兄杀：皇兄别来无恙

    
    珠儿还是走了。
    我觉得自己可能永远失去她了。
    但是，我又不甘心，不甘心就这么失去了她。
    所以，我发誓，我要亲手抢她回来，就跟我当日所说的一样，秦国人昔日给与的侮辱，那么，我总有一天，要加倍奉还。
    就在我沉浸于自己混乱思绪的时候，在我营长里烦人的秦国人又开始闹事了。
    秦国右相黎昕，长了一张巧嘴，我不想见他，他就在营长里头骂我，说我，打乱军心，说我是不敢见他，说我自私自利不顾百姓军民的死活。
    听完熊飞昂的报告之后，我气得砸碎了茶杯。
    “好，好，好，好，好。好啊，好啊。真的是好啊。”
    我咬牙切齿地说道。
    “好，好，好，好啊，好一个卫珠，好一个黎昕，真的是秦文轩的好狗，好狗啊。”
    “哐当”一声，我气得又随手不知道砸了什么东西。
    “好，好，好，好一个秦文轩，好一个卫珠，好一个黎昕，真的是好，好啊。”
    “熊飞昂。”
    我叫了一句。
    “臣在。”
    熊飞昂应声。
    “去，他们不是想要见朕吗？好，既然如此，便去叫他们过来。朕要好好见上他们一见。”
    我感觉自己身体里都是怒火。
    于是我带着一行人，往秦国人所在的营帐走去。
    到了门口，我内里深厚，还有一段距离，就听到营帐里面的交谈声音。
    “这，相爷啊，咱现在是在卫国人的地盘之上，您这么骂他，会不会派人给我们。”说着，我看到营帐上的投影，有人把手放在自己的脖子上，“咔嚓一下。嗯？”
    营帐里头传来一个老头的声音，想必就是秦国右相黎昕了。
    “年轻人，老夫都说了，莫要急，莫要躁了，你怎的还是这么着急呢？”
    “哎，这，相爷啊。”
    那人挠了挠头，显然不知道怎么回答。
    我又听到了珠儿的声音，我心中一疼，又是狠狠捏住了自己的手掌。
    “右相大人说得对，不要急，不要躁，若是要杀我们，从我们踏进卫国营帐的时候，便已经动了手，不会等到这个时候。”
    我不耐烦听下去了，直接出声。
    “自然朕是不会乱杀别国的使臣的，这秦国的右相黎昕真不愧是盛名传递一世的人，还有——”
    熊飞昂替我掀开了卫国议事营帐的帘子，卫帝卫明微微带着笑意走了进来。说着，我眼撇到了珠儿的身上，自上而下扫射而过，带着几分深意。
    却是，没有说下去。
    “还有，朕最亲爱的妹妹，大卫的长公主，秦皇秦文轩的好皇后的出谋划策。” 我嘴角带着几分笑意，补充了一句。
    “朕自然也不是一个昏庸无能的皇帝，听不得别人的建议，虽然秦国的使臣——秦国右相黎昕说话有失真伪，然朕念在使臣并非我大卫国人，不清楚我大卫国情，不想过多追究，还望使臣今后说话谨言慎行，莫要空口无凭，说多了一番白话。”
    秦国右相黎昕抬起头来，看向对面的我，我同样抬起头看向他，我们视线交汇了一小会儿，传递着一股只有我们俩知道的深意。
    半天时间过去，我依旧是嘴角带笑，神情泰然自若，带着一股意味深长的深意，而对面的秦国右相黎昕没有答应，也没有否定，同样有礼而疏离地站着，嘴角微微带笑，神情不卑不亢。
    然后秦国右相黎昕回过神来，“呵呵呵呵呵呵呵呵”一阵朗声大笑，“这，老臣自然是因为见不得卫国的陛下，才不得不为之，如今卫帝亲自接见使臣。”  那秦国右相黎昕“呵呵呵呵”一笑，自然是给我交流了一股眼神。
    、  我脸上带笑，心底里却是在咒骂这个老头子。
    这人着实是十分讨厌，一大把年纪了，在家里看着孙子不行吗？非要来闹事。
    我想道。
    好你个秦国老头，秦国右相黎昕果然是个能人，给朕下了这么一个圈套，却是让朕有苦说不出，明明不想见你，还不得不来。
    真不愧是秦国多朝的元老，权倾朝野的右相黎昕，秦国皇帝身边最为忠心耿耿的一条狗。
    我心底里恨急了，所以冷冷地看着对面的老头子。
    对面的秦国右相黎昕一见，“呵呵呵呵呵”一阵大笑，摸了摸自己的胡子，兀自老神自在。
