弦越

    
    奥伊米尤康，位于东西伯利亚的萨曼共和国，曾经隶属于罗斯联邦，现在是虹星国的飞地。雅库兹克尔以东800公里，是北半球最冷的地方之一，也是最冷的永久定居点，茫茫的荒野一望无际。去往奥伊米尤康必经的路是科马雷公路，正式名称是m66联邦公路科马雷段。科马雷公路全长730公里，为世界十大危险公路之一，别名“幽灵之路”，因为当时建造这条公路的时候，严寒和高风险的施工作业，夺去了不少修路工人的生命。
    而此刻，叶梓正搭上吉普车，行驶在开往奥伊米尤康的路上。叶梓是赵一星的母亲，是一名天文学家，她在天文研究所里的主要工作是观测和记录星系图谱。出于对天文研究的热爱和责任感，即使心里百般不舍，叶梓仍旧服从了上级的指派，丢下丈夫和家里的老人，独自去到这个苦寒之地。
    吉普车内生着火炉，由于车外气温过低，一般车辆的空调压缩机已经完全起不了作用，聪明的当地人就干脆把车辆改装，安装上火炉，以保持车内的温度。叶梓围着火炉烘烤着双脚，上车前她的双脚已经在雪地里冻得有些麻木了，虽然只有短短十几分钟，但零下32度的气温还是瞬间带走了叶梓身上的热量。烤了火，身体才渐渐缓过来。满脸络腮胡子的胖大叔转过半个身和叶梓打了个招呼：“这位小姐，真是抱歉，前两天雪下太大，路上积了厚厚的一层，我在来接你的路上后轮陷进了雪窝子，费了一会功夫才开出来，让你在雪地里干等着受冻了”，外表年轻的叶梓在外人看来岁数并没多大。“没事大叔，路况不好也不能怪您，况且我就等了一会会”，要强的叶梓嘴上这么说着。
    车内车外的温差，让吉普车门板内和车窗上蒙上了一层厚厚的霜，叶梓在颠簸的车内尽力保持着平衡，不让身体贴到车门上去，这种吉普车，刚性极好，却也很粗狂，车门就是一块厚厚的钢板，里外一样，不小心拿手摸上去，得撕下一块皮才能拿下来。距离目的地还有差不多6小时的车程，叶梓有些无聊，她放下手中的书，用手指在窗花上随意画着，太阳、水星、金星、地球、火星、木星、土星、天王星、海王星我们最熟悉的太阳系八大行星。看着自己的“作品”，叶梓若有所思地用食指在海王星旁边点了点，旋即似乎是下定决心，在其旁边的位置画上了一个小圆球。
    忽然间吉普车车身一下剧烈的颤抖，伴随着发动机传来一阵噪响，车辆在颤颤巍巍中慢慢停了下来。胡子大叔拉了下左腿旁的发动机机盖拉手，随手抓起副驾驶座上的大兽皮袍子往身上一披，下车查看。大叔掀起发动机盖，只见发动机往外冒着一股黑烟，叶梓在后排座位上只能看见大叔埋在车头里捣鼓着，捣鼓了一阵，大叔摇着头回到了驾驶座上。
    胡子大叔转过身用手挠着头，语气中带着歉意地说：“小姐，车子的水箱冻裂了，防冻液全漏了，发动机也出了问题，今晚应该是走不了了”，科马雷公路路线长，路况也不好，经过的地点人迹罕至，很少有人走，路上好半天才能见到一辆车，有时候整整几天都没一辆车经过，一旦车辆在路上抛锚，最快的救援也要等到第二天。
    “怎么办啊大叔，这条路上都没有其他车辆经过，现在车抛锚在路中间，火炉也会很快冷下来，这种气温，在车里熬不了几个钟头，我们会冻死的！”叶梓有些急了，这特殊状况的出现让她有些不知所措。“小姐，你别急，我刚刚看了下北斗导航系统，我们所处的位置距离最近的避风屋不太远，徒步过去应该用不了一小时”。听到大叔说有避风屋，叶梓这才松了一口气。
    正欲下车，胡子大叔瞧着穿着略显“单薄”的叶梓说到：“小姐，你这身羽绒服在一般的地方穿穿还行，我们所处的位置已经零下40多度了，你穿的这些衣服，根本扛不住外面的风雪，你瞧一下座位后面，在那个桦木箱子里有件兽皮袍子，是我放着备用的，虽然有些旧了，但保暖性依然很好，比你穿的羽绒服强得多，你拿出来披上我们就走。”叶梓拿出兽皮袍子，观察了下，通体棕黄色中夹杂着几撮白毛，看不出是什么野兽，毛皮油光发亮，并不显得破旧。叶梓把袍子披在身上对大叔说：“我们走吧”。
