轮回之途：曦玦引

    
    天帝传令下去，削除钟离曦神籍，命令一出，便遭到了白渊的反对，白渊在重重包围之下，前往天帝的上清宫。
    “天帝陛下，你最好给我一个解释。”他看着天帝。
    天帝避开他的眼光，“没什么好解释的，钟离曦不是仙界该存在的人，我除去她的仙籍是为了她好。”
    “为了她好？”白渊冷笑，“莫不是为了保住你的权位！我当初可是瞎了眼，才会选择你当这个天帝。”
    天帝神色微变，“你当初果然不是想选我。”
    “有人能比你更加胜任，是她说给你一个机会，没想到最后这个给你的机会变成了她的杀机。真是讽刺啊，天帝陛下。”白渊多年不损人，但是一开始便停不下来。
    天帝脸色很不好看，但是现在骑虎难下，他只能选择站在他的对立面。
    “她们不是一个人，尊上你要明白。”天帝还想争取一下。
    白渊看着他，带着深深的失望。“不，你不明白。就算她轮回，我也会认出她来。但是你们却在其中搅局，这笔账，我要和你好好清算。”
    他转瞬便消失在原地，天帝色变。
    共主多年没有动武，太多人忘记他的战力了。
    十方天将如果不是在天帝受到伤害之前，是不愿意对上白渊的。
    他的身份太高，战力太高，他们上赶子去也只能添加伤亡。但是白渊动手了，他们不能坐视不管。
    一瞬间众将挡在天帝面前，与赤手空拳的白渊对立。
    白渊将钟离曦安置好，一个人面对浩浩荡荡的天兵天将。
    天界已经多年没有这样的景象了，倒下的人一批又一批，而白渊还站着，身如霜雪，不染尘埃。
    天帝由原来的不忍到之后的微怒再到现在的暴怒。
    白渊虽然出世多年，但是战力从未下降！
    那么多天兵天将凑上去，也只是给他练手而已。
    得想一个办法，把他逼到阵法中去。
    他问太上老君，“什么样的阵法才能压制白渊？”
    太上老君犹豫了一下，“灭魂阵。”
    天帝额头上的青筋狠狠地跳了一下。
    半晌他下定了决心，“好。”
    太上老君本是随口一说，没想到天帝决心如此，他心里叹气，这万年不曾变动的天界，恐怕要迎来一场浩劫了。
    十方天将得到命令，将白渊往灭魂阵方向逼去。
    白渊发现他们移动的方向渐渐不太对，也不是太在意，往那边前进也无所谓，这诸天神佛，无人可以与他抗衡。
    潮水般涌来的敌人，多多少少给他造成了伤害，他拭去手臂上的血珠，眼神中带了几分血色。
    打到现在，他终于有了一些感觉，多年的修身养性，并没有让他的战力减退，反而是尘封的刀鞘，一朝见血，锋芒毕露。
    他活动了一下身子，看着源源不断的天兵天将。
    “来吧，让你们见识一下，上古真神的力量。”
    他挥手成?，瞬间引爆当场，气浪一层层的轰鸣开来，一刹那地上倒了一大片。
    战场腾挪之中，不知不觉已经到了灭魂阵附近。
    天帝神色骇然，太久没有见过白渊出手，都忘了他的战力，一直都是居于仙界第一。
    这个第一，包括他。
    不能再拖下去了，白渊现在还是没有完全用力的状态，如果让他释放十成功力，这仙界恐怕也要重修一遍了。
    他亲自出阵，面对着白渊。
    他一直手掐着昏迷的钟离曦，看着白渊，“为了这么一个妖女，尊上你太过执迷不悟了。”
    白渊看到他手中的钟离曦瞬间暴怒，“放开她！”
    天帝反而掐的更紧，“既然尊上不想她死，那就停止反抗，现在回去还来得及。”
    白渊停手，猎猎狂风吹起他的衣袍，青丝三千飞扬，他战神之色，在一瞬间消失的干干净净。
    他安静内敛的站着，就像纯洁无害的凡人一样。
    天帝不敢松懈警惕，稍微放松了一点对钟离曦的控制。
    钟离曦悠悠转醒，看着天帝，神情嘲弄，“天帝陛下，你已经无能无力到用我的命要挟白渊了吗？”
