意识到自己的不对劲之后,徐晚风刻意地控制自己,不再在微博上发自己的私生活,对于邹潍朗的微博看过也不予回应。
邹潍朗在徐晚风给她外卖电话之后,觉得她耍自己,小孩子脾气上来,不愿意理她。但徐晚风也没什么反应,他渐渐也觉得没趣,不再撩她,专心作歌,微博也没了声息。
他的粉丝都在他微博下面评论说Zoe两天就被人给甩了,喝彩说真好,Zoe可以继续专心写歌了。女粉丝们也高兴,zoe终于又是她们的了。
她哭笑不得,现在网友的脑洞都这么大的吗?!
他们俩应该是互相甩了对方吧?
短短两天的情感波动流水般逝去,日子就这样平静下来,恢复了过去的生活节奏。
徐晚风都要怀疑,那两天冲动荒唐的微博互撩是否真的存在。
她依旧埋头于文稿,一边写新书,一边整理出版稿,一边准备全国巡回签售。忙忙碌碌,但也乐在其中。
邹潍朗依旧和兄弟一起,将根扎在地下,不停地写歌写歌,虽然见不到阳光但也茁壮成长。
但是有消息传出,他会参加不久后西安地下圈子的一次battle比赛。
徐晚风到他微博里去看,并未透露只言片语。
这种比赛一般都是比freestyle功力,她心里有些担心。毕竟邹潍朗不是正经battle MC出身,这可跟写好歌词然后录音不一样,凭得是自身的词汇储备和脑洞,现场发挥性极强。
但她也没有过度担心,赢了便赢了,输了也该让他长长教训,不要再守在自己的一亩三分地里自称为王。
她不知道自己该不该去看他比赛。虽然这些日子没有和他联系,但她自己心里清楚,她是喜欢邹潍朗的。
从他对她说出那句没礼貌的话,向她仰起下巴时,她就喜欢上了这个鲜活的男孩,他身上,有她没有的特质。
而那,恰恰就是生活。
要是这点她都分辨不出来,那她就白写了这么多年爱情小说。
可是他……他究竟喜不喜欢自己?是一时好奇还是真正的喜欢?
以他的脾气性格,他怕是自己都不清楚吧。
空调吹得太多,手脚都发僵,血液像冻住了一样,在体内无法流转。她起身站到阳台上去,外面太阳正盛。刚一跨出,热气就扑面而来,短短几分钟,身上冷气已被消解无踪。
又多站了几分钟,皮肤都滚烫,长久待在空调房里不见阳光的胳膊和大腿泛着粉红。被空调冷气镇压着的心脏也灼热了起来。
她搓搓胳膊转身往屋里走。
她想,这场比赛,她一定是要去的。
也许是因为这是邹潍朗写歌那么多年第一次露面的缘故,票价虽然不高,但很难抢到,已经过了预售期,现在全网没票。
她叹口气,只好到时候去现场再想办法。
比赛在七月底,刚过大暑,依旧很热。可以说,西安的夏天酷热难忍,而且一年只有两季,夏天跟冬天。
徐晚风一下午都心神不定,稿子也看不进去,脑子乱乱的。她索性放弃,拿了手机趴在床上刷着微博,看着有关他和比赛的消息。
Hiphop圈子里这场赛事已经成为所有人关注的热点,比赛已经够炸,何况还有初哥儿zoe。微博里铺天盖地都是他的消息,说zoe为了比赛准备的很充分,剑磨多年锐气锋,是热门夺冠候选人。
网上流传着一张他的照片,po主信誓旦旦地说这十有八九就是他。徐晚风半信半疑地点开图片,瞬间爆笑,照片应该是偷拍的,只有一半侧脸,看起来并不那么美好。
徐晚风突然有种她知道这个大秘密的优越感,好想在下面评论一句:这根本不是他好吗!他比这帅多了!
一边刷着微博,一边留意着时间。一过六点她立刻从床上爬起,画了个浓妆,穿了宽大T恤和超短,打扮和那些嘻哈女孩没什么两样。
地点还是上次去过的那家Livehouse,她已经轻车熟路,根本不怕找不到方向。
打了车到了那里时,已经快要七点半,但是她知道Livehouse一直晚点的惯例,丝毫不担心。
门外有很多人,一簇一簇地站着,有的打扮太过新潮,有的长得很凶,形形色色。徐晚风完全没觉得怕,他们也只是hiphop爱好者罢了。
她走到吧台前,还是上次那个工作人员,“还有票吗?”
那人似乎还记得她,吊儿郎当地说了声:“哟,今天变样儿了!”
