进行一次感动,
进行一次疯狂,
让生命在46亿年忧患之中快乐受伤。
进行一次冒险,
进行一次放荡,
让爱在白天与黑夜颠倒的世界无罪逃亡。
无论海洋俘虏了陆地,
还是陆地背叛了海洋,
曾经的唇齿相依给易碎的记忆镶上相框。
在风暴和平静的间隙默写自己的思想,
在爱与不爱之间保留着模糊的印象。
无论固守有多短,
无论回味有多长,
只要拥有过就别冀望永远的天堂,
在明日阡陌的路口遗失吧相思红豆,
在缘来了缘又去的尽头是真实的阳光。
在一个阴霾的秋日上午,陈君寻在电脑上听着这首“约等于爱”,就好像参加灵魂的葬礼。
他想,歌曲里叫嚣的缘分,如同上世纪六十年代美国的性解放,无非是回归钝化的原始罢了,而他背向婚姻,自始至终扮演一个罪恶的鼓手。
陈君寻突然对这首歌生发一种厌恶,并且间杂着社会负面影响的焦虑与恐惧,情绪低落时,他的手机震动了起来。
陈君寻摘下耳麦,拿起手机,是一个陌生的号码。
“请问,是沉吟老师吗?”对方的问话小心翼翼。
陈君寻一下子听出了那个熟悉的声音,是乔袖,那个声称要嫁给外星人,临分手之前,在他跟前脱得一丝不挂的女孩。
想到那个光鲜的身体,陈君寻不禁为之一动,但是,就在转瞬之间,他就镇静下来,故意问道:“是的,我是沉吟。请问,你是哪位?”
对方一听,语气立刻生动起来,“我是乔袖呀。怎么,吟哥哥,你听不出来我的声音啦?”
听到乔袖还在叫他吟哥哥,音质还是那么干净,不带任何虚伪的成分,陈君寻的心窗慢慢打开了。他想高兴,却是怎么也高兴不起来。他知道,到这时,他已经没有几年前那种兴奋和激情了。
网络爱情有时就像一道填充题,括号里的情人随时都可以变更,乔袖走后,罗玉珠填了进去,罗玉珠走后,还有许许多多的人被推进弹匣,可是,只要是婚外情,括号里永远就没有正确答案,做这道题的人就注定要受伤与承受痛苦失眠,因为,这道题本身就是一个错误。
些许的震动稍纵即逝,陈君寻平静地说道:“声音变得成熟了。真希望是你,但我又不敢确认。”
乔袖嘻嘻而笑,说道:“是呀,变老喽。嗳,吟哥哥,你的那本《情人节》进度怎么样了?这些年来,我一直在网上关注你的消息,这么久,怎么还没出版呢?赶快出呀,我想看看作家笔下,我到底是什么样子。”
已为灰烬,陈君寻不想再提有关那本书的事情,这时说道:“工作一直很忙,我没坚持写下去。”
乔袖有些失望了,说道:“这么说,我没有眼福咯。”继而又说:“告诉你一件事情,说之前,你先答应我,你别伤心,好吗?”
陈君寻一愣,然后问道:“什么事?你说吧,我不难过。”
是啊,这个世界,还有什么比至爱之人的永逝更让人难过的呢,傅忆娇的远行,让陈君寻深尝切肤之痛,悲伤再来,再大,也大不过如此。
“那,我说了?”乔袖还是有所顾忌,说道,“吟哥哥,我,我准备结婚了。”
“哦?准备结婚了?”
“是的,日子选在元旦。说好不准伤心的,你答应过我的,吟哥哥。”隐约触碰到陈君寻掩藏不住的颤音,乔袖不忘提醒,她依然喜欢这样称呼陈君寻。
就像一枚成熟的柿子,红红地挂在高高枝头,很美,大家都在欣赏,自己得不到的时候,就对别人说:“嗨,别碰它,它现在还很涩。”其实是希望它永远孤独地悬挂着。突然有一天,柿子熟透了,自然落了下来,找到了它的归宿,却让人心有不适。陈君寻此时就在远处遥望这枚柿子坠落,安然而伤感。
“哦,元旦?恭喜你,傻丫头。其实,你早就应该凤栖梧桐,三十岁了吧?老女孩喽。”这时他开起了蹩脚玩笑,他在极力掩饰灵魂上的踉跄姿态。
乔袖说道:“是啊,三十了,谢谢你能记得我的年龄,吟哥哥。”
陈君寻赶忙否认,“我随便猜的。”又问:“那棵梧桐一定很挺拔很葱茏,是吧?他可以给我们的乔袖挡风遮雨。我们的乔袖慧眼独具,若不中意,她绝对不会要的。”
乔袖说道:“长相比你差一大截。不过他很有才华,我和他也很有缘分的。”
陈君寻说道:“这样最好不过了。女貌方得男才配,真心好,你们在一起工作吗?”
