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市鬼差升职记

    
    门开了，几缕光射了进来。
    这是一间地下室，环境阴暗潮湿，散发扑鼻的恶臭，墙壁地板却都包裹了柔软的塑胶。
    忽然从黑暗中扑出一个肉团，伸出四肢像狗一样抱住来人的大腿，“给我，给我吸！求求你，要我干什么都行。”
    一边撕心裂肺的哀求一边狠命的抓挠自己的手臂、胸腹、大腿。
    她的指甲被她自己啃食的如同锯齿，一抓就抓来满手恶臭的碎肉屑，伴随粘稠的黄脓和血痂。
    男人一脚踢开她，像踢一颗破烂的球。
    “钱多多，你还真是生命力旺盛呢，怎么还没有死。”
    “廖海星，求求你杀了我吧。”钱多多躺在地上抽搐，不停的抓挠，生不如死。
    “想死没那么容易，你敢把病传染给我就没想过要付出的代价吗？！”
    钱多多咯咯笑起来，声音扭曲，“你看见我的下场了吗，你也会和我一样的，眼睁睁看着自己一点一点的烂掉。”
    廖海星抓挠了一下自己脸上的腐斑，冲上去就对钱多多一阵狠踹，嘴里不停的叫骂。
    “贱货贱货贱货！”
    钱多多身上越痛笑的越开心，劈哑着撕裂的嗓音大喊大叫，“你活该！你们都该死！”
    打完了，廖海星冷笑，转身出了地下室，不一会儿提着一个冒着热气的铁桶走了进来。
    “你想要干什么？”钱多多恐惧的瞪大瞳孔。
    “一桶滚烫的热油，伺候的你舒舒服服。”
    话落，廖海星就对着钱多多的头倾斜了铁桶。
    “不要！”
    钱多多猛然从噩梦中惊醒，浑身冷汗岑岑。
    床头灯按钮“啪”的一声自动打开了，明黄的灯光照见钱多多泪流满面的惊惧模样。
    有着《锦绣帐》古风封面的书摊开着，一缕灰烟凝聚成水流的模样缠到了钱多多身上。
    “又做噩梦了吧，别怕，有我在，你不会重复上一世的命运。”灰烟操着一口温润情浓的声音安慰道。
    “真是不公平，有些人生来就是天之骄子，拥有一切，父母都是那样优秀，而有些人，比如我，生来存在的意义就是为了给亲哥铺路，是父母手里可以利用而不需要有任何愧疚的棋子。可笑我上一世被他们洗脑了而不自知，傻傻的以为女人生来就是要靠男人的，在家靠父兄，出嫁靠老公。
    结果呢，钱多金那畜生赌博弄的家里破产，为了能继续过上好生活把毒\品下在饮料里骗我喝，让我染上毒瘾，把我送到了毒\枭的床上，成为廖海星那种狠人手里的鸡！
    小灰，我恨他们！我怎么会是那种畜生的妹妹！我更恨生下我的那对老畜生！”
    “别哭，你选择不了自己的出身，不要把错揽在自己身上。那么，现在你打算怎么做呢，你哥哥现在已经欠下赌债了，唉，多多，你太善良了，你要知道，这是一个人不为己天诛地灭的社会，你为别人考虑，可是别人根本不拿你当朋友，她们自成一个亲密的圈子，不管你怎么努力都进不去的，那个池天宝打从心底看不起你。
    大学四年，整整四年你那么努力的讨好她，最终又怎么样呢，白忙活一场。
    多多啊，你要想清楚，你现在已经没有其他办法摆脱原生家庭了，如果你再不下决定，很有可能你哥哥已经在来华庭的路上了，你哥哥那个人，对你可是什么都做得出来的。”
    “是啊，从小到大他从来不把我当妹妹。”钱多多咬着唇，手指紧紧抠着空调被，过了一会儿深吸一口气才道：“小灰，那种神幻的事情真的能成功吗？”
    “你在怀疑什么，你自己就是一个重生的灵魂，芸芸众生能拥有重生机会的人是多么幸运，难道你重来一回什么都不做吗？重生和我都是你的金手指啊。”
    “重生回来，我一定要改变命运！”钱多多把古书紧紧抱在怀里，此刻坚定了内心，“池天宝，对不起了，我身体里长着卑劣的基因，我就是一个恶毒的贱人，对不起，真的对不起了。可是，人不为己天诛地灭，今生我要自私的活着，只为了自己活着。但是，天宝，我会照顾你帮助你的，不会让你像我一样落到那样的下场。”
    “那个古毅然有两把刷子，做那件事之前你一定要先把古毅然支开或者……弄死。”
    钱多多是抗拒杀人的，她毕竟是活在现代的人，所以她抿唇不语。
    “我知道我知道，现代社会不能随便杀人，但是有那个古毅然在，你成功的几率会小很多。”灰色水流连忙道。
    “我知道廖海星手底下有个秘密的杀手锏，每当有人和他作对的时候，他都会去找那个人，我知道那个人在哪里，那个人是个毒鬼，非常爱钱，只要我能弄到钱，到时候让他去打断古毅然的腿，让她进医院住上一段时间我就有机会了。”
