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倾城说着,还比划了一个大概的高度,反正两岁孩子多高她没什么概念,但是就是一个小萝卜头,而幸好迦夜没有深究,只是看着林倾城低着头絮絮的说着,心里某个地方乱糟糟的。
他倒是没意识到林倾城会撒谎。
他猛地站了起来,一下子凑到林倾城的面前,一抬手,捏着少女的下巴将她抬了起来:“林倾城,你真是好大的胆子!这种事情是准备瞒天过海吗?”
一听迦夜这样质问,林倾城便松了一口气。
这祭司还不难骗嘛。
少女的大眼睛眨呀眨的,头发又黑又亮,迦夜鬼使神差的抬起手,轻轻的在她的头顶摸了摸,林倾城立马被迦夜这动作给惊呆了。
这,这男人一听孩子真的就不一样呢!
她被迦夜的摸摸头摸得汗毛倒竖,强忍着那种诡异的感觉一言不发。
迦夜问:“是男孩还是女孩?长什么样?”
鬼才知道是男是女长得什么样呢。
林倾城的心里哀嚎一声,然后干巴巴的道:“……女孩吧,和你长得挺像的,很好看。”
反正长得像你准没错吧。
迦夜一听女孩,平日那怪异的眉眼瞬间柔和下来,突然成为一个父亲的感觉让他有点不知所措,但是毫无疑问,他心底是欢喜的,那种高兴让他第一次感觉到一种想要大笑的畅快。
迦夜一把将林倾城揽入怀里。
林倾城被他这一抱抱得全身僵硬,心里哀嚎不已。
完了完了,有了孩子这么高兴,后面他发现竟然没有孩子还不得将她大卸八块。
她突然感觉到自己的前途无光。
迦夜第一次抱着女孩子的身子,又轻又软,还有天天的果子香,他突然又觉得很满足了。
林倾城忍住想要逃跑的冲动,扯了扯迦夜的袖子。
迦夜看她。
林倾城弱弱的看着他:“其实我本来不想来打扰你的,但是,你知道楚国发生了瘟疫,已经感染到了陵城,她也被感染了,本来二姐夫已经将药方子给弄出来了,但是对她偏偏没有用。现在只有二姐夫能救她了,可是,楚元帝却又要对二姐夫下手。”
说到后来,林倾城是真急了。
林清越那里不知道怎么样,如果无法说动迦夜的话……
林倾城几乎下意识的拉住了迦夜的袖子,抬起头来看着他:“我们去帮他,好不好?”
她小小软软的手落在他紫色的袖袍上,迦夜的一颗心顿时便软了下去。
即便脑袋里滑过一丝难言的疑惑,往日的他必定会很快速的抓住这丝疑惑,但是现在,他根本想都不去想。
他又抬起手来,摸了摸林倾城的头发:“……好,我们帮帮他们。”
林倾城又被迦夜摸得一颤。
她心底欲哭无泪。
后面,她可要怎么逃呀?!
你看看有了孩子以后这厮从以前恨不得将她杀死到现在竟然温柔摸着她的头,简直就是判若两人!
林倾城痛苦的想着,回去以后该去哪里给迦夜弄一个孩子出来……
额……
*
楚国,陵城。
冬日里飘扬着大雪,现在已经是第六天了。
一只只战鸢逡巡在陵城的外围,驾驶着战鸢的人将自己的灵识无限的扩展开,但是依然没有感受到外面的一丝异样。
没有人来。
这个消息让楚元帝十分的不高兴。
他本来想着将林清越也趁机搞定的,但是现在看来,林清越似乎根本不在乎百里洛川的死活。
他心情有些烦躁。
还没来还没来。
“百里洛川呢?”他看着百里明轩问。
百里明轩道:“和林青则关押在一起,还处在昏迷之中,但是整个人的状况很不好,似乎快要死了。”
楚元帝的眼底闪现一丝冷光:“他当然快死了。便是林清越再手眼通天的将他救下,但是他也只有死路一条。”
看着楚元帝眼底的那是狡诈得意的冷光,百里明轩突然感受到一种前所未有的冷意。
这个人,真的是太过无情了些。
楚元帝却还是不甘心:“去,再让人盯紧点,一旦有飞鸢那些到来便给我汇报!”
“是的,父皇。”百里洛川点了点头,然后转身出去。
楚元帝在皇宫里面站了一会儿,又觉得颇为无趣,便叫内侍带了大氅,自己披了厚厚的一身,前往天牢。
天牢内,百里洛川依然在昏睡之中,他本来脸色变白,此时更是没有一丝血色,嘴唇都干裂了,浑身冷得像一块冰。
小福贵儿偷偷跑出去,带了点水来,但是对百里洛川来说没有丝毫的用处。
小福贵儿焦急的在天牢里迈着小短腿走来走去,急得不断的抓着自己的耳朵。
吱吱吱!吱吱吱!
