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来的第二天,欧冰相比之前是个真正的小孩子来说,她发生了少许变化,最直接的就是沉默,然后是自觉地帮着做事,一个小孩子的身体里装着一个大人的灵魂,改变是显而易见的,只是大人们忙着田地里的事,都没发现罢了,再说农村里的孩子早当家,七八岁帮着干活的都很正常,原本她也是干活的,只不过没那么自觉,勤快罢了。中午十一点以后,太阳很辣,父母收工回家,下午四点左右再出去接着收,中午这段时间,吃过饭,晒晒谷子,歇个午觉,可是天气太热,家里没有风扇,只有蒲扇,在春末到初秋的时候又是唛娃儿(一种夏天白日里会吸血的跟蚊子类似的黑色小虫子)和蚊虫最多的时候,你要是在有光的地方休息,那些唛娃儿和蚊虫很快就会盯上你。
在屋里床上睡,热得慌,用蒲扇扇点凉风,根本不顶事,到外面阴凉处躺一躺,那些个吸血的蚊虫很快就会来咬你,你打死一些,跑掉的那些还会来,往往睡个午觉,有时候脸上,手臂或者腿上,只要露出的身体,就会有几个被叮咬的大包。
欧冰从小就最讨厌这些蚊子了,她在大城市待久了,这才回来两天,手臂上,小腿上都被咬了好几处包了,皮肤很来就黑,结果被咬的地方包散了以后就是一个更黑的黑印子,她翻遍了家里,没有什么药膏可以处理,最多就是擦一下她爸爸泡的药酒,只能止痒,也没办法消除印子。最后,实在没办法,只能眼不见,心不烦了,装作看不见。
这天晚上,终于借回来了风伯,前些天晒干的谷子终于可以收起来了,不用再占着地方,让后面收回来的谷子没地方放。
说起来这用风伯扇谷子,其实不怎么麻烦,就是有点费时间。
先把谷子收到罗兜里,两人合力抬起倒到风伯的大斗里,然后空罗兜放在人站立这边的一个出口处接谷子,接着打开卡梢,搅动手柄扇,谷子从上斗往下掉,风就把灰尘谷草谷屑之类的扇掉,比谷草谷屑重些的空壳谷子却不会全扇出去,而是从后边一个口出来,留下来还要在扇一次,确定了全是空壳才不要。
如此反复三次,留下来的谷子才能收起来。这样的谷子打出来的米,灰尘就很少,杂草也不会有,只需要用筛子筛掉里面的小石子儿就可以了。
扇完谷子,身上几乎可以说全身都是灰尘,身上这里痒一下那里痒一下,一挠就是红皮一片,不挠又受不了。完了还得收拾地上的杂草灰尘,还有那些空壳,弄完这些,才能吃饭,然后洗澡睡觉。
好在家里现在已经有电灯了,不然黑灯瞎火的干活,这些活还要干的更久。
只是在家里这点不方便,老家的厕所都是在房屋外头挖坑搭建的,一个长方形类似的水池,一半是露天的,一半搭建起一个简易的厕所,为的是方便挑粪水灌溉庄稼,只是洗澡就很不方便了。
昨天冲凉都是把门口的灯关了,黑灯瞎火的随便洗了个澡,如果欧冰像妹妹一样真的是个小孩子,倒是无所谓,但是现在却是个成年人的灵魂,真的的是很别扭。
欧冰晚上躺在床上,累的腰酸背痛,真是许久没有干过这样的活了,她一动也不想动,挨着妹妹,不知不觉中竟然想到自己刚出去打工的那会儿,初中刚刚毕业,就跟随者在外上班多年的小姨踏上工厂的打工路,那还在暑假里,做的是学徒,学做车缝衣服,从来没有出过远门的自己,很是兴奋,什么东西都觉得新奇,那时候从早上八点坐到晚上十一点,一点儿也不觉得累,第一个月,虽然是学徒,却还是有工资领的,四百块钱,拿到钱的那一刻,真的是高兴到想要飞起来,自己终于挣钱了。做的第一件事就是拿其中一百块去买了一斤五香味的瓜子,还有一种叫猪大肠的零食,好好的吃了个够。
期间小姨多次劝我回老家继续读书,却死活不愿意回去,当时的心思是多么的浅薄,家里农活太累人了,还赚不到钱,在这外面多好,虽然时间长了点,但是自己能赚钱了,还不累,才不要回去读书!
欧冰突然间明白了自己为什么会在十八岁到二十五岁那段青春岁月里迷失了自我,因为从小的生活太贫穷清苦,又太劳累了,以至于自己能挣钱后,在大都市里的花花世界里,只想着今朝有酒今朝醉,管它从前还是以后是怎样的!只顾一时乐就行。
还是睡在这张床上,还是同样的位置,欧冰心情大不一样,原来自己年少是就如此浅薄无知,也不怪后来的自己会落得那样一个下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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