端懿公主迟迟不肯告诉李柔嘉的原因,无非是不敢确信,此药到底能否万无一失。
“母亲!”
李柔嘉扑到端懿公主怀中:
“女儿连死都不怕,难道还怕有意外……”
“我的儿!”
端懿公主热泪滚滚而下:
“如果你有什么意外,让母亲如何活下去啊!”
李柔嘉虽知母亲也不愿她嫁给吕翰墨,却不知端懿公主早为她筹谋至此,一旁乳母趁机说了端懿公主之前到大光寺为李柔嘉祈福之事。
李柔嘉方知母亲为她多方奔走,一片慈母之心,顿时啼哭起来:
“都是女儿的错,如果当初不是……”
要不是她一开始惹出祸端,又何来后面的许多事?
母亲也不会为了她而这样伤心难过了。
“我的乖乖……事到如今,还再说这些又有何用,无论如何,你都是我十月怀胎生下的骨肉,母亲岂能眼睁睁看着你受苦?”
端懿公主拭着泪,又一边帮李柔嘉擦去脸上的泪痕,这才转头对身边的心腹说:
“你们都下去吧。”
此事事关重大,即便是最亲信之人,她也不能将全部细节透露。
李柔嘉知道事情要紧,也不再啼哭,静静地听着端懿公主说。
两人商议了足足有一个时辰,夜色已深,端懿公主才把药瓶放到李柔嘉掌心里,拍了拍她的手:
“明天是你的大婚之日,无论如何……”
“母亲放心,明日女儿一定会好好完成婚礼。”
李柔嘉泪中带笑地向端懿公主承诺。
“那你早点休息,否则明日被人看出来了……”
即便百般不舍,端懿公主也只能做到这一步了。
皇兄现在年事已高,很多事情,早已不如当年了。
……
次日一早。
名动京城的长平郡主,和吕府吕翰墨的大婚,便正式开始了。
不论外间如何传闻,这两位毕竟都不是平民百姓,一个是皇上股肱之臣的儿子,一个是皇上的亲外甥女,两人的联婚,注定要给京城的八卦群众增添许多茶余饭后的谈资。
苏素和司焱煦坐在重新建好的荷丰楼上。
自从荷丰楼被太子砸了之后,重新改建成为了一家名叫稻丰楼的酒楼。
稻丰楼所在的街道,正好能看见长平郡主的十里红妆从这里经过,一直往吕相府走去,绵延不绝的嫁妆队伍,伴随着欢快的乐声,足足走了有大半个时辰。
抬嫁妆的人满脸都是欢喜,苏素却不由想起当时见到李柔嘉时,她一脸的憔悴和木讷之色。
还有在大光寺中,端懿公主的难过和心酸。
倒和此时喜气洋洋的氛围,形成了鲜明的反差。
如果不是李柔嘉当时……
也不会有今日了。
苏素暗自叹了一口气。
司焱煦感觉到了她的心有戚戚,忍不住拍了拍她的手背:
“你在为她难过?”
“……”
苏素摇了摇头,她也不知道怎么形容此刻的心情。
明明李柔嘉之前还想害她,而且被嫁给吕翰墨也是因为李柔嘉咎由自取,可此时此刻,苏素却依然为她无法把握自己的命运而感慨。
如果李柔嘉有挑选的权力,也不至于整日里只知道纠缠司焱煦了。
一想起初见时她的张扬跋扈,再对比起后来,难免让人叹息。
“快看快看!”
“哗……”
“公主府嫁女果然非同凡响……”
楼下的议论声不绝于耳,人们称羡着李柔嘉的嫁妆,对她如此豪奢的婚礼赞不绝口,却根本不知道,她嫁人是迫不得已,并非出自己愿。
看到这样的场景,苏素更加慨叹了。
过了许久,嫁妆的队伍终于走完了。
上百人的送嫁队伍开始出现在了路人们的视野里。
“是新娘子!”
“新娘子来了!”
“是长平郡主……”
“长平郡主是不是之前那个……?”
长平郡主的出现,唤醒了许多人尘封已久的记忆。
自从李柔嘉被下令在公主府中待嫁后,她就渐渐淡出了京城人的视野之中,也使许多人都忘了,长平郡主之前犹如纨绔一般顽劣的行为。
直到此时此刻,她的豪奢婚礼,再次让人们想起了她此前的诸多作为。
苏素也探出头去,只见一顶三十二抬的红色雕金喜轿从远处而来,慢慢地经过了这条街道,一阵清风吹过,轿帘吹起一角,却只看到里面坐着一位安安静静、盖着盖头的新娘。
“你想去看新郎踢轿门吗?”
司焱煦见苏素闷闷不乐,低声问道。
“踢轿门?”
苏素一愣,才想起本朝大婚,有新郎踢轿门的习俗,一般是让新郎虚踢一下轿帘,再把新娘背进府中。
她点点头:
“好。”
并非苏素八卦,只是她对于吕翰墨这个人,还完全没有认识,实在有些担忧,他到底能不能完成婚礼这件事。
两人匆匆赶往相府。
吕相府门口早就围了许多围观群众。
苏素和司焱煦找了个不易察觉的位置,躲在人群中看了起来。
喜轿并不比他们快到,抬轿子的人虽多,却要力求平稳,所以走得很慢。
两人还等了一会,才等到新娘的轿子到来。
吕相和吕翰墨早就站在了相府门口等候。
苏素第一次见到吕翰墨。
他长得身材健硕,体形高大,五官乍一看也颇为端正,只是脸上挂着的一丝怪笑,才让人察觉到他的不正常。
吕翰墨貌似年纪已经颇大,但不知是不是因为智力迟缓的影响,他看起来竟也不过二三十岁。
此时他已经套上了喜服,胸前还别了红绸做的花,身旁有一位婆子悄悄拽着他,显然是怕他在大婚当日做出什么惊吓他人的事。
长平郡主的轿子到了。
礼官高呼一声:
“新郎踢轿门!”
吕翰墨却茫然不知,还是吕相和婆子推了他一把,他才呆呆往前走。
婆子干脆站在他身旁,跟他一起往前走。
苏素看到这一幕,心不由往下沉,原来吕翰墨的病症这么严重,竟连寻常的指示都听不懂。
李柔嘉怎么可能与他好好相处?
吕翰墨站到了轿子前,再次愣住了,婆子心急不已,指着轿子低声道:
“少爷,快踢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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