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零年代时来运转[重生]

13.有惊 奇怪的大队书记

    
    张时来只觉得喉咙发干,手心全是汗,牵着李韵传的手也黏糊糊的。林子里空荡寂寥,只偶有几只鸟被惊起扑腾翅膀的沙沙声。
    一股腥气被风带到鼻子根前,又夹杂着若有若无的血气,她拼命想挪开步子,脚却是软的,一时竟提不上力气。
    在洞里被豺追着狂奔,处在危险中的时候尚不觉得体力透支,上了地面一颗心放了下来身体似乎也一下松了那口提着的气,整个人几乎要瘫软在地。
    李韵传也好不到哪里去,听到身后动静,虽不知所以,却也心知危险,只是勉力拖着她加快步子。
    身后的人越走越快!
    哒……
    哒……
    哒……
    一只粗糙如树皮的大手划破空气直直地朝她们抓来!
    张时来的心跳几乎停止跳动!
    “砰——”
    伴随着一声巨响,一个巨大的黑影直直地倒过来!
    两人险险躲过,踉跄两步,最先感受到的不是疼痛,而是溅到自己身上的温热的液体。
    张时来在自己脖子上摸了一把,借着若有若无的月色,她惊恐地后退两步——血!还热着的腥味的血!
    转过身,看见的是一具倒在地上的高大身体,地上还有根粗糙的疙瘩拐杖。
    她不自觉地靠住李韵传,张时来就算再怎么处事冷静,遇到这种诡谲情形,又是在深夜,自然有了几分恐惧。
    李韵传勉力定了定神,安抚地抱了抱她。
    又是一阵脚步声和亮晃晃的灯光,两个高大精壮的男子喘着粗气跑了过来,举着手电筒照她们,背上都背了枪。
    那两人见到她俩似乎很兴奋,其中一个朝着手中一个黑色方盒子吼道:“队长,队长!找到人了!”
    那黑色方盒子应该是对讲机,张时来以前军训的时候见教官们用过类似的,只是教官们的只有不到巴掌大,眼前这个却是大了一倍不止。
    很快远处亮了一片火光,慢慢靠近两人。
    张时来刚想开口,但这副身体实在年纪太小,中午又没吃两口饭,体力早已透支,又经过一场虚惊,终于支撑不住地昏了过去。
    ……
    张时来醒过来的时候,正是初晨熹微。
    她睁开眼,又眯了一会儿以适应屋里的光线。
    ——是在自己家,自己正躺在自己嫌弃的破棉絮上。
    ——那美人胚子呢?她回家了吗?
    不知怎么,虽然早就知道美人胚子的大名是李韵传,但她在心里还是喜欢叫对方美人胚子。
    屋子里充盈着淡淡的药香,灶台上正熬着药。
    她的视线忽又落到自己身上,自己身上竟然换了一套衣服。
    衣服很大,穿在她身上有些空落落的。
    她勉力撑起身子,觉得身上一阵发痒,全身上下都很不舒服。
    她忍不住用手抓了抓背,一下摸到一只动着的玩意儿!
    张时来的动作一下僵住,慢慢把那玩意儿拿到前面来——一只六足无翅扁身的虫虫虫虫子!全身棕黑色,在她手里还扑腾着几条细线一样的腿!
    啊——————————!
    张时来一下吓得跌下床去!
    她头皮发麻,喉咙翻涌起一阵恶心!
    如果她没猜错……这虫子应该就是这个年代的特产——“虱子”!
    虱子是人和动物身上常见的寄生虫,八十年代冬天人们身上就一件单棉衣,身上没有贴身内衣,又不经常洗澡,卫生条件太差,虱子自然而然会找上门。
    张时来不由得想呕吐,但她肚子里几乎没有任何东西,又是滴水未进,只能一阵一阵地干呕。
    听到屋里的动静,陈锦苏赶忙出来,一见到张时来躺在地上,连忙把她扶起来,“怎么掉下来了?快到床上躺一会。”
    ……不了不了,打死她也不会再睡那个床了!
