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子谦听见院子里咯吱的开门声,他从厨房出来,走到屋檐处观望。
只见院门前,林若若挑着两大簸箕的玉米苗回来,他惊道:“这么多玉米苗是从哪里来的?”
林若若见男人主动开口问话,她顿时觉得受宠若惊,仿佛一阵春风吹过,身心舒畅,她笑道:
“这是在咱们地里拔的玉米苗。”
曹子谦脸色骤变,声音陡然升高,不敢置信道:“你说什么?这些玉米苗是在我们地里拔的?”
林若若点头:“嗯,我下午去地里,见地里的玉米苗种的太密了。
玉米苗种的太密不好,吸收不了营养成分,到时候就算长大了,收成也不好。
所以,我就想着把玉米苗拔了,重新种植。”
曹子谦听了林若若的话,面色苍白,整个人踉踉跄跄的后退了好几步,手扶着屋檐下的柱子,才堪堪站稳。
胸膛大起大伏,双拳紧握,青筋暴起,眸子赤红,似血,似刀,似冰刃,狠狠瞪着她,咬牙切齿吼道:
“林若若,你怎么敢?
你知不知道,你挑回来的玉米苗是我们一家的口粮!
你知不知道,你拔了这些玉米苗,我们会连饭都吃不上!”
曹子谦再也忍不住崩溃,怒声呵斥。
林若若见男人如此大的情绪,她心里一颤,连忙解释道:
“你误会了,我了解玉米,知道怎么种植好,所以才会把玉米苗拔了,重新种植的。
你放心,我是绝对不会让你们饿肚子的。”
曹子谦冷冷的看着她,半响,悲凉呢喃道:“你了解玉米?你知道怎么种植?”
他好似听到了天大的笑话般,大笑出声:“你成天啥事儿不干,只知道追着男人屁股后面跑,你干过活儿吗?
你种过地吗?
连土都没摸过吧!
你除了会打人,你还会做什么?
你真好意思说自己了解玉米,知道怎么种植,林若若,你的良心是不是被狗吃了?”
说到此情此景,曹子谦转头看了看身后骨瘦如柴的小身影,眼眶更红。
他瞪着林若若,眸子里全是恨意,歇斯底里道:
“还说什么不会让我们饿肚子?林若若,你可真有脸说!
要不是你偷了地契,家里能没地?
能被迫去开荒吗?”
林若若被男人指着鼻子骂,眸子瞬间红了,她也很委屈。
可是就算有些委屈,在看到男人红着眼眶,握着拳头歇斯底里的时候,她瞬间没了脾气。
她知道,男人承受了太多。
“你相信我,我真的已经改了,这一次重伤,我想清楚了很多事情.....”林若若的话,点到为止,她相信男人能懂她话里的意思。
曹子谦听了林若若的话,好似听到天大的笑话般,眸光嘲讽,冷笑道:“你已经改了?”
林若若点头如捣蒜:“嗯嗯。”
曹子谦大笑出声,片刻,收敛了脸上所有笑容,沉着脸,怒声道:
“你真好意思说你已经改了,你知道不知道,就今天的两顿饭,你吃了五天的口粮。”
林若若听了这话,嘴巴张成了o字型,她不就做了一锅野菜糊糊,又烤了五个红薯,怎么就五天的粮食没有了?
“我就烤了五个红薯,然后煮了一锅野菜糊糊,野菜还是我在外面挖的,怎么就五天口粮没有了?”
“你还好意思说,五个红薯,你连眼睛都不眨的烤了。
你难道不清楚,这红薯,平日里我和孩子都不敢吃。
就连黑面粉,我们也是每天放一点点。
你做一锅糊糊,却倒了那么多的黑面粉进去。
就连家里唯一的一点儿猪油,都被你刮了个干净。”
林若若听了男人的话,不坑声了,今天做饭这件事儿,确实是欠考虑了。
她高估了这个家的富有程度。
她觉得自己已经很节约了,但.....事实并非如此。
“对不起。”林若若弱弱的说了句。
曹子谦冷笑:“对不起,一句对不起就过了?
你平日里怎么做都可以,你自己吃好喝好,让我和孩子喝叶子汤我忍了。
大不了我自己少吃点,让给儿子吃。
你打我骂我侮辱我,我也忍了,只要你别欺负儿子就成。
可那荒地里的玉米苗是我们一年的粮食,你怎么敢理所当然的拔了,还没有一丝罪恶感?”
曹子谦把小旭泽从身后扯到前面来,指着小旭泽的身子,红着眼眶,声音哽咽道:
“林若若,你摸着自己的良心,好好看看你的儿子。
你十月怀胎生下的儿子。
你平日里不管不顾,各种嫌弃打骂的儿子。
现在只剩下皮包骨!
他才三岁呀!
人都说血浓于水,我虽然看不到你怎么血浓于水,但,你真的就没有一丝心疼吗?
午夜梦回,你就真的睡得着觉吗?”
林若若听到这里,转身用袖口擦了擦委屈的眼泪。
如今她说再多都没用,她只能默然,因为她现在就是林若若,是曹子谦的妻子,是曹旭泽的娘。
曹子谦说完,感觉心里的沉闷得到了宣泄,舒服多了。
只是舒服过后就是空虚与绝望,他牵着小旭泽,步履阑珊的进了屋子。
林若若站在院子里闷不吭声,随后自顾自的把玉米苗从簸箕里拿出来,开始洒水等等一系列动作,确保玉米苗在三天内不死。
今晚两人吵了一架,林若若也没胃口了,准备洗漱好就去睡觉,可临睡前想起她还留了两个烤红薯给男人......
