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综]男主是杀生丸

    
    第一章
    “你这个丑陋的半妖！”
    印象中，这样充满了厌恶和憎恨的话语和眼神总会时不时的出现在我的世界里，一开始我还会伤心的躲到森林里哭泣，但是慢慢的也就释怀了——毕竟据我的长期自我观摩，我长的根本算不上丑陋，甚至比起那些鄙视我的人类来说更好看……而要说到丑，眼前这个身材孱弱眼神闪躲试图用手遮住脸的家伙才算得上真正的丑。
    用丑可能都无法形容这个家伙的外貌，因为他长得真的很奇怪。
    他的五官根本就是挤在一团的，眼睛不像眼睛，鼻子不像鼻子，看起来尤其的可怖，不过这个家伙的嘴巴很好看，很像我看到的人类城中的少主的嘴唇，红红的似乎很柔软。
    从这个家伙身上散发的若有若无的妖气来看，他似乎也是一个妖怪，并且是完全的妖怪，而不像是我身上还有一半人类的血液。
    “你……你看着我干什么。”这家伙见我一句话也不说只是用一种复杂的目光盯着他看，紧张地缩起了肩膀，在极其丑陋的五官下显得格外白皙的皮肤似乎隐隐的透出了一点粉红色，更奇异的是，他的声音很好听，我无法用语言去形容，但当我听到他声音的时候瞬间觉得他扭曲的五官似乎也并没有那么别扭了，毕竟妖怪中长得像他一样奇怪的也并不是没有……
    “你为什么要哭？”我一向都很直接，心里有什么就说什么，虽然我只是一个半妖，但是却从来学不会人类的说话方式，作风更像一个真正的妖怪。
    我的目光落在了一旁清澈见底的河流上，河面上隐约倒映出了眼前这个妖怪的身影，潺潺流动的河水使得身影仿佛也在颤动一般。
    这条河流本来是只属于我一个人的河流，之前从未有过人类或是妖怪来过这里，也许是因为我未曾发现过。
    而在今天，照例来河边晒太阳的我却看见了这样一个无比丑陋的妖怪。
    我的心里有一点领地被侵占的微妙不爽感，但是更多的却是对他的好奇，因为从小到大，我还没有见过比我看起来更加弱小的妖怪。
    妖怪听到我的话之后五官似乎更扭曲了，他脸上的表情我无法去辨认，只知道他的声音似乎更低落了：“我……我没有。”
    他似乎十分自卑，一直不敢看我的眼睛，只是刻意的低着头，妖怪有一头暗金色的头发，看起来乱糟糟的，也没有任何光泽，就好像他周身散发出来的气场一样。
    他本来是坐在河边的，回答了我的问题之后，他连忙起身想要离开这里，但当他转身的时候，我却看到了妖怪身上累累的伤痕。
    “你受伤了？”我惊呼出声，因为我看到他的皮肉几乎没有一处是完好的，有些像是被烧焦的一样的印记，而另外一些则是鲜血淋漓，甚至露出了森森白骨。
    他像是受到什么惊吓一般整个人都顿住了，下意识地就要用手去遮掩那些可怕的伤痕，可是这一举动莫名的让我想到了母亲。
    当我还很幼小，没有力量的时候，住在人类的村庄中，我那孱弱的人类母亲，在村庄众人的欺凌之下，也有着和这个妖怪一样的伤痕。
    我的内心突然涌现出了悲伤，这种悲伤让我想要做一点什么，所以我说：“你在这里等我一会，一定不要走开。”
    丑陋的妖怪的手似乎在微微的颤抖，我无法从他的五官中分辨他究竟想要表达如何的情绪，但却意外的听到了一个蚊子般细小的声音：“……嗯。”
    我替妖怪采来了草药，他的妖力甚至还不如我，想要用自身的力量去治愈伤口想必是有些困难，我觉得他很可怜，所以下手一直很轻。
    可是这个妖怪非常奇怪，在我替他包扎伤口的时候，他的眼睛不敢乱看，目光停留在我的尾巴上一会便离开挪开了，而他的一双手无所适从的放在一旁，过了一会又再次放在了自己的脸上，只露出一张嘴唇。
