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沙雕系统合作的日子

    
    共工坐在沙发上看书，见她出来了，主动伸手接过葡萄，找了个水晶盘装好。他懒得走回厨房，并指一点，便生出一股清澈的水流，将葡萄洗干净了。
    学校的老师全是三界六道叫得出名号的大神，凭空生水什么的，薛灵予一点儿都不惊讶。但他的手长得很好看，瘦而不柴，手指修长又骨节分明，指甲干净饱满，她就多看了几眼。
    薛灵予不好意思总盯着别人的手，移开视线道：“那个……我想问啊，您一个月想要多少工资？”
    共工随口道：“我从没给人打过工，你随便定吧！”
    薛灵予：“我从没做过老板，我也不知道啊！”
    一阵尴尬的沉默后，共工道：“不然，等这个月结束了，看看总共赚了多少钱，再讨论我的待遇问题？”
    “也行。”薛灵予立刻同意了，又好奇道，“您是怎么被绑……加入到系统英雄谱的？”
    共工把水晶盘放到茶几上，淡淡道：“我爸催我相亲，我们大吵一架后不欢而散，系统就是那时候跳出来的，强行把我给绑定了。”
    薛灵予：“……”
    槽多无口，倒是坐实了共工与祝融水火不容的传闻。
    “您……就没反抗？”
    “你不必对我使用尊称，听起来怪怪的。”共工叹气道，“反抗了。但我一反抗，它就唱什么喵喵喵哼哼哼烤面筋融化我，没完没了的，我都快烦死了。”
    后来他转念一想，闲着也是闲着，不如到人间转一圈，还能顺路看看几个在修仙大学任教的老朋友，于是就同意了。
    薛灵予：“…………”
    果然是沙雕系统的做派，传说中的绑架神农外孙、和雷神齐平的神族外星人，看来也是它胡诌的。
    *
    两人又尬聊片刻，薛灵予收到了第一个订单，她这边收到消息的同一时间，共工的手机也震动了。
    “有订单了。”共工瞥了眼手机，“看看是什么。”
    薛灵予点进详情，一看就愣住了：“额……”
    “怎么了？”共工也点开APP，表情瞬间僵住。
    【订单#1：一百五十袋长粒香米
    客户名：神农
    地址：快递员知道的
    备注：乖孙，我已经骂过你爸了，他保证再也不催婚了。】
    一来就牵扯进员工的家务事，薛灵予很是尴尬：“这单要接吗？”
    “接吧。”
    共工关掉手机，又吃了几颗葡萄。那果子足有小李子那么大，皮薄肉厚，甜味十足，又不乏葡萄该有的风味，吃多了也不腻，他来人间快一周了，还是第一次吃到不输仙界的东西。
    叮叮！
    又是两声消息提示，薛灵予瞄了一眼，挠挠头：“您…你的爸爸也下单了。”
    共工差点被刚吃下去的果肉噎住，忙探头过去看：
    【订单#2：一百五十袋长粒香米
    客户名：祝融
    地址：快递员知道的
    备注：崽，阿爸向你道歉，以后再也不催你了。】
    “……”共工对亲爹和亲祖宗彻底服气，“你接单吧，别有心理负担。”
    先前惨遭两人联手吐槽，装死许久的系统突然道：“万一你爸是故意下单，骗你回去，然后大门一锁，哐当朝你怀里扔个新娘，哭着喊着说怀了你的崽，怎么办？”
    薛灵予连忙道：“你平时都看些什么鬼的婆媳剧？不要挑拨人家的父子关系啊。”
    共工却眉头一拧，拍案而起：“怕什么？老头子要敢玩阴，我就给他来个水漫金山！”
    ……再次坐实共工与祝融水火不容的传言。
    “冷静，冷静。”系统岔开话题，“少侠，你在设置里把水神大大的权限更改为【二把手】，以后你这边接了订单，他就能自己进入空间装货了，免得每次都要你授权，麻烦。”
