罪证难逃

第七十章 细枝末节的厌恶

    
    黑暗中,安祈?直起身来,拉开窗帘从房间的窗户朝外看去,天边是灿烂的云霞,难得的有些绚丽。/p
    安祈?嘴边浅浅地挂起一抹笑。好在是在熟悉的地方醒来,这样即使是一个人的话即使孤独也不会感到害怕。/p
    虚弱的人总能比常人更忍受不了饥饿。从厨房飘上来的饭菜香让安祈?的肚子开始打起咕噜。/p
    她把房间的灯打开,才刚转身就听到一个敲门声。/p
    “小??我能进来吗?”/p
    听到女人温柔的声音,安祈?神色也缓和了下来,她走过去把门打开,脸上恰到好处地修饰出一抹虚弱又乖巧的笑,“伯母,是到饭点了吗?”/p
    何倾煦神色里满是难掩的担心,抬手准备去探安祈?的额头,结果她就往后让开了。/p
    何倾煦的手就这么堪堪地缩了回去,有些尴尬地说:“看来小?和皓霖那孩子一样,还是不能接受我。”/p
    看到年轻妇人露出这种受伤的神情,安祈?几乎觉得自己十恶不赦,“不是的!伯母,我很喜欢您,只是……”/p
    安祈?咬着下唇。善良固然是一件好事,但施舍善意与接受善意实属都不易,而她,完全没有准备好去接受。/p
    “小??”何倾煦轻声唤道。/p
    “啊?”/p
    “因为你的愿意,皓霖似乎愿意待在家了呢。”/p
    安祈?不说话了,脑子里全成了一通乱码。/p
    何倾煦的手腕晃动,在安祈?呆滞的视线前摆了摆。安祈?仿佛看见眼前又出现那种白色的星星点点,倒影在脑海里形成了缠斗的漩涡,难道是昏迷后遗症?安祈?不禁想着……/p
    “我能看得出皓霖似乎很喜欢小?。”/p
    安祈?顿时回过神,妇人的轮廓也开始清晰起来,安祈?看着她那双完全不像是在说谎的眼睛,只觉得一头雾水,不知该哭还是该笑,“伯母,我觉得您是不是误会什么了?”/p
    “……并没有哦,皓霖那孩子是我看着长大的,他喜欢什么不喜欢什么我一眼就看出来了。”/p
    安祈?内心一阵腹诽,人啊总相信自己愿意相信的,怎么就不睁开眼看看,刑皓霖到底是怎么把她当空气的!/p
    “你都不知道,今天皓霖把你带回来的时候,那满头大汗的样子看上去有多着急,这么多年了我都没在他脸上看到过这样的表情。”/p
    听着何母的话,安祈?心想,那满大头汉多半是被她给重的。/p
    何倾煦并没有多做停留,本来就只是打算上来看看她的情况。她离开前只留下一句:“你再休息一会儿,等那俩孩子回家了再开饭。”/p
    “……”安祈?点了点头,寄人篱下多半都是让人尴尬的,即使表面再百般地融洽,但终究比不上自家孩子。/p
    城市的南边,靠近江边的路上。/p
    从海面上吹过来的风带着湿热的水气,像要把白日里吸收的热气全都挥发出来。/p
    接近八点的时候,海面上响着此起彼伏的海浪声。/p
    何潇潇把步子放慢,静静地跟在傅一帆旁边,风把他浅咖色的头发吹得乱糟糟的。/p
    “一帆哥,你心情不好?”何潇潇回过头,对傅一帆说。/p
    “没有的事。”傅一帆回过头,露出牙齿笑了笑。/p
    红灯的时候两个人停下来。/p
    “都还没问你,考得怎么样?上市一中没问题吧?”/p
    “也就那样呗,我又不像安祈?那样脑子精明。”何潇潇低头装样子拍了拍裙上不存在的灰尘。/p
