之中，一写就是一天半时间，除了吃饭上厕所和晚上睡觉以外，全程坐在电脑面前打字。等实在写不动了，一看字数，总共一万六千九，算上原本的一万存稿，总共有两万七的稿子了。
    又一天的夕阳光晕透过窗户，洒在洁白的瓷砖上，渲染出层层叠叠的绯色，像是远山的霜林，一片温暖的红。
    栗说星瘫在沙发上，长长吸气，长长呼气。再用力拉伸背脊，舒缓疼痛的脊椎。
    写的时候没有注意，等写完了才发现整个脑袋都木了……还饿。
    饿得能够吃下一头猪。
    栗说星回到房间里，摸出丢在柜子里的手机，点开外卖，给自己叫了顿丰盛的大餐。
    等待的时间总是无聊的。
    栗说星随意看了看QQ微博，就再度打开游戏。
    没错。
    还是那款恋爱吧。
    游戏虐我千百遍，我待游戏如初恋。
    他镇定地点开了游戏，一打眼还没看见小人，再定睛一瞅，才发现小人蹲坐在厨房和卧室的交界口处，双手抱膝，脑袋微斜靠墙，一动也不动，不知道究竟在想什么。
    游戏里也没有音效，时间还和现实时间一致，也是黄昏，但没有晚霞，没开灯的屋子灰蓝灰蓝的，像是笼罩在某种沉郁的气场之中，而靠在墙脚的宿鸣谦，小小一团，超可怜的样子。
    栗说星并没有被小人可爱的外表给骗到。
    他内心波澜不惊。
    之前的接触已经让他明白，这家伙才不是什么小可爱，分明是个小坏蛋。
    他不急着动手戳小人，而是先打开旁边一直闪烁的游戏旁白，准备先看看这一天的时间里，小人都做了些什么事情，是不是拿着铲子出门挖了个地道好逃走？
    游戏旁白一跳出来，长长的内容就刷了屏。
    这一次的内容似乎比之前那次的内容还要长得多，还有了时间的区分。
    栗说星从头开始看。
    昨日，AM12：00
    【宿鸣谦回到房间】
    宿鸣谦：“你还在吗？”
    宿鸣谦：……
    【宿鸣谦吃起了白饭。】
    【宿鸣谦去庭院散步，走到了庭院的边界。】
    【宿鸣谦回房看起了书本。】
    昨日，PM6：00
    宿鸣谦：“你回来了吗？”
    宿鸣谦：……
    【宿鸣谦吃起了白饭。】
    【宿鸣谦拿出书本，翻到描写食物的部分，对照书本吃起了白饭。】
    【宿鸣谦没有把饭吃完。】
    【宿鸣谦去了制作工坊。】
    今日，AM7：00
    宿鸣谦：……
    【宿鸣谦没有吃饭。】
    【宿鸣谦前往庭院，用铲子铲了两铲土，堆放于房门旁边。】
    今日，AM12：00
    宿鸣谦：……
    【宿鸣谦把白饭端上桌子。】
    【宿鸣谦呆呆坐着。】
    【宿鸣谦眼角似乎闪烁着晶莹，他抬手擦了擦眼角。】
    【宿鸣谦前往庭院，将土堆成人型。】
    【宿鸣谦用铲子贯穿土人的胸口。】
    【宿鸣谦左顾右盼，似乎有点害怕。】
    【宿鸣谦将铲子从土人胸口拿出来，再把土人推平，将一切恢复成原样。】
    【宿鸣谦若无其事回到房间。】
    今日，PM5：30
    宿鸣谦：“骗子。”
    宿鸣谦：“有人吗？”
    宿鸣谦：“……谁来和我说说话？”
    【宿鸣谦前往庭院，站在荒草前许久。】
    【宿鸣谦拔了些野草。】
    【宿鸣谦回到厨房，把野草炒熟了。野草变黑了。】
    【宿鸣谦看了这盘黑漆漆的菜很久。】
    【宿鸣谦把菜倒进垃圾桶。】
    【宿鸣谦坐倒在墙角。】
    栗说星一字不漏把旁白看完了。
    他倒抽一口冷气，内心剧烈波动起来。
    这……这又可爱，又可怜的小东西，真的是我认识的小坏蛋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