    天帝神色大变，难看不已，“这一切都怪你！你才是罪魁祸首，你有什么资格在这里挑衅？”
    “我是罪魁祸首？那为什么不是我掐着你的脖子威胁你？天帝陛下，你不觉得你这句话说得有失公允吗？”钟离曦迅速反驳。
    天帝当着那么多人面前，不能直接捏死她，给了她喘息之机。
    钟离曦看准时机，从他手中抽身，白渊身形闪现，下一瞬，她已经躺在白渊的怀里。
    他们脚下，便是灭魂阵。
    一直想要把白渊逼进灭魂阵的天帝，在此刻却不想面对他的死亡。
    阵中，他抱着重伤的她，满身血污，神情却桀骜不驯。
    天帝带领一众神仙，浩浩荡荡站满天际。
    天帝的咆哮震彻九霄，“再向前一步便是神魂俱灭，你可醒悟？”
    白渊冷笑，“不曾醒悟的不是我，是你！”
    天帝的的语气愤怒而惋惜，“你和她不一样，你的身份何等尊贵，何苦为这么一个来历不明的女子同死？你做的荒唐事情朕可以不追究，只要你放弃她。”
    白渊抱着钟离曦，神色温柔，“她是我的骨，我的血，从来都不是什么来路不明，既然九天之上容不下她，那么，就让我与她一同离开，这样，于我们都有益。”
    天帝愤恨，“既然你一意孤行，就不要怪我无情！你如果从这灭魂阵跳下去，便是万世轮回，你可想好了？”
    钟离曦看着白渊，示意他不要冲动。
    “白渊……不要，我，我不想你死……我不想连累你。”
    他笑了笑，“傻姑娘，哪有什么连累不连累，明明是我连累了你，这是我的劫，只是苦了你，要陪我走这一遭了。”他将她额前的碎发拨到耳后，说道。
    “不，这不是你的错，都是我的错。”钟离曦倔强的摇头。
    “不，我们都没错，只是这个地方不适合我们而已。九天之上，不过如此，既然是万世轮回，那么就让我们游历五界，你放心，无论你在哪里，我都会找到你的。”他说道。
    钟离曦原本还打算说什么，见到他坚决的目光，点了点头，“好。”
    天帝好像一瞬间老去，他闭上眼睛，“既然你不知悔改，朕只能依照天条，自灭魂阵下，神魂俱碎，万世轮回后才可回归本位，以偿恩怨，每一世轮回必不得善终，否则你们俩都无法回归神位。”
    令出，天地色变。
    天帝旨意以鎏金字体铺就于天际，化作万千流光飞向各个世界位面，昭告天下。
    他转过身来，看着天帝，突然笑了，“天帝，你忘了我是谁吗？”
    白渊抱着她大笑着跳下灭魂阵，“吾乃五界之灵，天地共主，待吾回归之日，便是尔等身陨之时！”
    天帝的表情彻底失去控制。
    一众神仙都面色大变，他们一步步将他逼至此地，一心只想让事情回归原点，却忘记了他的身份。
    所有人都担心未来之时，没有注意到天际不断逼近的流光。
    那团光芒越来越近，在众仙面前停下。
    烟尘散尽，显现出他的相貌，“她呢？”来人直接问。
    离他最近的上阳真君叹了口气，“跳下灭魂阵了。”
    “什么？”来人风尘仆仆的脸上迅速蔓延怒火，“谁干的？”
    “他们自己跳下去的。”上阳真君见他脸色不对，立刻劝解，“此间事毕，天帝正在气头上，黎渺君你不要冲动！”
    黎渺冷笑，“冲动？你们逼死了她，还要我不冲动？”
    他甩开上阳真君的手，径直向灭魂阵跑去。
    “黎渺君！黎渺君！这可如何是好啊！”他的喊叫惊动其他神仙，可黎渺的去势难当，只能眼睁睁看着他消失在阵里。
    天帝愤然拂袖，“都是这个妖女！害我天界损失两名上神！”
    一众人纷纷附和。
    太上老君劝解道，“事已如此无可奈何，一切看他们的造化了。”
    天帝点头，“也罢。”这万世轮回可不是随口说说的，其间苦痛，在经历之后才会知道。
    只是他的身份……
    天帝率先离去，众仙也没有待着的理由，纷纷回到各自的洞府。