    “她这么厉害啊……”傅一帆背包提在身前,把拉链打开,从里面拿出一个长方形的漂亮盒子,“毕业礼物。”/p
    何潇潇甜甜地笑了笑,接过盒子紧紧抱在怀里。/p
    傅一帆抬起手腕看了看表,说了句“啊这么晚了”,然后就没说话了,焦急地等红灯变绿,“潇潇,今晚家里有饭局,我得回家了。”/p
    “没事没事,一帆哥你去忙,我不乱晃,一定乖乖回家!”何潇潇掩饰着眼里的失落,故作大度地摆手笑道。/p
    傅一帆点点头,绿灯亮了。他走过马路冲何潇潇晃了晃手,然后拐进另一个路口看不到了。/p
    何潇潇一路上用手摩挲着盒子表面,像个容易满足的孩子笑得很开心。/p
    她掏出钥匙,还没来得及插进锁孔,门就突然从里面拉开来。/p
    是妈妈打开的门,她急迫的表情和那半句“怎么现在……”在看到门口是何潇潇一个人的时候脸上的笑意也慢慢收敛起来,她把头探出门外朝走廊里看了看,然后回过身来,柔声问何潇潇:“你哥哥呢?怎么没和你一起回来?”/p
    “估计又去哪玩儿去了。”何潇潇进门弯下腰换拖鞋,“妈,我要是和他一起回来才新奇吧……”/p
    她走进屋里,把书包从肩膀上卸下来,朝沙上一扔。/p
    “潇潇回来啦。”刑赭从书房里出来,“就等你们两个,还以为你们有什么事呢。”/p
    桌上摆着与平时完全不同,甚至是清淡到无味的晚餐。/p
    何潇潇看了一眼,顿时索然无味。/p
    刑赭盛了一碗清淡的粥,放到何潇潇面前,说道:“饿了吧?先吃点垫垫胃。”/p
    何卿煦从门口进来,皱着眉头说:“老刑!皓霖还没回来呢,潇潇你先把小?叫下来。”/p
    何潇潇没接话,低头拿勺子盛了一口粥放进嘴里,砸了咂嘴。/p
    刑赭“呵呵”地打着圆场,“没事没事,我已经让孟姨去叫了,你也过来啊,先吃着,潇潇估计也饿了。”/p
    何卿煦恨铁不成钢地拿手指头轻轻点了点何潇潇的脑门,“就你饿,别人都不饿!妈妈从小怎么教你的?在全部人还没就位以前……”/p
    “不可以动碗筷!我都听了十多年了,能不能换句话唠叨……”何潇潇停下手中的勺,嘟嘟囔囔地低着头说道。/p
    门口传来开门的“叮”的一声,然后门打开来,刑皓霖看也不看地就朝楼上走去。/p
    何卿煦赶紧两步迎了上去,掐着点儿地问“皓霖啊!你饿了吧?你爸在等了,先进来吃饭……”/p
    何潇潇在偏厅喝着粥,也没停下来,但耳朵里却一字不漏传进了母亲的话,心里难免膈应,一方面因为母亲的付出感到不值,另一方面又因为刑皓霖的冷淡感到生气。/p
    刑赭抬眸看了一眼,招招手让刑皓霖过去,还象征性地拍了拍他身边的空位,“先来吃饭。”/p
    刑皓霖抬起头,朝楼上看了一眼。然后他继续抬着步子往上走,对身后那三道心思各异的目光视而不见。/p
    何潇潇回过头喊:“妈,你还干嘛呀,过来吃了,哥哥他对我们一直都是这样,你何必呢?”/p
    之后,佣人端着一个热气腾腾的大盘出来,放到桌上后,何潇潇看清楚了里面是两条鲤鱼,依旧是清蒸的……/p
    等刑皓霖再次回到偏厅的时候,安祈?也同一时间出现了。何潇潇顿时眼神都变了,要是视线可以转化为利刃,安祈?恐怕已经千穿万孔。/p
    “你们感情可真好啊!我和我哥从小一起长大也没见他对我好过。”何潇潇说道。/p
    安祈?跨进门的步子顿住,看到了何潇潇那张漂亮脸蛋上捉摸不透的神色。/p
