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请高公公”
“哟!这不是豫王妃吗?怎么?你这双手,这股魅惑劲儿都伸到皇上这来了?”
明程不理会她,只朝高公公颔首,“我实在有重要的事要面见皇上,还请高公公通传。”
“不是老奴不通传,实在是,实在圣意难为啊!”
一旁的轿撵慢慢落下,王媛缓步走过来,斜着眼瞥了一眼她,“明程,我倒没想到你的脸皮已经厚到这般程度了?皇上都说了不得空,你这样”
话被脖颈处突如其来的紧缩生生逼了回去。
明程猛地扣住她的脖子一路后退,将她推在身后的盘龙石雕柱,一字一句,冰冷至极,“我警告你,现在最好别惹我,惹恼了我,我什么事都干得出来。”
“你,你,你敢”王媛被她掐得喘不上气,断续的声音,像是下一秒就要断气一般。
明程蹙眉冷眼,手上的力道又重了些,“慧妃娘娘应该知道我素来冷酷无情脾气暴,你看我敢不敢。”
说完,手猛地一撤,王媛一个踉跄便倒在了地上,伸出食指指着她,“你,你,你,”
明程整了整自己的衣衫,目光淡漠地望着前方,“劳烦高公公去告诉皇上,明程今日一定要面圣,皇上若不见明程…”
高公公本就被她刚才的那一幕惊得半晌说不出话,如今又见她微微一笑,全身顿时一身鸡皮疙瘩,“皇上若不见明程,明程今日便一头撞死在这大正宫外了。”
王媛坐在地上咳嗽了半天,见她以死相逼,忍不住再次蔑笑,“这种一哭二闹三上吊的手段,是不是太过无用了!你当皇上是什么人,会被你这种伎俩哄骗到。”
明程看也没看她,只是一动不动地看着前方,“有没有用,试过才知道,况且,也要看看用的人是谁。”
“你!”
高公公连滚带爬进了大正宫,不过一会,便听见传旨太监尖锐的声音。
“宣豫王妃觐见!”
王媛惊愕之间,明程已然快步走进了大正宫内。
“参见皇上。”
明程蹲身行礼。
“免礼。”
明程抬眼,望向高阶之上,一袭明黄龙袍的人。
萧珏微眯着眼,颇有兴味地打量着她,“后宫佳丽三千,从来无人敢以死相逼于朕,而朕也速来憎恶这种小女人的把戏,豫王妃这般聪慧,竟选了一个下中之策,还真是让朕意外。”
明程面色平静如初,“小女人把戏也好,下中之策也罢,只要今日能见到皇上,那便无关招数的高明与否了。”
“那你又怎知,你以死相逼,朕便一定会见你?”萧珏笑问。
明程柳眉微挑,额心浅伏,下一秒便垂首,安静一笑,“想来皇上回京之前,允煦一定会千叮万嘱将明程的安全托付于皇上,若是明程有何三长两短,皇上如何跟允煦交代?”
萧珏幽深的眸子,像是要将她看穿。
难怪,难怪她方才要以死相逼!
因为她知道,自己绝不会,也绝不能让她有事。
眼前的这个女子,太聪明了,聪明得足以让这世间众多男儿都为之黯然失色了。
可偏偏她这般的聪明又不轻易外露。
在允煦面前,她聪明得可以让人永远有保护她的欲望;可在别人面前,她又可以聪明得不让自己受到任何伤害,从而得到自己想要的。
聪明不可怕,聪明得恰到好处才可怕。
萧珏目光如炬,灼灼而烧,“豫王妃…还真是了解允煦。”
“允煦乃臣妾的夫君,明程了解自己的夫君,理所应当。”明程上前半步,“还请皇上体谅明程痴心,告知允煦何时能回来?”
“益州城还有些事需要他处理,等解决了,便会回来与王妃团聚。”
“不日便是睿王殿下和尧州郡主的大婚之日,允煦身为皇室,又是兄长,怎能不到场?”
“睿王大婚乃是家事,益州之境乃是国事,孰轻孰重,需要朕告诉来王妃吗?朕说了等益州城之事解决了,允煦马上就会回来。”
“那敢问皇上,益州城之事,何时能解决?若是这一辈子解决不了,岂非让允煦一辈子都不回来了?!”
