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州物语

    
    【那您是向谁学习的呢？】
    【是政秀寺的住持泽义宗彦大师。。。。。。他同时也是将军大人的茶道师父。】
    【宗彦大师。。。。。。政秀寺。。。。。。尾张可真是人杰地灵啊，不仅出了将军大人还有柴田大人你们这样的天下名将，还有像宗彦大师和平手政秀公那样的文人雅士。。。。。。难怪能够夺取天下。】
    柴田胜家笑了笑，对于这位老人来讲，这样的话非常受用。
    【说到人杰地灵，你们美浓也不差。。。。。。不是还有像尊父子这样的名人嘛。】
    【我算什么名人啊，就只是将军大人身边的一个小随从而已。。。。。。】
    【随从？哈哈，现在能给将军大人当随从，就是了不起的伟业了。】
    【说笑了。】
    【不过话说回来，三十多年前在将军大人身边当小姓的，现在都已经是领主了，时间过得还真快，三十多年前，我和盛政的叔叔还有父亲们在。。。。。。】
    【父亲们？佐久间大人还有几个父亲？！】
    【哈哈，真是丢人。。。。。。酒喝多了，说话也不利索了】
    【在一起挥舞着臭汗，在太阳底下打仗的时候，可没想到，有一天，我们的军队竟然会打进京都。。。。。。而当年被嘲笑为[大傻瓜]的人，现在也成了威风赫赫的天下大将军。。。。。。】
    柴田胜家的眼神和语气中，透露着一种名为[情怀]的东西。
    虽说，当年全天下的武士，都是以夺取天下，成为将军为一生的奋斗目标的，但是，即便是最自信的人，心中对此也多多少少有些不自信————天下的武士那么多，凭什么自己就是那最有福气的一位呢？
    柴田胜家虽然看上去总有些狂妄，但是在他的心里，当初恐怕也是这么认为的。
    【哈哈，一切都过来了，新的天下已经出现了。。。。。。对了，柴田大人，】
    【嗯？】
    【不介意的话，跟我讲讲，将军大人的故事吧。】
    【将军大人的故事？。。。。。。你跟在他身边那么久了，难道还不清楚？】
    【将军大人偶尔跟我讲讲他的戎马生涯，不过呢。。。。。。我想听听他小时候的故事。】
    【可以啊，】
    柴田胜家几乎没有做什么思考工作，就答应了明智小五郎的请求。
    看来此公也是憋了很久了。
    能损一下处在最高位的征夷大将军，对谁而言，都是无穷的乐趣。
    【几十年前，在尾张，这些故事几乎都是老少皆知，谁不知道信长。。。。。将军大人是个傻瓜？。。。。。。】
    接下来近四十五分钟的时间里，明智小五郎兴趣盎然的听了许多织田信长童年时代的可爱故事，多到像吃撑了要吐口气那样。。。。。。包括织田信长上树掏鸟蛋，被鸟给啄了鲜血淋漓，从树上摔下来；盂兰节那天，穿得怪模怪样，想去吓唬他的母亲土田御前，因为效果太逼真了，被当成真的鬼给打了个半死；还有就是他和他的狐朋狗友在田地间玩战争游戏，也不知道他是怎么想的，竟然玩起了【火攻】，结果可想而知，七八亩农田被烧了个精光，愤怒的农民们把他们给捉了起来，等织田信秀慌慌张张的带着赎金去安抚这些生活没了着落的农民，顺便去解救自己儿子的时候，织田信长本人已经被揍得人不像人鬼不像鬼了。。。。。。以上种种，鉴于篇幅太大，就不多透露了。
    这些故事，日后全都被明智小五郎编到了《武州狂言》里面去。因为正史中的织田信长大多都是呈正面形象的，而这本书却从另一个角度描写了一个【不正经】的织田信长，而且书中明智小五郎言辞凿凿的表明，这是看着织田信长长大的柴田胜家亲口所讲，具有充分的可信度。。。。。。因此，在后世，带有日记性质的野史书籍《武州狂言》，受到了历史学者的喜爱与追捧。
    不光是历史学者，寻常的读者，也被这本书深深吸引，更有好事者，把关于织田信长的篇章全部单独整理出来，并撰写了类似于同人一样的书籍，带有浓厚的恶搞性质————
    比如说，《织田信长的忧郁》、《信长危机》、《信长的装傻扮蠢物语果然有问题》、《这个信长不太冷》、《打工吧！信长大人！》、《傻瓜信长与懦弱的我》、《武州新言：信长禁书目录》、《织田信奈的野望》（呃，这本书倒是真有）。。。。。。以上种种，那些年，人们戏称小说界：信长很忙！