    “你为什么不愿意看我？”我很奇怪他的行为，所以径直问了出来。他的嘴唇似乎动了一下，好听的声音带着一丝悲哀：“你不觉得……我很丑吗？”
    我听到他这句话之后停下了手中的动作，见他一双手依旧把脸捂得严严实实，嘴唇抿成了一条紧闭的线，实话实说道：“你是挺难看的，但是你的嘴巴很好看。”
    “你有见过这附近人类城中的少主吗？城中的侍女好像都喜欢他，你的嘴巴和他的一样好看。”
    想起了城中的少主，我就很开心，我天生就格外喜欢长得好看的事物，无论是花花草草还是人类妖怪，对于我来说，只要是美丽的东西，都是值得我去热爱和追求的。
    他没有说话，但是从他的呼吸声中我能感觉他的心情似乎慢慢平静了下来。
    “你叫什么名字？”我见他似乎没有和我搭话的意思，便低下头继续帮他包扎伤口，结果却突然听到他问我的话，我想了想，然后说：“我的名字叫熏。”
    “你呢？”
    “我叫……般若。”他依旧不敢把手放下来，但是身体却不再颤抖了。
    我的名字并没有什么特别的地方，对于我来说，名字只是一个代号，但是般若这个名字从妖怪的口中说出来的时候，我的心就好像湖面一样泛起了涟漪。
    我觉得他的名字很好听，虽然我不懂这是什么意思。
    也就是在这一天，般若成为了我妖怪中唯一一个朋友，当然，我自然也不可能会有什么人类朋友，所以般若是我唯一的朋友。
    他身上的伤痕是因为他丑陋的相貌而带来的灾祸，般若的妖力并不强，而他怪异的面容也让他成为了妖怪中被孤立的对象。
    弱小并丑陋，所以被欺负是理所应当的事情。
    只不过我并不觉得般若丑陋，他虽然面容有些奇异，但是声音很好听，而且他的嘴巴长得像我见过最好看的人——那位人类城中的少主。
    我原本是一个人住在山中的破庙里，认识了般若之后，就是两个人一起住在山中的破庙里，这庙里早已失去了香火，山神也不知去了哪里，因此沦落为了我们两个妖怪的住所。
    这座山头并没有其他妖怪，也正因为地理位置偏僻且特殊，那些实力强大的家伙并不愿意来这穷山僻壤的地方，因此这山中只有我和般若以及蝴蝶精，我们的生活可以算得上十分平静。
    我作为一个半妖，实力弱小只能选择隐居，而般若作为一个完完全全的妖怪，却并没有半点提升实力的想法，却让我有些惊讶。
    并且比起我本人来，他似乎对于追随美丽这件事情更为执着。
    “妖怪要怎么样才能变的好看呢？”
    他有一天终于忍不住，向我倾诉了这个问题。
    我正坐在一棵大树上眺目远方，听到他这句话之后转过头去看他，发现他那张丑陋异常的脸上竟然显现出了一种莫名的认真，我叹了口气：“我不知道。”
    般若有些失望，但他从来没有想过能从我这里得到答案。
    我有些奇怪：“为什么你这么执着的想要变好看呢？你这样子已经很好了啊。”
    般若见我一双眼睛直直的盯着他，白皙的皮肤再一次泛红，他那好听的声音突然有些结结巴巴的：“我……我只是……”
    我搞不懂他在想什么，也不明白他为什么要脸红，其实我总觉得他的年纪似乎比我还要小一点，但他似乎并没有父母，究竟是如何诞生的我也不太明白，毕竟我也并没有接触过多少妖怪。
    我并没有兄弟姐妹，人类之中有很多家庭的孩子都有兄弟姐妹，我曾经也很羡慕那些人类能够拥有除了父母之外更加亲密的羁绊，所以就下意识地把般若不仅仅当做同伴来对待。
    “这个给你，熏。”
    他突然说了一句话，然后我就看到了他伸出的手掌心中的几朵紫色的花。
    我喜欢一切美丽的事物，但我在此之前的确没有见过紫色的花朵，我将那几朵花接到了自己的手中，看着它们柔软的花瓣在风中微微的翻动，脑海里想象出了一大片这样的花朵在阳光中迎风起舞的美丽场景。