    “卫帝。”
    这时，珠儿从身旁的桌子上收起了自己的右手，放置到了身前，微微点头，行了一个半礼，算是给我打了一个招呼。
    我微微点头，算是给珠儿回了一个礼节。
    我们两人行为举止恭敬有礼又疏离冷漠，不再提先前的事情，却也不再是昔日两人两小无猜在卫国皇宫里一般模样，任谁也看不出，我们曾是卫国皇宫之中，最情同手足的一对兄妹。
    我觉得理所当然的同时，心底里却忍不住浮起一丝悲哀。
    什么时候，我们竟然成了这个样子。
    我又拼命地忍住了，到底是。
    我和珠儿互相行过礼了，接下去便是轮到秦国的使臣——秦国右相黎昕给我行礼。
    他走向前去，单身放置在了自己的肩上，朝着我微微鞠躬。
    随着秦国右相黎昕行的半礼，身后的一干秦国使臣也纷纷朝着我行了一个半礼。
    然后熊飞昂带人，却是给珠儿跪下，行了一个全礼。
    这自然是承认了珠儿大卫公主的身份了，毕竟她不仅是秦国的皇后，还是卫国的长公主，两国使臣相见，秦国右相黎昕代表秦国的颜面给卫国皇帝卫明行了一个半礼自然是合情合理的。而熊飞昂作为卫国皇家的家臣，却是要对长公主行全礼。
    两边人都行了礼节过后，双方微微点头，就坐。
    我微微撇过珠儿桌上和秦国右相黎昕桌上那两杯空了的冷茶，朝着一旁的熊飞昂说道。
    “这怎么的，到现在还没上茶，没眼色的东西，还不给秦国的使臣们上茶。”
    “诺。”
    熊飞昂应了一声，朝着旁边跟着的小兵骂道。
    “听到了没有，陛下叫你们给秦国的使臣上茶，没眼色的东西。”
    “是，是是是是是，我这就下去备茶。”
    那小兵赶紧连连点头称是。
    倒退而去，一会儿工夫，几个小兵上前，给我上了热茶之后，又给对面的珠儿和秦国右相黎昕上了热茶。
    热茶炊烟袅袅，衬着这玉白色画着青瓷的茶杯，倒是别有一番趣味，只可惜账内众人心思各异，皆是没有心情去品这上好的茶水了。
    我伸出手，隔空虚虚指着对面的那两杯热气袅袅的茶水。
    “珠儿，还有秦国的右相，你们尝尝这刚泡好的茶水，这是卫国今年南方刚送上来的上品茶叶‘凤凰单丛’，专门用来招待使臣的。”
    珠儿和右相黎昕点了点头。
    秦国右相黎昕开口说道。
    “陛下客气了。”
    两人伸手拿过一旁的茶杯，掀起茶杯盖子，当即从茶杯之中升起一阵阵白烟，清香之气铺面而来。
    我同样掀起盖子，喝了一口热茶。
    飘起的浓厚白烟一阵阵地飘荡着，掩盖住了我脸上的表情，同样掩盖住了对面珠儿和旁边右相黎昕脸上的表情。
    珠儿掀开了茶杯盖子，微微喝了一口，眼帘盖起。
    同一时间，我喝完了一口茶，抬头看向对面的卫珠和秦国右相黎昕。
    “这是朕特地为两位秦国使臣专门准备的热茶，不知两位品得如何？”
    此时的我脸上带着几分笑意，却达不到眼底。
    我看着对面的卫珠和秦国右相黎昕，询问道。
    秦国右相黎昕抬起了头，把茶杯放置到了一旁的桌子上。
    “陛下的茶水，自然是极好的，但是只怕有些不合老臣的口味。”
    这句话普一说完，秦国营帐之内的气氛为之一僵。
    我抬起茶杯盖子喝茶水的手顿了一下，抬起头来，看向对面的秦国右相黎昕。
    “这可是朕特地为两位秦国使臣准备的茶水，我大卫南方特地进贡而来，由千万位茶农精挑细选而成，万里挑一，专门为了两位使臣准备的，这秦国的右相大人，说这一句话，未免太过不识好歹了些许。”
    我送茶水，自然是暗示说要送他们一行人走了，这卫国营帐，不欢迎他们，而这小老头子这么说，意思就是，他想死皮赖脸留下来。
    于是，我只好警告他，提醒他，这可是朕的地盘，别以为朕不敢摘了你那颗脑袋。
    “哐当”一声。
    我带着几分怒气地说完话，便把茶杯放置在了面前的桌面上，发出一声重响。
    随着我的陡然变色，卫国议事营帐之内气氛顿时为之一僵，我身后的熊飞昂和一干侍卫随从，当下立即把手放置到自己身旁的刀柄之上。同一时间，秦国的一干使臣随从，也立即反映过来，各个神情严肃，把手放置到刀柄之上。