乔袖说道:“不在同一座城市。这个人你认识,我若说出来,这回你肯定难过。”
陈君寻心里又是一颤,说道:“你讲,我不介意,若是你真心喜欢,我应该祝福他才对。”
乔袖说道:“是崇子鹤。”
陈君寻一愣,半晌,才唔出声音,“哦,是这样。”
乔袖说道:“我说的没错吧?你听到之后肯定会有感觉!”
陈君寻没有理会乔袖,而是自言自语地念叨:“他早应该告诉我这件事。”
乔袖听出了陈君寻小声责怪的语气,这时,她为崇子鹤打起圆场,说道:“他怕伤害你们之间感情。我跟子鹤认识真的很有缘。原来,他也是安徽人,我们是老乡。”
“那么,你们怎么认识的呢?”
乔袖叹了口气,“是你做的月老。”
“我做的月老?”
“嗯,是你。”
接下来,乔袖给陈君寻讲述一段往事。
原来,当年,非典过去以后,赶上不少台湾老兵到大陆寻根,乔袖的爷爷也在其列。乔爷爷通过大陆政府穿针引线,找到了他安徽老家的亲人,其中就包括他的亲生孙女乔袖。
乔袖与陈君寻分手以后,心情可谓糟糕透顶,赶巧这时从天上掉下一位有钱的爷爷,出于散心的目的,她就去台湾她爷爷那里住了一段时间。
在台湾,乔爷爷家族企业有好几家,确实算得上一个非常富有的商人。乔爷爷很喜欢这个又勤快又懂得医学护理的孙女,不久,他就出资送乔袖到美国留学去了,学的是企业管理,很明显,偌大的产业,他有意留给这个孙女一份。
去了美国以后,乔袖断绝了与陈君寻的一切往来,原来的手机号码,她是彻底停用了,在陈君寻看来,她就像一只断线的风筝,杳无音信。
她想将陈君寻从记忆中彻底抹去,怎奈思念如蔓而爬。
与陈君寻的那段网络情缘,更是让她珍惜,只是,她将其深埋于心,害怕拿出来晾晒时熏惹了眼睛。
因为爱屋及乌的缘故,停用的那个安徽地区的手机号码,乔袖一直印在脑海里,就像天津车站初遇陈君寻,陈君寻背诵《爱情邮票》序文时那副“烦人”的表情。
不巧的是,等到乔袖两年后回到祖国,那个手机号码因为闲置太久,已经从她名下消掉了,换了新的主人。
乔袖很想要回那个号码,就按那个号码拨通了电话。一问方知,号码新主人是崇子鹤。
得知乔袖想法,崇子鹤非常爽快地将手机号码还给了她。乔袖觉得崇子鹤心肠好,就跟他建立了联系,开始交往,后来,经过时间助推,说话越来越投契,话题也越来越多。崇子鹤才华横溢,而乔袖呢,眼看就能分到巨额财产,一经交底,相互吸引力就更大了。
就这样,慢慢地,崇子鹤取代了陈君寻,占领了乔袖的芳心。
要说崇子鹤人在广州,为何非得买一个安徽地区的手机卡,说来,这小子的动机有些不纯。
这个崇子鹤音乐细胞丰繁,优点很多,但他有一个坏毛病,那就是喜欢窥探别人的隐私,就像娱闻八卦里一些刀笔客,喜欢抠名人肚脐眼里灰骨碌,或是掏名人耳垢,造势做秀,让人烦心。
当初,陈君寻把那首《≈爱》歌词通过Emile传给崇子鹤,崇子鹤看了以后就猜陈君寻走了桃花运。就像那些句子:无论海洋俘虏了陆地,还是陆地背叛了海洋,曾经的唇齿相依给易碎的记忆镶上相框。在风暴和平静的间隙默写自己的思想,在爱与不爱之间保留着模糊的印象。
还有那些句子:无论固守有多短,无论回味有多长,只要拥有过就别冀望永远的天堂,在明日阡陌的路口遗失吧相思红豆,在缘来了缘又去的尽头是真实的阳光。
如果没有亲身体会,陈君寻绝不会写得那么深入骨髓,感触也不至于那么真切动容。
狡诈而又生性好色的崇子鹤心想,那个与陈君寻有染的女人,品味一定不俗,再一想,陈君寻来广州,他几次做东请陈君寻泡小姐都被拒绝了,就更加坚定陈君寻身边常伴高品味的女人。
不知道那些女人究竟何方妖物,崇子鹤坐等机会揭开谜底。
机会终于来了,就在那次送陈君寻回宾馆途中,乔袖发来一条热辣辣的短信,陈君寻打开时,崇子鹤半开玩笑地夺过手机。
这小子记性超群,只看几眼,他就记住了乔袖的号码,记忆这个号码,就像记忆动人的音符。
这小子猎奇心重,回到住处,他就在网上搜索乔袖手机号码的归属地,一查,竟然是安徽老乡。这下,他就更有兴趣了,心想,近水楼台先得月,向阳花木早逢春,私欲渐旺,也就产生了夺人所爱之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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