    以上种种，都是后话，说太多也没意思（当然，说了很多倒是），如果织田信长知道有两个人正在肆无忌惮的谈论他的【光辉历史】，其中一个人还是他的女婿，非得气疯了不可。
    一老一少一直聊到下午。
    真的很欢乐，拿一个不在场的人开涮，很有趣。
    两个人，意外的谈得来。
    【好了，闲话就说到这里吧。】
    【嗯，茶也喝完了。】
    明智小五郎把茶碗放下。
    柴田胜家说道：
    【其实也不是什么大事。。。。。。我要办个茶会，而大人你需要做的，就是给我捧场。】
    【捧场？茶会？】
    明智小五郎顿时来了兴趣，问道：
    【柴田大人，可以把你的真实意图，跟我说说吗？】
    【我想办个茶会，拉近和上野众还有信浓众的关系，你明白了吗？就这么简单。】
    用茶会拉近和别人的关系。，
    【没想到柴田大人居然也做起人际圈操盘手的工作。这到底是吹着什么样的风呢？】
    明智小五郎调侃了一句，而柴田胜家则在琢磨他说的【操盘手】是什么意思，不过很快，他就摆了摆手，说道：
    【别来消遣我，把我讲成好像是因为兴趣在做事的。这是在做大事。】
    说着，柴田胜家将手伸了回去，一脸不悦地交叉双臂，并用后脑勺砰砰地撞着墙壁。
    【作为幕府的臣子，我现在也不能只想着打仗，有些战场之外的东西，我也要琢磨一下，而且北条家就兀立在我面前，如果不扩大自身实力版图就抵挡不住了。】
    【嗯，我也能猜得到，除了北条家，没有什么人，可以让堂堂[鬼柴田]忧虑的。】
    【哼！让我忧虑？就凭这帮龟孙子也配？！如果不是将军有令，我现在就带兵打进小田原诚，把北条父子俩的脑袋砍下来挂在城楼上，你信不信？】
    【信！信！当然信了，柴田大人，你就算说自己能把天给捅个大窟窿，我也信啊。】
    无论什么时候，柴田胜家都掩饰不住猛汉的本色，就算他现在病还没有好。
    【所以，这就要用到你了，我这才把你请来，明智大人。】
    【哦？除了捧场，我还能为您做些什么？】
    明智小五郎不白禁地坐正聆听。柴田胜家是名符其实的硬汉猛将，凡是见过他的人都会这么认为，而他的另一个不太容易被人重视的身分却是货真价实的内政家，【刀狩令】据说最早就是他的手笔。
    【咱们领地里的家伙打起仗来，都是一把好手，但是对于这种文雅的事情，对这类工作毫无用处，光我一个做根本不够，金森长近他们几个文臣也忙不过来，不过考虑到有修行过茶道的明智大人你，就在离上野不远的越后，就把你叫过来了。】
    接着，不等明智小五郎开口，柴田胜家又拉住了他的手。
    【我知道，作为同僚，让您来帮我的忙，多少有些降低了您的人格，不过您放心好了，我会交付您一笔丰厚的酬金，三千两，而且都是黄金！】
    好嘛！从【小五郎君】到【明智大人】，现在连【您】都用上了，看来这柴田胜家心中也没底，要是这明智小五郎不愿意答应，那他的所有计划，就得推倒重来了。
    【这不是钱的事儿。。。。。。】
    【您先听我说完嘛。。。。。。你也知道的，我现在身体不是太好，很多事情都做不了，所以呢，在这段时间内，茶会结束之前，我领地里的那些人，您都可以随意差遣。】
    【随意差遣？】
    明智小五郎愣住了，他是另一个军团的长官，如果没有织田信长的指令，是不能管理另一个军团的事物的，否则那就叫僭越。
    【是的，无论是盛政、长近、胜光那些家臣，还是上野众和先方众，他们在这段时间内，都可以被你使唤来使唤去，哪怕就是我的那个不成器的儿子，只要是茶会工作需要，你也可以给他发布命令，他要是敢不听，我就来收拾他。】
    【柴田大人，您这是何必。。。。。。】
    【明智大人，这次的茶会，一定要办好啊，北条家一直都对我们虎视眈眈，我们要借着茶会的动作，好好炫耀一下我们的实力与威望，让北条家看看，幕府在关东，是广收人心的，你明白吗？】
    柴田胜家眼神真切的望着明智小五郎，后者从前者的话中，慢慢理解了一些东西。过了许久，他点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