    然而，正面对的我怒气的秦国右相黎昕，神情却是不慌不忙，他慢悠悠地放好了茶杯，掀开带着皱纹的眼帘，看向对面的我。
    “陛下的茶水，自然是极好的，这点老夫承认，然而茶水虽好，却总是不太适合老夫。”
    我听完他的话，微微眯起眼睛，自上而下扫视过秦国的右相黎昕。
    这老头儿果然如同传闻之中一样，胸有沟壑，面对危难不急不缓。
    着实。
    着实可恨。
    着实可恨了些许。
    我盯着秦国右相黎昕看了一阵，轻笑了一句，缓缓地拿出了茶杯，喝了一口茶水。
    “只可惜，朕，只有这一种茶水了，还望右相告知一下秦帝。”
    见我不急不缓地拿起茶杯，秦国右相黎昕也轻笑了一句，缓缓地拿过茶杯，喝了一口茶水。
    “陛下坐拥四海，怎可能只有这一种茶水？老夫奉吾皇命令所来，自然不是跟陛下讨要这一杯子茶水的，还望陛下海涵，莫要强迫要挟，强卖强买，未免过于不美了些许。”
    随着我俩拿起自己手中的茶杯，嘴角带笑，有说有笑地打着哑谜。卫国议事营帐之内的气氛为之一缓，两国的众位随从虽然手依旧放置在自己身旁的刀柄之上，但是表情和肌肉却是大都放松下来了。
    这时，我停住了喝茶的动作，猛地抬起头来，看向秦国右相黎昕的方向，眼神瞬间凌厉。
    “明人不说暗话，秦帝待如何？”
    如何交换，派使臣来他大卫营地，自然不是喝喝茶水这么简单了。
    但是对面的秦国右相黎昕却是“呵呵呵呵呵”一阵笑，伸手摸了摸自己的胡子，看向我。
    “陛下，老夫来你们这卫国营帐这么久了，有些饿了，陛下不妨上些酒菜吃食？”
    我轻笑一声，看向对面的秦国右相黎昕。
    “右相未免胆子太过大了些许。”
    人家来到敌国的地盘，能不吃东西便是不吃，这小老头子，身上没几两肉，胆子却是大如天，让我都不得不有些佩服了。
    喝了我给的茶水便罢了，还敢主动讨要些吃食。
    我轻轻放下手中的茶杯，茶杯发出轻微的磕碰声音，然后我双手交叠，轻轻拍了两下。
    “现在还不是饭点的时候，酒肉没有，糕点倒是有，右相不介意吧？”
    “不介意，不介意。”
    那老头子摸了摸自己的胡子，笑眯眯地说道。
    很快，一群卫国士兵，手上便端着各式各样卫国的糕点，走上前来，放置在了秦国一群使臣面前。
    然而，卫国议事营帐之中，除了主动讨要吃食的秦国右相黎昕，其他人皆是目不斜视，没有拿起身旁的糕点。
    一时之间，卫国议事营帐之内气氛又是有些僵硬。
    看来，这秦国人，也不是全然相信我们，还是在提防着的。
    直到一声缓缓喝水咀嚼的声音响起，众人寻声望去，却是如今的秦国皇后卫珠，我亲爱的妹妹，昔日的卫国长公主第一个拿起糕点，就着茶水开始吃。
    她吃过了一块糕点之后，轻轻拍了拍做自己的手掌。
    “这糕点味道不错，我昔日离家，已经好久没吃上这家中美味了。”
    然后，随着珠儿吃完，我亦是从身旁的盘子里面随手拿起一块糕点吃了起来，见状，坐在我对面的秦国右相黎昕也是从身旁的糕点盘子里面随手拿起一块，慢悠悠地吃了起来。
    一时之间，卫国议事营帐之内，只能听到我们两人从容不迫的吃食声音，似乎我们两人并不是水火不容的敌国使臣身份，而是至交好友，相约茶楼，正在品着这人世间少有的美味。
    待我们各自吧手中的一块糕点吃完，我才抬起头，看向对面的秦国右相黎昕。
    “有胆识，朕不得不赞叹一句，不愧是秦国人人称赞的右相黎昕，果然人如其人。”
    对面的秦国右相黎昕被我一夸，没有推拒，反而摸着自己发白的胡子，笑眯眯地说道。
    “因为老夫认为，卫国陛下，并不是一个目光短浅之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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