我的神菩老祖哟,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呀!
哪怕有神菩老祖在前,但是不知道为什么,百里洛川给小福贵儿的压力比神菩老祖给他的压力还多,它能感受到神菩老祖很厉害,但是却在心里有个比较。但是百里洛川,嗯,它比较不出来。
这么一个看似能横扫一切的男人怎么会成现在这个样子?!
哎,脑瓜疼,真的一点都想不明白。
想不明白的小福贵儿翻开自己的乾坤肚,不停的往里面瞅,将一件件东西拿出来又放回去。
没用!没用!还是没用!
而在这个时候,小福贵儿的耳朵突然一竖,接着急忙吱吱吱的对着林青则说。
来人了!来坏人了!
虽然林青则听不懂小福贵儿说什么,但是瞧着它这慌张的样子肯定也不是很么好事,林青则便迅速坐在了百里洛川前面。
不一会儿,楚元帝便迈着脚步走了进来。
他愈发的消瘦,看起来也愈发的阴森刻薄,整个人散发着半截入土朽木的味道。
他到了百里洛川的天牢前,也没有说话,只是看着他,眼神越盯越狠辣,但是到了最后,他却又突然哈哈大笑起来,仿佛干了一件非常高兴的事情一样。
百里洛川现在这个样子……
楚元帝很满意,也不进来,只是叫人抬了一张椅子,坐在牢房外看着他。
他的眼神忽而阴冷忽而畅爽,林青则看着他只觉得后背有种发凉的感觉。
楚元帝就坐在那里看了百里洛川一下午,然后一句话都没说就转身离开。
他要死了。
没人能救。
皇位呀,他为了这个位置付出了太多了,他想要成为楚国历史上最伟大的君主,开疆辟土,统一三国,所以,他害死了自己的哥哥,但是那个时候的他因为一丝良善,又将先皇后留了下来,后来有了百里洛川。
百里洛川,这个孩子刚生出来的时候可真漂亮呀,漂亮的让人不想毁坏他,可是一想到他是楚文帝的儿子,这根刺便越来越深。
他太聪明了,聪明到让人惊叹,他之前听从亲信的建议,留下百里洛川待他很好只是为了一位帝王的名声,刚开始的时候这孩子待他还是很亲厚的,但是再怎么亲厚又如何?
他不会容忍自己好不容易得到的皇位再次落到别人的手里。
他找到了封存在楚国皇宫里的禁药,传说中由神菩老祖留下来的三宝之一,他给那个漂亮的不得了的小孩子喂下了这种药。
喝下这种药,他会渐渐的变得看不见,听不见,闻不到,说不出,浑身僵硬,最后化为一滩弄水悄无声息的消失。
只不过那孩子聪明到后面感受到了这份恶意,自请到了塞外。
他以为他会死在塞外,但是没想到,他活了下来。
他不知道用什么办法压制了那粒毒药的毒性,但是最终的那根线却在他的手里。
那粒毒药是子药,还有一粒母药,只要杀死了母药的人,那么一月之内,子药也会死。
这种联系根本没法切断,除非神菩老祖在世。
在百里洛川的对瘟疫有效的方子出来之后,他便将那个人杀了,所以,无论怎样的挣扎,百里洛川也只有死路一条。
现在,他终于要死了。
他站了起来,冷漠无情的出来。
第七天很快就到来。
百里洛川要被处斩的消息早就传遍大江南北,陵城有百姓长跪请命,要求楚元帝彻查,但是却遭到严酷的镇压。
他下令,如果有敢扰乱行刑者,当场处死,很多街道被封,百姓们都无法进入。
午时处斩,但还有一个时辰,林清越他们依然没有任何的消息。
百里明轩心里有些微的不安,但是看着楚元帝那种踌躇满志的样子,他又说不出来一句话。
林青则没有下令马上处斩,她还在天牢内。
她心里依然没有太多的起伏,她莫名的相信,林清越会赶来。
她甚至还将自己藏在袖子里的一封有关迦楼罗的图纸找了出来,然后认真的观看起来。
而就在她观看的时候,小福贵儿突然从外面钻了进来。
林青则看着它。
这小家伙不是藏在百里洛川的衣服里出去了吗?怎么又出现在这里?