    我的心情突然就好了起来，嘴角也露出了笑容：“这是什么花？真好看！”
    般若似乎也在笑，只不过他笑起来的确有点可怕，他抿了抿唇：“我也不知道。不过……你喜欢就好了。”
    站在树上的我不再看他，而是看向了即将西沉的夕阳，天边的绚烂云朵和暖金色的光线将我手中的紫色的花朵都染上了一层绒金色。
    远处人类连绵一片的城也在深红色的夕阳下显得越发的肃穆和沉重，我突然想到了前段时间看到的城中烦心事重重的少主，突然生出了想要去偷偷看他一眼的想法。
    我一向是行动派，说做就做。
    虽然我只是一个实力不强的半妖，但是城中并没有什么法力强劲的和尚和驱魔师，偷偷摸摸潜入城中这种事情我已经做了很多次了，却一次也没有被发现。
    我觉得我足够谨慎，即便被发现了，也能充分发挥我的天赋——逃跑。
    我只是喜欢美好的事物，所以我总是偷偷的去偷偷的回来，我并不会打扰到少主的生活，因为我不喜欢给别人带来麻烦，有的时候我甚至会反感自己的出生，因为我给母亲带来了灾难，是她一生中最大的麻烦。
    “我要去人类的城中一趟。”我对般若说。
    他的五官扭曲了起来，声音十分惊讶：“你去那里干什么？”
    “我想去看少城主。”我一向不擅长欺骗和说谎，所以也就老老实实告诉了般若自己的目的。
    他的面上似乎流露出了一丝悲哀，和更多的我看不懂的情绪，但作为猫妖的我在这一瞬间却感觉到了发冷。
    “为什么要冒着危险去看一个人类呢？熏，人类和妖怪是没有可能的……”
    他的声线突然就低沉了起来，可我并不明白他的意思，在我看来，追求美好的事物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更何况，我对少城主的感情更像是一种欣赏，我欣赏美，所以才会想要去看他，跟人类和妖怪有没有可能又有什么关系？
    我又不想拥有少城主。
    “没事的，城中并没有驱魔师。我只是去看看他而已。”我说，看着他的表情似乎更加的扭曲，下意识的摸了摸他的金色脑袋：“我会很快回来的。”
    他没有说话，但是周身却散发着一种低气压。
    我直觉和他说话不是一件妙事，直接转身动作敏捷的跃进了树林之中。
    天色逐渐阴沉了下来。
    等我赶到少城主所在的城外的时候，天色已经黑了一半，只不过今天的城却喧闹的有些可怕。
    我看到有很多骑兵冲进了城中，而那不远处的城中已然出现了一股浓烟直直的朝着天空飘去。
    我不知道究竟发生了什么，一瞬间，什么都不一样了。
    下意识的我的内心有一些不安，但身体却一动不动，我看着那些不断出现的人类士兵，他们手中拿着尖锐的武器，脸上是一种麻木的残忍，不断有惨叫声传来，还有女子的哭声。
    那尖锐的哭声就好像一把剑一样捅进了我的胸口，我感觉到了疼痛，脑海中的记忆也开始复苏。
    我想起了母亲，她在临死之前似乎也流了很多眼泪，那些眼泪是滚烫的，是令人痛心的，和眼前的场景是多么的相似。
    我再也没有思考，在那把明晃晃的刀落下之前，救了那个抱着婴儿的女人，我看到自己的闪着寒光的指甲上的鲜血，和轰然倒下的男人的身体。
    女人满脸泪水，抱着孩子的身体还在不住的颤抖，似乎还没从刚才的生死一线中缓过情绪，我推了她一把，轻轻的说：“你快点逃走吧。”然后再也不看她看到我尾巴之后惊愕的神情，便跳跃到了半空中，朝着城中少主的房间奔去。
    我直觉少城主应该出了事，但却不想要让他出事。
