轮回之途：曦玦引

    
    妖盟，全称对抗妖界联盟军。
    近些年来，妖界无主，所以挑衅人界的事情屡有发生，无数人丧生于妖腹，所以人界的修士和修仙世家集合，组成一个对抗妖界的联盟。
    成立以来，进行了大大小小无数场战役，有胜有负，但总体伤损不大，没有发生过大规模全体性对战。
    而集合所有兵力对抗妖界，却是第一次。
    慕凡这道命令，瞬间一石激起千层浪。
    保守派选择与妖界和谈，战争终究是不可取的。
    激进派选择开战，妖界既然已经示威，拿妖盟盟主的人开刀，那就没什么好说的了，开打算完。
    中立派两边不靠，望风而动。
    真正忠于慕凡的嫡系，却早已准备好磨刀霍霍向妖军。
    慕凡这三年来，上位妖盟之后，除了日常事务，便是清理异己，但时间不够有的又藏的很深，趁此机会正好可以一锅端了。
    “我不是在和你们商量，而是下达命令，抗命者，逐出妖盟，在人间界的修士之中，只有被追杀的份。”慕凡态度强硬。
    众人议论纷纷，有人一出异议，“盟主，此次与妖界全面开战，总要有一个理由吧？”
    “妖界犯我人界多年，骚扰不计其数，这次一起清算，还需要理由？”慕凡反问。
    “盟主不会是为了私人恩怨而要把这么多人命往坑里填吧。”一人冷笑。
    “于公于私，这个时机攻打妖界都是最好的选择。”慕凡不生气，“妖王初立，根基不稳，对妖界掌握不深，这大好时机怎能错过？于私，她杀了我的人，没道理让她就这样嚣张下去，不付出任何代价。”
    人群安静下来一瞬。
    “誓死追随盟主！”慕凡的嫡系首先表态。
    激进派也同意，“誓死追思盟主！”
    保守派讨论下来，无可奈何的同意。
    中立派随风倒，也加入进来。
    “现在回去整顿，清理人数，五日后，大军开拔！”慕凡说道。
    “诺！”众人轰然回应。
    妖界。
    没用多久，向晚便收到了人界要集结攻打妖界的消息。
    向晚放下奏报，自嘲的笑了笑，“我还以为你会一个人来要我的命，没想到你拖着那么多人来。来势汹汹，意欲何为呢？”
    贺子归一脸严肃的站在一旁，“他疯了吗？人妖大战会死多少人，得不偿失的事情，他居然还是做出来了。”
    “对啊，他疯了，早就疯了，只是之前不明显，现在被逼的冒出来了而已。”向晚站起来，“传令下去，妖界军队整合，随时待命。”
    贺子归皱眉，“真要打吗？”
    “人家都要打到你门口了，你说要不要打？”向晚拍拍他的肩，“这一战，避免不了的。”
    “那我去准备了。”贺子归离开，去整肃军队。
    向晚站在窗前，看着阴沉沉的天空，神情忧郁。
    月烬走进来，看着她。
    她转身，对他灿然一笑，“我们成婚吧。”
    月烬深深的看着她，“你想好了？”
    向晚转过头去，点头，“嗯，想好了。”
    月烬沉默着。
    就这样吧，就算她不爱他，爱着另外一个人，但终究还是嫁给了他。虽然这次婚约，可能以惨败收场。
    可那又怎样，他终究还是听到了那句。
    “我们成婚吧。”
    他在心里补上回答，“好。”
    人间的兵马在强大的召集力之下，只用三天便集齐，慕凡清点完军队，二十万普通兵士，还有数不清的各方修士。
    于五日之后，按时开拔。
    人界军队于七日之后抵达人妖边境，修士破开结界，悍然对上等待已久的妖军。
    两军对战，各色妖物穿梭战场，第一场战役打的昏天黑地，黄昏时分方鸣金收兵。
    月烬站在战场高处，俯视着修罗战场。
    向晚站在一旁，脸色微微苍白，风吹起她的发，“你说这次战争，谁会赢？”
    “从一开始便注定，这次战役没有输赢。”月烬说道。
    “他在主将营帐里面吗？”
    “应该。”
    两人不说话了，只剩下四周的风，好不疲倦的刮着。