    钱多多想了一下道：“上一世刘一鸣就喜欢我，但我利用的他太狠了，这一世我会补偿他，现在他刚得了奥运会长跑冠军，金牌奖金上百万，我暂时向他借一点他肯定会借给我的。”
    灰色水流像情人一样摩挲钱多多水嫩的脸蛋，操着柔情蜜意的声腔道：“那就去做吧，去做吧。”
    “嗯！”钱多多攥紧双拳。
    “睡吧，还有三个多小时天才会亮。”
    钱多多慢慢躺下，不停的想着前世的事情，翻来覆去的睡不着，就道：“前世我出了车祸之后就回了帝都，然后家里破产，我连毕业证都没回来拿，竟然错过了那么多，同宿舍四年我竟然一点都不知道古毅然竟然是个神棍，她藏的可真好。”
    浮动的灰烟停滞了一下，柔声道：“今天你带我去观察她，我觉得她不是个省油的灯，你去找那个人的时候，最好告诉他，如果古毅然反抗，不得已的情况下杀了也就杀了，你给我看的那些电视新闻里，每年多少人死在河水里，警察也查不出凶手来的。多多啊，人不为己天诛地灭。”
    钱多多翻身用背对着灰烟，含混了两句不清不楚的话就闭上了眼睛。
    灰烟追过去轻轻抚摸钱多多的脸，笑着道：“不过，这个古毅然的存在也有好处，至少你不用再费劲吧啦的让池天宝相信这个世界存在鬼神，古毅然已经让池天宝相信了，这是我们那件事成功的基础，只有池天宝相信了也就成功了一半。”
    “嗯。小灰，我要睡觉了。”
    “好，睡吧，我的乖乖，所有人都会抛弃你，只有我不会，你是我选定的主人啊。”
    “谢谢你小灰。”
    “呵呵。”
    ——
    夜已经深了，月如丝弦，路灯在黑暗中强行挣出一条光亮供给晚归的行人照明。
    清凉路步行街静若处子。
    沿街，广告牌的霓虹闪烁着，解梦咖啡馆内光明如昼。
    大厅内，靠墙的VIP包间宣软的沙发上，池天宝穿着吊带睡裙，枕着古毅然的大腿呼呼大睡，一双又白又长的大腿随意的交叠着，引人浮想联翩。
    古毅然翻着一本《自私的基因》看的入神，在她手边的茶几上放着那盏青铜鹤灯，灯焰如豆。
    忽然就爆了一个灯花。
    古毅然眉眼不抬，随手夹上一片枯叶书签就把书放在了一旁，并拧着池天宝的耳朵叫醒了她。
    “来了吗？”池天宝迷迷糊糊的坐直身子，眨巴眨巴惺忪的眼睛顿时来了精神。
    顺着古毅然的目光看去就见玻璃门被推开了，走进来一个背着单肩电脑包的瘦削男人，他鼻梁上架着黑框眼镜，穿着格子衬衫牛仔裤，一身文弱气质，未语先笑，“有人在吗，我要一杯卡布奇诺。”
    古毅然从包间走出来，微笑道：“随便坐。”
    “谢谢。”
    此刻的池天宝却已经捂住了嘴，眼睛因惊骇而瞪大，因为这个客人的胸口和腹部都在汩汩往外冒血，他每走一步就留下一个血脚印。
    年轻男人在池天宝对面的沙发上坐了下来，从背包里拿出了一台笔记本，打着哈欠就开始啪啪啪的敲击键盘。
    池天宝好奇他在做什么，于是仗着有古毅然在身边，屏住呼吸大着胆子走到了他身后，就看见了密密麻麻的一片代码。
    她猜测这个人生前一定是个程序员。
    不一会儿古毅然就走了过来，右手端着一个荷叶形玻璃水果盘，盘里杂乱无章放着一堆冥币，左手拿着鹤灯。
    “你的卡布奇诺。”一边说着一边把果盘放在了他手边，然后就用鹤灯点燃了其中一张冥币。
    火焰幽蓝升起，燃烧无声，青烟如雾，一张接着一张。
    慢慢的，他身上的伤口就愈合了，被血染脏的衬衫和牛仔裤变得干净整洁，恢复了生前的模样。
    他仿佛不知道自己已经死了，沉浸在代码的世界里，双眼布满血丝依旧码个不停。
    果盘里的火焰仿佛一朵冰蓝的莲，倏忽一声鹤鸣，那尖尖的仙鹤嘴张开了，里面黑洞洞仿佛形成了漩涡。
    紧接着他就虚化成一缕纯净的水烟被吸了进去，水烟中有一点金光，一闪而逝。
    与此同时，玻璃果盘里的火焰熄灭只余灰烬。
    “这个人没有执念和怨恨，他的灵魂很干净，加上他是见义勇为死的，所以获得了一点功德金光。你不要小瞧这点功德金光，能护持他下到地府就转生，投生的家庭必然不是贫苦的。”
    “你怎么知道他是见义勇为死的？”池天宝好奇的问道。
    “我吸收了他今生记忆燃烧之后形成的青烟。”古毅然想了想又接着道：“不知道为什么，我能吸收这些青烟，获得死者生前的记忆，这个人没有执念所以他的记忆是平和的不会影响我的情绪，如果遇到厉鬼，执怨太深，我吸收之后会受到一点影响。”
    池天宝瞠目结舌，“这也太、太……我说，你到底什么来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