    薛灵予的权限级别是【一把手】。她看了一下，【二把手】级别的权限只能取货，不能种植、收割或进行其他操作，这样就不怕两人因种田理念不合而动手……
    不，是她单方面被打。
    某些时候，沙雕系统考虑的还挺周全。
    *
    APP内置的通讯录不怎么好用，两人加了微信，大致商议好以后的工作流程，薛灵予就准备回学校了。
    中央林妖大学管理严格，学生离开学校三小时以上都要和班主任报备，动辄几千字报告，还得层层上报，她实在不想写《长时间离校申请》，更不想向院长汇报自己每分每秒的行踪。
    恰好彤彤在中心花园参加社团活动，两人约好一起回去。
    “我送你吧。”共工站起来，“你想飞回去，还是坐车？”
    薛灵予狂汗：“不用不用，您…你送到公园门口就行，我朋友在中心花园等我呢。”
    共工没再坚持，一路将她送到公园门口，亲眼看着她和彤彤上了出租车，这才转身离开。
    回到家，他一边吃葡萄，一边进群吐槽。
    刚加的好友排在界面的顶头，共工滑动屏幕的动作一顿，鬼使神差地点了进去，可惜薛灵予的朋友圈没什么东西，顶多晒几张在博物馆照的法器。
    头像倒是蛮可爱的，是一只嘴唇很厚的黄色鸟类，怀里抱着杯可乐，表情呆萌，后来他才知道，那鸟叫莎莉鸡。
    【听说水神又被催婚了嘻嘻嘻】
    共工：“群名谁改的？？”
    帝俊：“哈哈哈哈哈哈阿弟出来挨打！@太一”
    太一：“小殿下不满意？要不要改成【夭寿啦！水神离家出走啦】？”
    共工：“小拳拳警告.gif”
    太一：“哦哟好怕怕~”
    太一：“传说中的薛大地主长啥样啊？头秃吗？啤酒肚大吗？”
    共工：“我看你是欠揍.jpg”
    太一：“？？我就随口问问，这也不行？”
    共工：“薛大地主是有史以来最雪白可爱的地主，再说她坏话，我真揍你了。”
    太一：“……疯球了。”
    帝俊：“…………疯球了。”
    孙悟空：“………………疯球了。”
    共工关掉微信，想找本小说看，他前几天抽奖抽到一套盗墓小说，叫什么《鬼吹灯》，情节精彩刺激，足以打发人间的无聊生活。
    刚看了没几行，太一发来私聊：“她？薛大老板是女的？”
    这厮的反应也太慢了吧？
    共工：“不然呢？”
    太一：“卧槽我就说是女的，我哥非说是你一不留神打错了！猴哥说你心里压根没有性别观念，她是他也是它。”
    共工：“……”
    他收回方才的话，太一已经是群里反应最快的了。
    *
    自从上车，彤彤就持续用诡异的眼神瞧她，那是一种融合了八卦、好奇、惊讶、费解、自豪、想问又不敢问等复杂情绪的眼神。
    “万万没想到，孔雀的眼睛那么小，却也能传递极其复杂的感情。”薛灵予故意道，“亲爱的，你的复合眼神能收一收吗？我怕晚上做噩梦。”
    “你滚！老娘的眼睛顾盼生姿，卡姿兰大眼睛开越野都追不上。”彤彤飞快地白她一眼，“老实交代，刚才送你出来的下垂眼帅哥是谁？”
    薛灵予早有准备，从容道：“我请的符?课家教。”
    彤彤不信：“骗鬼呢，哪个家教住湖边？那地方有多贵你知道吗？”
    “人家热衷慈善不行啊？工作之余帮助几个修仙困难的小学渣，是一件特别高尚、特别有成就感的事，你这只鸟觉悟那么低，肯定不懂。”薛灵予胡诌道，“这是……嗯，这是仙界的扶贫。”
    彤彤：“……”
    她还是不相信，又找不到反驳的点，只得问：“那，你那家教叫什么？”
    “他姓姜。”薛灵予迟疑着，她的历史不太好，查共工资料的时候也没细看，只有点模糊的印象。
    “叫什么？”