    月烬站了一会儿，“我还有事，先走了。”
    向晚点头，“好。”
    带着血腥味的风吹过来，向晚还是有点不舒服，正打算离开，听到了声音，她还没来得及转身。
    一个人猝不及防上来将她抱住。
    她身子一颤，下意识落下泪来。
    不用问也知道，现在出现在这里的人，能是谁。
    慕凡抱着她，颤声道，“不要走，我好不容易才见到你。”
    距离上次万妖洞一别，他们差不多一个月没有见面。
    只是再次见面，却是作为战争的对立方。
    “你不该来的。”她闭眼。
    “但我必须要来，为了见你。”
    “你是来杀我的吗？”
    “我是来赎罪的。”
    “可是我杀了慕生。”
    “一命抵一命，你杀了你，你杀了慕生。我们两清。”
    “你是你，慕生是慕生，怎么两清？”
    “他的信你看了吗？”
    “看了。”
    “我们还要这样下去吗？”
    “……”向晚沉默良久，“我要成婚了。”
    慕凡猛的将她转过来，放在自己眼皮子地下，眼神凶狠，“和谁？”
    向晚毫不畏惧的看着他，“月烬。”
    “不！”他说道，“我不同意！”他俯下身去封住她的唇。
    一改往常的温柔缱眷，这次的他吻的霸道凶狠，带着些许血腥味。
    向晚的泪沿着眼角滑落，也没有推开他。
    等到他放开之时，她的唇已经肿了。
    “你不同意也没有用，我已经答应他了。”
    “你到底要我怎么样！你说你到底想做什么！”慕凡看着她，“如你所愿我陪你打了一场仗，而你却在一开始便告诉我这是必输的战役！我输了，然后呢？眼睁睁看着你投入别人的怀抱吗？”
    向晚捧着他的脸，“慕凡，我们都回不去了，回不去了，无论是之前也好，现在也好，放过彼此才是最好的选择。”
    “我不，我说过，无论如何我都不会放开你的，你永远属于我。”
    “你这又是何必呢？”向晚摇头，“我们的杀孽太重，不会有好报的。”
    “我在不在乎别人想什么，有人反对便让他闭嘴，我什么都不怕，只怕你离开我。”
    向晚挣脱开他的怀抱，“可是慕凡，你忘了吗，我们是仇人。无论如何也解不开的仇人。”
    “所以呢？你就要一次次推开我？”
    向晚没有说话，背对着他，“慕凡，放弃吧，我们回不去了。”
    慕凡上前抱住她，“如果我说我们能重新开始呢？”
    向晚眼泪婆娑，挣脱开来，“对不起。”
    她消失的无影无踪，慕凡怔怔的站在原地。
    怎么会这样呢……他们怎么会走到如今这个地步呢……
    夜色一层层压下来，月光将他的背影不断拉长，再拉长。
    在第一日的相互试探之后，双方都选择速战速决的态度，将大部分兵力全部压上来，死亡人数以恐怖的速度增加，双方都杀红了眼，反而更加没有顾忌。
    战场血雨腥风，指挥的人也吵得不可开交。
    正在他们因为一个战术吵的面红耳赤的时候，两道光芒从天上落下。
    两个白衣仙人出现在帐篷里。
    所有人瞬间安静了下来。
    仙人之一拿出旨意，“兹凡间妖盟盟主慕凡，随意挑起人妖两界大战，罪孽深重，着归拿上天，听候发落。”
    人间阵营一个人瞬间呸了一口，“人间的事情人间做主，皇帝老子都没有说什么，轮得到你仙界来狗拿耗子？”
    “放肆！”另一仙使呵斥，“我等奉天帝的命令前来宣旨，岂是尔等可以置喙的！”
    慕凡拨开挡住他的亲信，走出来，“这位仙使，人妖的战争，好像轮不到仙界管理吧？我人间皇帝没有异议，妖界妖王没有反对甚至亲自参战，你仙界又何来资格参与我们的战争？好好管好自己不行吗？”
    那仙使平静道，“我等只是宣读旨意，要是你不从，仙界自有人前来带你前去。”
    “五界各自为政。”慕凡说道，“我要是没记错的话，人界和妖界不属于仙界管辖，所以这种越权的旨意，我是不会接的。天帝是吧？让他管理好仙界就行了，人界有人界的皇帝操心，妖界有妖界的妖王操心，不用天帝劳神费力。不送。”