    张时来两条小腿颤颤的,勉力站起来,找了根板凳一屁股坐下。
    心还被刚刚亲眼看到虱子的恶心感和恐惧感盘踞,张时来还有些缓不过神。
    她原本是来自二十一世纪的娇小姐,别提虱子了,就是普通的蟑螂都很少会见到,如果要在喂虱子和喂豺中挑一个,张时来一定会毫不犹豫地选择喂豺!
    主要是寄生虫这种生物,对女性天生有百分百的天赋加成伤害啊!
    陈锦苏自顾自地絮絮叨叨,“小五,你以后千万不要再乱跑了……还好二柱跑回来报信,村里民兵进了狐狸洞看到好几只豺狗,可吓人了!全用枪打死了……这次是你们命大,真不知道你们是怎么出来的……”
    等等——
    张时来忽然想起一个问题,“妈,当时是不是有个人跟在我们身后?是不是被民兵打死了?那是谁?”
    她妈面上却显出犹豫神色,“好像是大队书记认识的人,没死,正在书记家里养着……哎呀你个小孩问那么多干嘛!”
    陈锦苏转身从药罐里倒了一碗黑乎乎的药,“来,把药喝了。”
    “我没受伤……”张时来无力地辩驳。
    陈锦苏罕见地一凶,瞪她,“尽瞎扯,没受伤会晕过去?受的肯定是内伤,还不知道伤没伤到肝脏……”
    张时来闻了闻这股中药味儿,极其不情不愿地捏着鼻子端起碗,几乎是以最快的速度“倒”进喉咙里的。
    真不是她对中医有偏见,自从她知道听起来无比高大上的“龙涎香”其实是抹香鲸肠梗阻后排出的粪便……呵呵,她对不知成分的中药都怀着敬而远之的态度了。
    捏着鼻子喝完,她动了心思——不知道美人胚子现在怎么样?
    说起来,第一次见面的时候,美人胚子似乎说过,她的父母都不在了,那她现在是一个人在屋子里吗?
    她幽幽叹气,陷入了一个哈姆雷特式的问题——去,还是不去看美人胚子呢?这是个问题。
    ……
    张民安这小屁孩见到张时来醒了,竟然哭得一把鼻涕一把泪的说不出话,紧紧扑过来抱住她,鼻涕蹭在她衣服上……噫……
    张时来有些嫌弃地想推开他,但是终究心一软,安抚地拍拍他,“没事,四哥,我这不是好好的吗?”
    张民安这才松开她,眼圈红红的,复又发了狠,“你下次要再一个人不知道去哪儿,我、我就不认你是我妹妹了!”
    张时来无奈地应了声,“不会了。”
    小孩子的情绪来的快去的也快,转眼张民安就又高兴起来,兴奋地指着灶台边地上放着的一堆腊肉,蹦的三尺高,“五妹,这是二柱家为了感谢你救了二柱,刚提过来的肉和米!我们可以吃肉了!五妹你太厉害了!”
    张时来的眼睛也一亮,倒不是因为肉,而是看着那一小袋米,苍天啊,自己终于能吃到纯白米饭了吗?!
    正说话间,外面又热闹起来,院子里吵吵嚷嚷的。
    陈锦苏连忙出去看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张时来张民安也跟着出去看热闹。
    就见院子里来了几个人,敲锣打鼓的,为首的是一个高大的中年汉子,略有些发福,平头,穿着一身旧中山装,眼中是那种精于世故的人才有的精光;后面跟了几个人,手里都提着大包小包的东西。
    陈锦苏见了那平头,立刻拘谨起来,有些不知所措,“徐书记……书记您怎么来了?”