    何倾煦轻轻地招手,“感情好才像一家人嘛,来,趁热吃啊,刚一直放在锅里热着,一直等你们来,就怕冷了,小?身体不舒服,所以我今天让孟姨准备的全是清淡的。”/p
    何潇潇的筷在空中停了一小会儿,然后犹豫着把筷子给放下。/p
    刑赭皱看了一眼刚入座的刑皓霖,然后伸筷夹起一大块鱼肚上的肉放到他的碗里,紧接着又给安祈?夹了一块。/p
    安祈?抬起头,“呵呵”笑着,说:“伯父,你自己吃,不用给我夹,我自己来。”/p
    “你当然知道自己来,你只知道自己来!你看我一家多向着你……”坐对面的何潇潇憋着嗓。/p
    “潇潇!你现在越来越没礼貌了。”何母从桌下面轻轻地踢了下何潇潇。/p
    安祈?低头往碗里扒着饭,没说什么。/p
    “我听说小?可是考了全校第一,潇潇,以后多跟小?学学,听到了吗?”何母说道。/p
    何潇潇‘呵呵’地讪笑着,“对啊,是该好好学学。”/p
    吃完饭,安祈?站起来要帮着收碗,被何倾煦严厉地拒绝了。理由是“这下有人会收,你今天生病就先回房休息”。/p
    安祈?点点头,朝房间走去。对啊,会有人下人来收,而她在家里连收碗都用不上。/p
    何倾煦洞察力极强,伸过去轻搂住安祈?的肩,眼睛笑得眯成了一条线,回过头看到坐在沙上把长腿伸在茶几上的何潇潇,脸立刻垮了下来。她对着安祈?说:“小?真懂事,又聪明,学习又好,哪像潇潇……”/p
    “那您倒是认她做女儿啊,现在还不晚。”沙那边何潇潇没头没脑地接过来一句。/p
    “你!”母亲深吸一口气,一张脸一瞬间就涨红了。/p
    刑赭坐在沙发的另一头,手里还端着一本书,他打圆场说道:“行了行了,小?本来我看着长大的,跟自家人一样,哪还用得着认啊?”/p
    “爸!她什么时候成自家人了?”何潇潇忽然坐直了身子,一脸不可置信地看着自己的父亲。/p
    “伯母……”安祈?刚开口,就被刑皓霖打断了,“别理她,你百~万小!说去。”他说完后,就自顾自地上楼了。/p
    刑赭视线都没忘何潇潇的方向看过去,微微叹了口气,路过安祈?身边的时候安慰似的拍了拍她的肩,“考得不错,假期帮你安排个旅游团出去散散心。”/p
    她刚想拒绝,就见两夫妇低语着什么离开了。/p
    安祈?走到何潇潇面前蹲下来,心里像是被人用柠檬汁浇了一遍。她不想这样的,她们曾经可是最好的朋友。/p
    安祈?伸出手,轻轻地把她的手握起来。/p
    何潇潇看半天蹲在自己面前的安祈?没反应,低下头去看她,她抬起头,眼圈有点红。/p
    何潇潇心里某一个暗处微微陷下去,像是有人,慢慢地踩在它的表面上,原本藏在心里的满腔怨气,散不开,郁结在了胸口,成了痛症……/p
    清晨明媚的阳光,在傅一帆浓黑眉毛和长长的睫毛下投射出阴影,与他白皙的皮肤形成对照,他是让整个学校的女生都迷恋的美好。/p
    傅一帆的确是一个极好相处的人,温柔、阳光、善良,几乎所有美好的形容词用在他身上都不为过,他一个聪明得不会让人感到不适的‘朋友’,和某个不苟言笑的人不同,傅一帆的存在不具备任何的攻击性。/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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