“明程!”
萧珏拍案而起,龙颜震怒,“朕是答应过允煦要护你周全,但没说不能治你的罪!”
“皇上息怒!”
一旁的凌照赶紧上前,替她解释,“豫王殿下在外多时,豫王妃担心过度也情有可原,皇上切勿动气,即便王妃有冒犯之语,还念在豫王殿下在外为皇上鞍前马后的情分上,饶恕王妃。”
见萧珏神色缓和,“来人!送豫王妃回府!”
“黄”
“豫王妃这边请。”凌照十分及时地拦住了她,压低声音在她耳旁低语道,“若是此时激怒皇上,后果如何,王妃应该知道。老臣知晓王妃一己之身,并不惧怕,然而,若是豫王殿下知道王妃近况不好,必定会和皇上有所隔阂,难保太后的势力不会趁虚而入,还请王妃顾全大局。”
明程还想问什么,却见凌照抬手向自己做了个请的手势,只得出了大正宫。
“凌大统领,是不是知道些什么?”
刚踏出大正宫,明程便急声问道。
见他神色有异,明程心中一紧,“可是益州城发生了什么事?”
凌照朝他行礼,“老臣不知。老臣只知殿下重视王妃,若是王妃有恙,恐会影响到殿下,甚至影响朝中局势,所以还请王妃保全自己,如此,也能保全殿下。”
保全自己,就是保全他?
凌照今日的话到底是何意?
“此番回去,切记要保护好自己,若有危险可找凌家和杨家,还有无论你看到什么,听到什么,都不要信,你要做的就是相信我,等我回来。”
允煦…允煦…你到底怎么样了…
连日来的奔波劳累,让明程有些发晕,脚下忽软,双膝一折,下一秒便猛地抱住了头!
挣扎的思绪像是要把整个人都撕裂开来一般!
“王妃!王妃!”
蒙荃和佩灵赶紧左右扶着她,见她脸色苍白,不知出了什么事,“王妃,发生什么事了!”
“扶我回去,我累了。”
明程说完,只觉得眼前一片黑蒙,便晕了过去。
再次醒来,天色已经灰黑了下来。
“方才还是上午,如今都快晚上了…”明程迷迷糊糊坐了起来,朝佩灵说道。
佩灵赶紧跑过来,扶着她,“王妃怕是睡糊涂了,昨日您见过皇上后,便一直睡到现在呢!您要是觉得累便再睡会吧!”
第二日?
原来她睡了一天一夜…
“那我再睡会吧。”
明程只觉得身子困乏得很,再次躺下后,很快便又沉沉地睡了过去。
佩灵也知晓这几日他为凝曲之事劳累不堪,又为了萧珩食不下咽,心中也是心疼她。
再次醒来,又过了两个时辰。
佩灵在她的床边似乎已经睡着了,见她一晚未曾休息,明程不想打扰她,便自己起身去倒水,不曾自己的衣裙拨弄到了她,将她弄醒。
“哎?王妃您醒了?”
佩灵揉了揉眼睛,赶忙扶着她,“您有什么事尽管叫奴婢好了。”
“无事,睡得久了些,总得起身活动活动筋骨。”
佩灵扶着她来到桌旁,又替她倒了杯水,才想起来,她一天一夜没吃饭了,“奴婢去吩咐厨房给王妃弄点吃的!”
“不用。”
明程拉着她一笑,“这都子时过了,别把他们吵醒了,再说我也不饿。”
“可是”佩灵掳了掳嘴,坚决地回道,“那我去帮王妃做点吃的!反正佩灵也饿了!王妃放心!佩灵的手艺还是不错的!”
“不”
明程低笑,话没说完,她就蹦蹦跳跳跑了出去。
有时候她真觉得,佩灵定是凝曲转世投胎下来的,怎么会有两个人的性格这般像。
明程在院子里逛了一圈,又从拿起一本诗词书籍,翻了几页,就看不下去了。
书,被重重地仍了出去。
但又好像砸到什么重物似的,下一秒又反弹到她脚下。
明程趴在桌上,目光呆滞,有气无力,“佩灵,我真吃不下,你自己吃吧。”
只见书似乎被人捡起。
明程烦闷,“我不是说”
“你不是说什么?”