    两个仙使对视一眼，知道今日之事达不到目的，只能返回天界。
    两个仙使离开之后，慕凡看了一眼众人，“今日之事，你们知道该怎么做。”
    “是！”
    仙使前来的消息被全面封锁，战争持续。
    等到第五日的时候，双方停战。
    妖界撤军。
    人界军队压境，不断逼向王宫。
    向晚收到消息，撤回军队，大婚的消息也已经传了出去，两界的军队都对这次莫名其妙的战争迷惑不已。
    双方的首脑都没有表态，只是诡异的将事态进行下去，直到慕凡兵临城下。
    王宫一片红，婚庆的气氛溢满了王宫，等到慕凡到达大殿的时候，向晚一身凤冠霞帔，安静的站在大殿等着他。
    整个大殿只有三个人。
    向晚，月烬，慕凡。
    慕凡将手中染血的兵刃扔在一旁，走了过去。
    看着向晚和月烬站在一起，恍若一对天造地设的璧人，他从未见过向晚穿红衣服的样子，他也曾经想象过她身着凤冠霞帔的样子，一定美艳不可方物。
    事实果真如此。
    如果她的嫁衣，是为了他穿的，该有多好。
    月烬穿了一辈子红色，一直厌恶这个颜色，唯独在今日，他满心喜悦，期待着那一丁点的可能性，但是看到慕凡的那一瞬间，他最后的一点希冀也破灭了。
    她用尽一切，做了一个局。
    答应他成为妖王，能正面与他对立。
    上位之后各种奇招，把那群傻瓜玩的团团转，不知道她的真实想法，没空去骚扰人界。
    用慕生的死逼的他终于出招引发大战，但是死的都是那些败类和敌人的势力。
    答应他的求婚在最后的时刻让他死心也让她自己死心。
    向晚啊向晚，你安排好了所有人的归宿铺垫好了所有人的结局，唯独忘了你自己。
    你失去的那一魄，到底藏了什么？
    “你来了。”向晚笑起来。
    慕凡看着她，“也许有人不欢迎我来。”
    “自然是没人欢迎你的。”月烬冷冷的看着他，“我们的帐，也该算算了。”
    “我等到今天，不是让那么打架的。”向晚说道。“一切都该结束了。”
    “你要怎么结束？”
    “恩怨俩清。”她说道，“月烬，你救了我帮了我，我终其一生无以为报，只能以这一场婚礼，聊表寸心。欠你的，我希望下辈子能还，还不清，只有一世一世的继续还。”
    月烬垂眸，没有说话。
    情之一字，从来都是谁先动心谁是输家。
    “慕凡，按说你应该欠我的多一些，我救了你而你杀了我，所以我不会嫁给你还要气你，我们是不可能在一起了，这些恩恩怨怨我也不想计较了，一笔勾销，这场战争也没有打下去的意义了，仙界派人来了吧，你把他们气走了，之后有你好受的。”
    慕凡沉默着，“你这是打算做什么？”
    “我失去了一魄，但是我觉得那一魄里面有很重要的东西，我必须找回来，而那一魄，我想了很久，猜到了一个可能性。”
    “什么？”慕凡下意识问道。
    向晚向他走去，抽出他随身携带的匕首，刺入自己的心口。
    慕凡和月烬大惊失色。
    向晚按着心口，感受到最后一魄的气息，笑道，“果然，最后一个在这柄匕首里面。”
    慕凡抱着她，怒吼，“你疯了！不要命了吗！记忆丢了就丢了找回来人死了有什么用！”
    向晚一口逆血上涌，“谁说我就死了？”她把刀拔出来，并未太过深入，只是划开了一个口子罢了。
    她坐好，运行一周天，妖狐的体质自然开始愈合，等到伤口不再流血之后，她才睁开眼，看着面前两个为了她的安危剑拔弩张的两人，笑了笑。
    “我有一个故事，要告诉你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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