    薛灵予一愣，这个真没准备，嗫嚅半天，结巴道：“姜……姜、姜户川柯南。”
    “……”彤彤露出一言难尽的神色，“接下来你是不是要说，家教他妈怀孕的时候，特喜欢看柯南啊？”
    “额……他出生那会儿，应该没有柯南吧？”
    妈蛋，竟然还一本正经地解释！
    彤彤气结，决定用行动表达自己的愤怒，她猛地朝车门挪过去，扭头看窗外风景，再不理她了。
    安静的车厢里，系统幽幽道：“少侠，你哪怕说个姜狗球、姜臭坑，也比姜户川柯南听起来真实啊。”
    随着解锁的作物数量的增加，作为狂热的收集爱好者，系统自带的作物图谱已无法满足薛灵予。回去以后，她找出一本巨贵的A4皮面笔记本，甜桃粉的封面与APP的配色几乎一致，正好用来写庄园成长记录。
    彤彤换好衣服从洗手间出来，看到萌萌的笔记本，丢给她一个“老娘什么都懂”的鄙视眼神，伏案抄书去了。
    薛灵予莫名其妙：“她又懂什么了？”
    系统小声道：“我觉得她不懂，而且想歪了。”
    “我就记点数据，画画图鉴，写写种田日记。”薛灵予更莫名其妙了，“这也能想歪？”
    可她不知道你在种田啊！系统腹诽道。
    薛灵予老早就有写手帐的习惯，很快规划好主要的模块，贴好标签。她画画不行，也不爱用胶带和贴纸，只用几只不同颜色的马克笔和黑蓝两色中性笔，想到什么写什么。
    有机会还是要系统的学一学画画。她一边抄数据，一边想，上次的引土豆符之所以失败，除了符头中间断了几笔、法印有问题外，就是画功不行的锅。
    太乙真人有让学生写反思的习惯，但他批改作业时，喜欢用燃烧的方式去验证，作业自然不可能再返回来。
    因此交作业前，薛灵予专门执了符，在食堂门口逢人便问：“同学，你看这道符，有没有什么缺点？”
    大部分人说符头有断笔，盖的法印也奇奇怪怪的——法印是她拿土豆刻的自创神农印，能不奇怪吗？
    薛灵予又问：“你看符胆的位置，那个圆圆的东西，能看的出来时什么吗？”
    答案五花八门，有说烧饼的，有说西瓜的，还有说马桶盖、快餐盘、香肠片的，就是没人说土豆。
    所以太乙真人叫她过去的时候，薛灵予一点不意外，只是没料到符?招来的是杀伤力惊人的巨石。
    哎，它要招来马桶盖之类的小部件该多好，体育馆不用修补草坪，她也不用抄书了。
    “灵妹儿，有你的包裹！”有同学敲门，“给你扔放门口了啊，我尿急！”
    “谢谢！”薛灵予匆匆合上笔记本，开门拿快递，应该是之前买的《农业圣典》到了。
    彤彤咬着笔杆，笑得意味深长：“收快递啊？”
    “是啊。”薛灵予粗鲁地扯开包装，里面是一本绿皮的硬壳书，“终于到啦！哇，有机农业的开山之作耶！”
    彤彤的表情裂了：“……怎么是书啊？”
    “不然呢？”薛灵予郑重地把书放回书架，准备今晚就开始读。
    虽然商店里有现成的化肥，暂时用不上书里教的堆肥知识，可她想参加升级考试、做真正的硬核玩家，早点准备总是好的。
    另外，她打算再买几本讲蔬菜栽培技巧、畜牧饲养、水产养殖和灌溉的书，就是不知道哪本书好，待会儿到农业论坛逛逛吧。
    这么想着，薛灵予打开APP，选择【不进入空间，仅查看数据】模式。她点开加工厂管理，长粒香米下面的进度条刚过半，还要两小时才能加工完毕。
    好在两个订单都没写时间限制，她在微信上和共工说了一声，转头去忙自己的事了。
    彤彤观察她半晌，不见异常，郁闷地嘀嘀咕咕：“怎么是书呢？还是本农业书！这是什么沙雕传情节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