小福贵儿将自己的小脑袋探出来,又竖起耳朵滴溜溜的感受了一下周围的场景,这才抬起自己的小短腿,在天牢里的某个地方狠狠的踩了几下。
“咚咚咚。”
大概是百里洛川已经被押送走,这天牢里的人也没有再注意这个地方,倒是人都没出来看的。
林青则还在疑惑的时候,突然小福贵儿踩着的那个地方被某个东西一顶,然后露出一个可以让一人通过的洞来。
林青则愣了愣,就发现一个人已经钻了上来,那人顶着一头的黄土,灰头土脸的看着林青则,然后露出一个灿烂的笑意来,一把灰扑扑的花便递了过来:“送你花。”
不是楚孤鸿又是谁?
林青则看着一脸脏兮兮的他,又看了看他手里和他一样脏兮兮的花。
冬天没什么花开,这束花倒不是梅花,而是开得正好的红艳艳的山茶,看着那山茶,又看了看灰头土脸的楚孤鸿,林青则顿了顿,然后面无表情的将花接了过来。
楚孤鸿简直恨不得跳起来,一张脸笑得比花还灿烂。
楚孤鸿将林青则给带了出去。
之前被两只战鸢轰炸过的陵城还是一片断壁残垣,但是那些花花草草却从那断壁残垣里冒出来,到处都是梅花,山茶花和各种其他的小花,一眼看去,倒是生机勃勃。
但是他们所处的街道上并无人烟。
楚元帝为了怕人闹事,已经将这里全部封锁了。
人都被驱赶在外面,但是隐约还可以听到一些人们请命的声音。
离午时还有半个时辰。
楚元帝看着越来越靠近的时间,连他自己都有些莫名的焦躁,陵城外的天空依然很明朗,明朗到连一只鸟儿的痕迹都能清楚的看到。
但是,却万万没有飞鸢的影子。
楚元帝皱紧了眉头。
林清越这个丫头比百里洛川还难搞。
他抬起头来看了看天空,最后嘴角压了下去,日头还差一刻钟到午时。
这对他而言是种折磨。
所有人看着在那里依然没有睁眼的百里洛川,又紧张的看着日晷上的痕迹,一颗心都被吊了起来。
楚元帝亲自监斩。
他抬起头来最后看了看那中天的太阳,然后,闭上了眼,徐徐道:“处斩吧。”
处斩吧。
刽子手拿起了大刀。
锋利的刀在灯光下闪烁出明亮的光芒,然后,往下。
接着,“咔嚓——”一声,那把刀顿时断成两半。
楚元帝猛地睁开了眼睛,眼底闪烁着兴奋的光:“林清越!你来了吗?!”
然而天气依然明亮干燥的连一丝风都没有。
没有任何的回声。
楚元帝被这种怪异的沉默激怒了,他再喊:“换刀!再斩!”
一把新的锋利的刀被拿了起来。
刽子手拿起刀,再次落下!
刀面发出“嗡”的一声长鸣,但是下一刻,“咔嚓”着又一声,那把锋利的刀再次断成两半!
这回所有旁观的人都惊诧的抬起头,看了看百里洛川,又看了看楚元帝。
连断两把刀?!
楚元帝的眼底都是凶狠之意,他像是一头发疯的公牛:“再来!给朕斩!给朕斩!”
一把又一把的新刀被递了上去,连刽子手拿刀的手都在抖,他一次又一次在楚元帝的怒吼中拿起了刀向下砍去,但是每次到半路,再锋利的刀都断成了两截。
当最后一把刀递到刽子手的手中的时候,他已经抖得不成样子,然后慌忙的后退:“陛,陛下,这九皇子斩不得呀。是老天不要他死呀。陛下,您要三思呀。”
楚元帝暴怒,他上前,一把拿起最后一把刀,将那刽子手砍倒在地,然后抬起带血的大刀,看向百里洛川。
“砍不得?!什么砍不得!老天不要你死?!笑话,朕才是天,才是大楚的天,朕要你死,你不得不死!”
他举起了刀,亲自对着百里洛川砍了下去!
“咔嚓——”
最后一声断裂的声响响起,楚元帝的手里只留下了一把断刃。
接着,一种特别的声音响了起来,仿佛狂风卷着流云,也想试试很么东西在飞行时候产生的巨大的声音。
人们齐齐的朝着那声音处看去。
陵城四周,战鸢飞了进来。
这是一直在陵城外守护着陵城的战鸢。
也全部都是楚元帝的心腹。
巨大的战鸢在阳光下反射出金色的光芒,带着让人无法逼视的威严,缓缓行来。
这些战鸢的动作整齐了,整齐的连逼近的速度也一模一样,整齐的仿佛经过千百次的训练,连微微斜了一袭的角度都相同。
这实在是太不可思议了。
而就在大家这种不可思议中,林清越的声音响了起来。
“臣女林清越,请皇帝陛下赴死!”
------题外话------
这么早更的阿吹…难得一见…
其实,我已经快见到完结的曙光,还有两三个大情节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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