    被称为“徐书记”的平头男人笑呵呵地把手里的东西递给她,“咳,还不是要感谢你家小五,队里在地洞里打死了两头豺,又找到一头野猪,还逮了几条蛇,这是分给你家的肉。又因为小五救了二柱,报到上面,特地批准今年给你家多分十斤粮!”
    他目光又下移,落到张时来身上,“这个就是小五吧?”
    张时来脆生生地应了声是。
    徐书记和蔼地伸出手,想摸摸她的头——张时来轻轻退后一步,对方落了个空。
    不知为什么,张时来很抗拒和这个人接触。
    徐书记望了她一眼,面上依然是和善的表情,声音也很和气,“小五啊,去叔叔家吃顿饭怎么样?”
    张时来摇摇头,她心里对这个人总有说不清的防备。
    “和你一起出来的姐姐也在叔叔家哦,是她想见你,才让叔叔过来的。”
    姐姐?是说美人胚子吗?
    张时来犹豫了一下,点了点头——她就想看看对方有没有事,没事她就放心回来了。
    ……
    徐书记家的房子很容易找到,毕竟整个张家村里应该都找不出第二间红砖房了。
    整整三间红砖房。
    院里摆了四五张大木桌,靠屋子台阶支着两口大锅,一排一排的木盆,里面全装着碗筷。靠近门边倒吊着一头野猪,个头却没有她想象中大,比普通家猪稍小,通身黑毛。
    张时来啧啧称奇,看起来像是要摆宴席?
    她跟着这一行人,一路上他们也不提防她这个小孩,兴高采烈地讲起等会要在书记家里吃饭。
    原来他们都是村里民兵连的,徐书记的小舅子就是他们的连长。这次大半夜还要被叫起来找人,本来他们是很不高兴的,没想到最后有了个意外之喜,打了三只豺还搞了一只野猪、几条蛇,书记说要好好请他们吃一顿。
    豺肉在城市里是不能吃的,不过在山里缺肉,也会把它晒干了,据说吃了能长力气。
    张时来一贯是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的,露出一副很崇拜的样子,乖巧地套身边一个年轻民兵的话,“叔叔,昨天夜里跟着我们的那个坏人是谁呀?被你们打死了吗?你们好厉害呀!”
    那个民兵被她甜甜的嗓音一喊,立即心飘得高高的,豪爽地一摆手,“咳!小意思!你们没事就好,以后可别乱跑了,遇到事随时找我!”
    接着他挠挠脑袋,“不过那个人我们没打死,就打了肩膀,正准备抓起来送去乡里派出所,没想到被徐书记拦住了,书记人好,放家里养伤不说,还给请医生……你个小孩就别去看了,那人长得怪吓人的,身上又脏又臭,瘸了一条腿,而且,”民兵刻意压低了声音,“那人还——”
    “庆军,准备杀猪了!”
    走在前面的徐书记忽然回头喊了一声。
    正在和张时来谈话的年轻民兵慌忙抬头应了一声,“哎,来了!”
    “那个人他到底——”
    张时来还没来得及说完后半句话,年轻民兵就匆匆跑开了。
    张时来心中疑问更甚。
    徐书记和那个人是什么关系?那个人又有什么奇怪之处?为什么会突然出现在土匪洞里?按推测应该是一直跟在她们身后,如果真有恶意在地底应该更容易偷袭她们吧?为什么要等到她们出去以后偷袭?
    等等——
    真的是打算偷袭吗?
    还是她先入为主地认为对方抱着恶意呢?
    她想得太入迷,浑然不知自己正直直朝着墙走去。
    “嘭——”
    似乎撞到了什么东西?!
    却不痛,额头似乎被什么温软的东西覆着。
    “看路。”
    她抬头,看见一个熟悉的身影——美人胚子。
    李韵传见张时来心不在焉马上要撞上墙,用手直接挡住,所以张时来一下撞进了她的掌心里。
    张时来微微涨红了脸,低头不作声。
    李韵传无比自然地牵过她的手,淡淡道:“走吧,我带你进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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