清扬玉砌的声音传来,明程猛地从桌上弹了起来,愣愣地看着面前的人,半晌都说不出字。
只见眼前这位翩翩公子,一手端着食盘,一手拿着一包榛子酥在她眼前晃了晃,笑道,“我的夫人这是傻了吗?”
明程双眸含泪,下一秒便倏然起身,猛地抱住他,“你吓死我了…你吓死我了你知道吗?!你怎么现在才回来…”
萧珩两只手都拿着东西,没法抱她,只能悬空着双手端在她的两侧,“我怕我要是不回来,你都不知道怎么吃饭了。”
感觉到他的冉冉笑意,明程气急,“你!”
“夫人再不放手,我可真端不住了。”
“我就不放!”明程固执地抱着他,不松手,“不放不放不放!”
“你说的啊!不放的啊!”
萧珩笑着右手把佩灵的食盘慢慢放在桌上,搂住她的腰肢,一个轻盈转身,稳稳坐在椅上,而明程便顺势倒在了他的怀里。
“你!”
明程没有来得及说话,一个温热缱绻的吻便猝不及防地盈盈落在了她的额间,轻柔却饱含深凝,像是在诉说着心底沉酝多时的情愫,“你知道我最不愿看到的就是你蹙眉的。”
萧珩抬手,轻轻抚平她紧蹙的眉心,温柔微责的声音像是要融化明程这几日来的痛苦和思念,“你每次蹙眉啊,都让我觉得你和我在一起似乎并不欢喜,也不快乐。我会难过的,明程。”
眼前的人双眸湿润,仅仅搂着他的脖颈,不过眨眼,明程俯身,瓣毫无征兆,却灼热如火地覆上萧珩微凉的双唇,许久才起身,“我答应你,以后不再蹙眉了。可你也要答应不能让我这般担心了!”
萧珩笑,“好。”
“咦?”
明程看着他手里拿的一大包牛皮纸包的东西,“这是什么?”
“榛子酥咯!你不是说益州城的榛子酥冠绝天下吗?路上耽搁了几天,也不知味道变了没有。”萧珩拆开牛皮纸,拧起一小块喂给她,“来,尝尝。”
“嗯!”
明程尝了一块,竟发觉不是想象中的浓甜蜜味,笑颜意外地越发灿烂,“好好吃呢…”
“我特意让别人少放糖,里面还放了些你香囊中的金银花瓣,想来应该合你胃口的。”
明程也拿起一块喂给他,“谢谢你,允煦。”
萧珩也尝了尝,只是神情稍微变得有些凝重。
“怎么了?是不是不甜,你不喜欢,我去帮你加些糖砂!”
明程起身,正准备去厨房,却被萧珩轻轻拉了回来,“不是,没有,很好吃。你喜欢的东西我都喜欢,只是…”
见萧珩欲言又止,明程替他擦了擦额间的汗,“到底怎么了?”
“只是益州还有些要处理,我待会得连夜赶回去。”
萧珩刚说完,明程脸上刚刚展露的笑意便瞬间凝结,“什么意思?”
“明程啊!你听我说,如今太后的庆安城出兵京城在即,益州和徐州若有任何差错,京城便是万劫不复了。”
明程垂眼,神色黯然而落寞,有些赌气,“你这般为他劳心劳力,鞍前马后的,就怕他不知道感恩。”
“不许胡说。”萧珩的声音重了些,“他是我皇兄,是我嫡亲哥哥,以后不许这样说了。我答应你,一旦事成,马上回来。”
一旦事成…
明程突然觉得有些不对。
徐州的郡主乃是工部林固林大人的儿媳,和凌家,和皇上,还算有些交情,可是益州…
“好了,不想胡思乱想了。”萧珩摸了摸她的头,“我不在要好好吃饭,知道吗?”
“不知道。”明程烦闷地扭过头,不看他。
“听话,别让我担心。”萧珩将她的小脑袋扭了过来,笑道,“你这脾气是越发大了。”
明程双手捧着他脸,目不转睛地注视着他,“你可要给我记住了,你现在不是孑然一身,了无牵挂,你可是有家室的人,所以无论发生什么,都一定,一定要保护好自己,否则,否则,否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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