    行走在冰天雪地中，寒风像刀子一样往脸上刮，寻找着每一处空隙往衣服里面钻着，由于积雪深，每走一步都很费劲。短短的两公里路，竟然走了三刻钟，不过总算是站在了避风屋前。开门进屋，胡子大叔点燃了火炉，叶梓赶紧凑上去，烘烤着双手。吃过了干粮，叶梓围着火炉躺下睡了。
    凌晨三点多，一阵低沉嗷嗷声惊醒了熟睡中的叶梓，她坐起来揉揉眼，看到大叔站在门后贴着猫眼观察着外面，压低声音问到：“大叔，外面是什么东西？”大叔看叶梓也醒了，抬手做了一个嘘的手势，轻声说到：“外面有一头极地熊，按理来说不应该出现在这里，可能是食物短缺所以找到这了”。叶梓轻手轻脚凑上前，从舷窗往外望。
    就在不远处的密林中，一头身型巨大的野兽站立着身躯往防风屋这看着，这头巨兽身高起码有三米，深棕色的毛夹杂着几撮白色，宽厚的额头上带着一道长长的疤，一对犬齿外露着，散发出?人的寒光，四肢上的爪子如同一把把大马士革刀一般锐利。叶梓不安地问：“它好像在看着我们，待会它会不会突然冲过来袭击我们，如果它冲过来，这防风屋的强度够吗？能不能抵挡住？”胡子大叔挠了挠头：“一般的极地熊，以这防风屋的设计强度，完全足以抵抗住它的攻击，但这头极地熊身长三米以上，体重至少要将近两吨，我活这么大别说见，连听都没听过有这么大的极地熊”
    没等两人结束对话，那头巨大的极地熊以极快的速度往防风屋冲过来，沉重的身躯猛地撞在大门上，巨大的冲击力使得防风屋的大门都变了形。这一瞬间发生的情形让叶梓双腿一软，瘫倒在地，即使作为一位见惯了大风大浪的女强人，叶梓也从未经历过眼前如此令人胆寒的情形。还是胡子大叔见过大场面，只见他镇定地把叶梓挪到角落里，随手又拿起了墙上挂着的双铳猎枪，对叶梓说到：“小姐，别发愣！振作起来！这门扛不了几下，等会它冲进来我们都得死！这样，你待它冲破大门的一瞬间，用激光手电照着它，对，最好能照着眼睛，等它受到刺激扭过头，我就对着它后脑勺来一枪，我们能不能活着就看你的表现了！”
    说时迟那时快，转眼间大门就被撞开，即使做好了心理准备，真的直面这头巨兽之后，两人还是感到一股巨大的恐惧席卷全身。由于身躯过于巨大，门框几乎容不下它进来，只见这头熊俯下身，挪动着笨重的身躯，极力往门内挤着。叶梓抑制住内心的恐惧寻找着合适的时机，待极地熊挪进了大半个身子后，叶梓冲它大叫一声：“来呀，你这畜生！”那极地熊闻声，仿佛受了羞辱一般把头扭向声音源头，不顾一切的冲了过去。叶梓趁它冲向自己的一瞬间，抬手用激光手电射向了熊眼。嗷呜一声，极地熊没想到对方还有这一招，抬起一条前肢挡住脸，同时转过头去。在叶梓身旁的胡子大叔赶紧瞅准时机上前一步，对着熊后脑勺扣下了扳机。一声枪响过后，再看那极地熊痛苦地歪着头，嚎叫着，向门外退去，这一枪打掉了极地熊的一只耳朵，在它右脑壳后方开了个洞，坚硬的脑壳抵挡了子弹大部分冲击力，但仍然让子弹射穿了脑壳。这一枪虽然没有造成致命伤害，却也让这头极地熊吃了大亏，受到教训的极地熊识相地选择了逃离此地。
    惊心动魄的一幕之后，叶梓和胡子大叔双双浑身脱力，瘫倒在地，两人暗暗：总算捡回了一条命。没过几小时就熬到了天亮，胡子大叔的朋友开着救援车辆到了，他载上叶梓和大叔往昨天那辆抛锚的吉普车驶去。来到抛锚车旁，胡子大叔和他朋友两人拿着全套维修工具和车辆配件捣鼓起来，一会会就听胡子大叔兴奋的说：“搞定了！我们接着上路！”
    又经过四个小时的车程，吉普车终于来到奥伊米尤康的地标碑前，叶梓有点兴奋，拉着胡子大叔一定要和他一起在地标碑前合张照，来到地标碑前，叶梓才发现所谓的地标碑其实是个温度计，除了奥伊米尤康几个大字外，还显示着室外的，而上面的数字又令叶梓有些震惊——零下72度。
    世界极寒，我终于到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