然后一乐,耸了耸肩,望向门外一堆一堆站着的人,示意她看过去,“没票了,看那儿,都是没买到票的人。”
她眼神随着那人望过去,有些泄气,没想到这场会这么火爆。正想问问看有没有人临时不想来退票的,就被一个鬼鬼祟祟的人抓住了胳膊。
那人似乎是黄牛,拉着徐晚风的胳膊到了门外,凑近她:“我这儿有票。”
“多少钱?”
那人竖起了五根手指。
“五百?”
他摇摇头,“五倍!”
徐晚风惊呆,现在黄牛做生意都这么狮子大开口了吗?
但她现在也没有别的办法。离开始还有些时间,她正想跟那黄牛再谈谈。做生意嘛,都是谈出来的。
门口突然一阵骚动,她转头,看到小苏、Double和飞子他们过来,门口的人都兴奋地朝他们打着招呼。他们也亲切得很,和歌迷相处就像兄弟一样,嘻嘻哈哈地笑骂。
他们进门时从徐晚风身边经过,小苏突然转头看了她几眼,往前走了几步后又转身退回来,走到她身边,“你是上次这场子巡演的时候和zoe一起的那个妹子?”说着又打量了她好几眼。
声音有些疑惑,浓浓地不确定。
徐晚风还未开口,他接着说:“zoe呢?你怎么站这儿,进不去?”
听到他这话,徐晚风否认的话咽了下去。思考了一下,她说:“找不到了,我没票。”
语义不明,怎么解释都可以。
小苏“噢”了一声,明白了什么似的点了点头,“你俩是不是吵架了,这小子,就是小孩儿脾气,你可别跟他恼。”
徐晚风冲他笑笑,没说话。
但这笑在小苏看来,却理解成了苦笑。
他豪气地一拍胸脯,“我带你进去!”
随后拉着她胳膊跨进门,冲着前台喊了一句:“Zoe的妞儿。”
没想到小苏会这么说,一向面不改色的徐晚风听到这话后,脸不由得红了起来。
今天涂了粉底,现场又暗,看不出来就是了。
一进去徐晚风就和小苏分别,请求小苏不要告诉zoe她来的事。
小苏一脸“我懂”的表情,“放心放心,我这哥们,怎么折腾他都行。”
徐晚风笑笑,心里无语极了。
比赛很快开始,在那样的环境下,那样的音乐渲染下,主持人上台一番话很快将观众的兴奋调动了起来。
之前已经初赛过,今天这场是决赛,选手不多,一轮一轮来。邹潍朗的对手是个Battle MC,freestyle能力很强,在很多比赛里都拿到了很好的名次。
每位选手都表现的很棒,在不断地换beat中还能文思泉涌,妙语连珠,即使间杂着脏话也不会让人反感,反而勾出了人性最本真粗野的一面,所有人都燥得不行,跟着他们的节奏摇摆,为他们的韵脚喝彩。
即使会有节拍上的失误,但在这种小现场里,所有小的失误都可以忽略不计。
很快就到邹潍朗,他一出现现场所有人都开始欢呼,喊着“zoe zoe”。
这一刻不知道为什么,徐晚风突然湿了眼眶。
他依旧带着帽子,隐去一半的脸上没什么表情,所有人都以为他胸有成竹。但其实并不是,他面部看起来平静,实际上是呆板,甚至有些僵硬。
徐晚风心砰砰跳,她有一种不好的预感。
虽说输了也让他长长教训,但终究还是不忍看他失落。
结果一如徐晚风所料,邹潍朗第一次参赛,没有这方面的经验,平时freestyle也是私下跟朋友一起,完全是一个battle赛新人。
他词很好,韵脚密集,很多双押跳押,声音低沉却吐字清晰,像有只低音炮不断在耳边轰炸,但在现场众多因素干扰下,节奏掌控地不是很好,现场听不是很炸。可以说,词的高水平被节奏拉下,没有发挥出它应有的作用。
而他的对手,虽然词一般水平,还有很多口水话。但他很会利用节奏鼓点引发燥点,让观众一起跟着欢呼。
这就是经验之差。
虽然名落他人之后,但邹潍朗脸上一点儿失落都没有。他平静地离开现场,甚至还能跟旁边的哥们说说笑笑。但她知道,他心里是难过的。
他一个人走出大门,徐晚风赶紧跟上去。
他找了一个寂静无人的角落,随意寻了条石椅坐下,背向后仰,靠在椅背上,不知道在想什么。
整个人像平常那样冷淡无话,但又有些不一样。
似乎沉郁了不少,心事像石块,层层叠叠坠在他心里。
“世人大多见识浅薄,对自己不熟悉的领域加以排斥,但要是害怕自己的见解和坚持不被别人理解而退缩,那就永远只能留在自己的一亩三分地。”
她这话是有点道理,可他刚迈出第一步,就惨遭失败。邹潍朗笑笑,手向上抬,狠狠地搓了搓脸。
徐晚风看着他的样子,心里酸涩,悄然过去,坐在他旁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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