    等到我赶到那熟悉的房间的时候，却看到了房门里传来一声惨叫，内室的鲜血溅射到了纸门上。
    当我推开门的时候，看到的却是俊美的少城主抱着他的妻子，苍白羸弱的脸上露出了一丝飘忽的悲哀，当他抬起头的时候，我看到了他眼中的痛苦，他并不认识我，却在看到我的时候没有害怕，反而轻轻的说了一句：“他们就要来了，你快走吧。”
    “不然，就来不及了。”
    我十分奇怪他为什么一点也不害怕我这个突然出现的妖怪，刚想说点什么的时候却发现他凝视着他的妻子，用沾满鲜血的修长手指去温柔的摩挲着年轻女人尚存温度的脸颊，他一言不发却让我感觉到一股沉重的哀伤，连空气似乎都凝固了一般。
    “我带你离开这里吧。”我知道他十分痛苦，于是轻声说。因为我亲眼见到了他亲手杀死了自己的妻子，但是心里却有十分疑问，为什么他要这么做？
    在我心里，什么都比不过活下来，只有活下来才是一切。
    少城主摇了摇头，他很显然不认识我，但是却突然抬起头对我笑了一下，他还是那么好看，像是一切我憧憬过的美好的事物，但却在瞬间抽出了他妻子胸口的长刀，朝着自己的身体刺去。
    “不要！”我大声又无助的喊道，明明平时我能够阻止他的行为，他只是一个人类，再快也比不上妖怪的速度，但今天却不知道为什么，当我想要赶到他的身边阻止他的动作的时候，悲剧还是发生了。
    少城主的脸更白了，他倒在地上，一双手颤颤巍巍的放了下来，却又再次环住了他妻子的身体。
    我突然觉得心里很痛，但是却什么也做不了。
    我终于踏出了脚步，走到了少城主的身边，他的脸煞白煞白的，额头上冒出了冷汗，说话的声音微弱无力，仿佛一触及灭的灯光：“快走……”
    他的睫毛动了一下，眼珠似乎费力的想要往下看，但怀中的女人早已经没有了气息，他无奈了叹了一口气，似乎说了一句什么，但是我没有听清就再也没了动静。
    少城主死了。
    我的眼睛里有什么滚烫的东西落到了他的脸上，一滴又一滴，我用手将他脸上的血迹和泪水都擦去，然后抱起了他的妻子，背上则是少城主的尸体。
    也不知道为什么，平时我总是能轻轻松松的举起比自己身体大很多的东西，今天却觉得怀里和背上的人的重量简直要将我压垮。
    我走得十分艰难，几乎步履蹒跚。
    我的鼻间只有鲜血的味道，少城主过往房间里、身上的香气早已荡然无存，这让我很难过，就好像本应该美好的事物被破坏殆尽一样的难过。
    然后走着走着我看到了一双双脚，当我抬起头的时候，看到了火把。
    几十个人类的士兵站在几乎废弃的院子里，他们就好像看什么新奇的东西一样看我，而首领的目光几乎就好像他手中的火把一样灼热。
    我脸上一半都是血，我并不明白他们为什么要这么看着我，但是我明白我现在的处境十分危险。
    我停下了脚步，却看到了自己的手，尖锐的指甲变得平滑而没有威胁力，而肩膀上落下的长长的头发竟然是黑色的。
    那不是少城主的头发，而是我的。
    我变成了人类！
    作为一个半妖，我总有一个时间会变成人类，可是我没有想到，我竟然会在这一天变成人类。
    首领的声音粗俗又难听，他的口音很重，我听不清他究竟在说什么，只是在这个时候，我突然听到了一个冷冷的声音：“让开。”
    这个声音似乎比温柔的少城主和般若的更好听，但是气势却完全不一样，我没有转身，便感觉到了身后的强大压力。
    我很好奇，所以我慢慢的转过了头。
    在这一瞬间，我突然感觉我看到了这个世界上最美好的东西，虽然对方是一个妖怪，而在过去，我心中最美好的事物便是作为人类的少城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