虽然被他指着鼻子骂了一顿,但她却半分生不起气,无奈的叹了口气,下床,披了件外衣,就往厨房里去了。
掏了红薯,她拿去给男人,走到男人窗户前,借着屋里的灯光,她清楚的看到屋里男人正在喂小旭泽吃野菜糊糊。
“爹爹,你也吃点儿吧,小旭泽已经吃饱了。”小旭泽吃了两口,就把碗往男人推了推。
男人笑了笑:“爹爹今天在张嫂子家已经吃过了,现在不饿,你乖,自己吃。”
林若若看到这里,鼻尖酸酸的,心里老不是滋味。
看着男人疲惫的双眸布满血丝,微弓的背,还有背着小旭泽不经意吞口水的动作,林若若就知道,他还没有吃。
第一次,林若若讨厌自己为什么那么贪吃,她要是老老实实的吃黑饼,不就不会让男人这般?
林若若敲了敲门,片刻,里面传来一道男声:“谁呀?”
林若若摸了摸鼻子,这么晚了,除了她还能有谁?
“是我。”
话落,片刻,房门开了,男人目光紧紧盯着她,好似盯着什么豺狼虎豹般:“你来干什么?”
林若若把手里的两个红薯递过去:“这两个红薯是专门为你留的。”
不料,林若若话刚落,男人眸子瞬间结冰,冷冷道:“今天累了一天了,我不想,你把东西拿回去吧。”
林若若被男人的话给弄懵了:“这是专门留给你的,你拿着吧。”
男人冷笑,看林若若的眼神就好似在看一坨.狗.屎,毫不掩饰他的厌恶和恶心:
“我还在奇怪今天把你骂了,你居然没打我,原来是在这里等着我呢。
林若若,你心怎么就这么大,这种情况下,你居然还想.....
我告诉你,今天你就算打我,我也不会同意,更不会吃你给我的红薯。”
说罢,门啪的一声就关上了。
林若若看着已经关上的房门,郁闷不已,怔楞良久,这才想起原主每次来了兴致,就会给男人一些吃的,然后开始折腾。
以前是不给吃食的,后面男人身体越来越差,又加上被家里赶出来了,没有粮食,一家三口的粮食都紧着她,男人和孩子平时吃的都是些清汤寡水的东西。
这种东西根本就不顶饱,折腾时,男人总是体力不支。
原主不尽兴,后面有了前车之鉴,所以每次在折腾前,都会给男人吃的.....
想到这些,林若若脸腾的就红了,她根本就不是想那啥,可....男人却误会了......
这边曹子谦气的要死,那边林若若尴尬的要命。
林若若想着男人晚上没吃饭,肯定饿,她直接把红薯从窗户塞进去:
“你吃吧,我不会对你怎样的。”
说完,飞快的离开,同时心里又有种说不出的感觉,这话,不是男人对女人说的吗?
怎么到她这里,就反过来了呢?
曹子谦没想到林若若会把红薯塞进来,他以为她碰了壁,红薯肯定会进她的肚子。
一时间,他有些五味陈杂,想不通她到底要干啥。
不过,虽然想不通,但看到桌上那两个胖乎乎的红薯,心里好像没那么气了。
“爹爹,你快吃吧,不够的话,旭泽这里还有。”说罢,旭泽把他藏好的烤红薯也拿了出来。
曹子谦惊讶:“旭泽,你怎么也有红薯?”
旭泽乖乖交代:“我睡醒后,就见桌子上放了一碗黑饼糊糊和一个红薯。
我把糊糊喝了,红薯留着给爹爹。”
曹子谦听了小旭泽暖心的话,仿若一抹清泉流入心底,身子的疲惫也舒缓了些,他把小人儿搂在怀里,笑道:
“儿子真乖,都知道孝顺爹爹了。”
视线凝望着那两个红薯,思绪飘飞。
林若若,好似真的变了些,她居然也会想到小旭泽了。
曹子谦放开小旭泽,把桌上的红薯掰成了两半,递了一半给小旭泽:“儿子,你吃一半,爹爹吃一半。”
小旭泽本来看着红薯就吞口水,现下爹爹都发话了,他乖巧的点点头:“好。”
说罢,就把那一块红薯接了过去,小口小口的吃了起来,还发出了满足的笑声。
曹子谦见到这一幕,心,烫的厉害。
最终,曹子谦没有把红薯都吃了,他留下了林若若给他的两个红薯,当做明天早上的早饭。
第二天,林若若起床洗漱没有看到两父子,厨房里只有一碗黑饼糊糊,还是温温的,林若若知道,这是留给自己的。
这次她倒是没有挑食,拿了筷子,端着黑饼糊糊,直接在厨房就吃了起来。
吃到嘴里,林若若眸光一顿,这黑饼糊糊里居然有丝红薯的甜味儿。
林若若用筷子在碗里拨了拨,发现糊糊里确实有红薯,只是红薯太烂,只有吃才能感觉得到。
碗里有红薯,难道是昨晚她给的两个红薯,他没吃,然后做成早饭了?
不得不说,林若若真相了。
压下心底的想法,林若若很快的把糊糊喝完,扛着锄头,挑着玉米苗往地里而去。
刚到玉米地里,林若若便看到不远处有两个熟悉的身影,不是两父子又是谁。
只见男人拿着锄头在松土,而小的则是坐在一旁玩着石子。
林若若放下手里的东西,走向男人,片刻,就到了他跟前:“你这是又要开荒吗?”
曹子谦其实在林若若来的时候就已经看到她了,只是想着玉米地的苗子一下午之间全都没了,他心里那个气,理也不想理她。
林若若见男人直接无视她,她也有些尴尬,想到昨晚的不愉快,她只能讪讪离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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