    吞噬了三人的灭魂阵缓缓运转，没有人看到，它的东南方位已经有了一个缺口。
    中古时代，天地共主陨落，上古时代的最后一位神祗进入轮回。
    时间进入由天界统领五界的时代，史称，后古时代。
    白渊和钟离曦在灭魂阵中不断下沉，时间线不断打乱然后重组，
    墨染玉佩中的黑色渐渐淡去，变成最初的纯白之色。
    白渊在时空乱流之中睁开眼，看着面前的钟离曦，紧紧抱住她，“我再也不会丢了你。”
    钟离曦的所有记忆都渐渐回归。
    灭魂阵之下的轮回，每一世的记忆都清晰如此。
    人间遇到的他，带着灭国的血色，那样强硬的闯进她的世界。
    甄汐蹲着，感觉腿都要麻了是时候，那人解决完所有敌人，半跪于地。鲜血不断从口中溢出，沾染了他玄色的袍子，显得更加黑暗深邃。
    甄汐走过去，歪着头看着他，“喂，你没事吧？”
    懿轩急急忙忙跑过来，“都叫你稍安勿躁，你能不能让我省点心？”
    甄汐将她这个聒噪弟弟拍一边去，专注的看着受伤的美男子，“喂，你听得到我说话吗？”
    那人狼狈的抬头，看到明晃晃的甄汐，眯了眯眼，“你是谁？”
    一句你是谁，牵动了两人命定的羁绊。
    国破家亡之后的再遇，失去记忆的她再次爱上了他。
    甄汐看着沉睡之中的百里毓，不知该用什么表情对着他。
    这是她的仇人，也是她的恩人，还是她的……爱人。
    百里无疆，百里毓，我应该拿你怎么办？
    你是百里毓的时候，我爱上了你。你是百里无疆的时候，我又爱上了你。但是为什么，我们之间永远隔着一些东西。以前隔着你的苦衷和野心，现在隔着我的血海深仇和一腔空掷的爱意。
    我该杀了你，还是杀了自己？
    隔着重重枷锁，重重误会，跨过这心门，不顾荆棘去拥抱你，需要多大的勇气？
    这复仇之路，无人相伴，爱人成仇人，相爱却要相杀，一直以来的梦想成为了虚妄，命运的森凉岂是人能抵抗？
    甄汐看着他离去的身影，无声笑起来。
    “汐儿，笑什么？”
    “此生大梦，一朝实现，我的陛下，你现在心情怎么样？”甄汐微微偏头看着他。
    百里无疆笑起来，“不怎么样。老实说，当皇帝很累，要打理大大小小的事情，还要担心有人造反和不听话，当这个皇帝，我可能会少活几年。”
    “这是你自己最求的啊，为了这个皇位，你付出了那么多，还杀了你的兄弟。”甄汐说着，语气轻柔而恶毒。
    百里无疆不以为意，“摆在我面前的只有这条路，如果他们不死就是我死。相对于我死来说，还是他们死比较好。”他笑吟吟的看着甄汐，“你说呢，我的皇后。”
    甄汐煞有介事的点头，“没错，死的不是自己自然一起好说。陛下避重就轻的能力越来越高杆了。”
    “事态所逼，人不都是被迫成长的吗？”
    “对，被迫，那么，我的陛下，如果在你死和我死之间，你会选什么？”甄汐问道。
    “今日是大喜的日子，不要讨论这些死死活活的，祭天之后你就可以入住椒房殿了。”百里无疆说道。
    甄汐看着远处闪烁的人影，笑起来，“我就知道你会不答，那么，就让我来帮你选！”她向百里无疆扑去，与此同时宫外想起杀伐之声。
    百里无疆闪开甄汐的杀招，哀伤的看着她，“你真的要这么做吗？你本可以做一个权倾天下的皇后，为什么一定要选这条路？”
    “我的陛下，你说过，路不熟自己选的，而是被逼的！你忘了吗！”甄汐笑起来，“我的陛下，就让我们一起共赴黄泉吧！”
    百里无疆叹了一口气，将甄汐手中的刀刃夺过来，“你的武功是我教的，你打不过我的。”
    宫外的杀伐声入耳，宫城已破，懿轩带领着军队杀近祭坛。
    甄汐语气飘忽，“哦？是吗？我杀不了你，但能杀了自己。”
    百里无疆脸色突然一变，拉住甄汐，“你吃了什么，吐出来！”
    甄汐笑着，将他拿着的匕首对着自己的心脏，狠狠的戳下去。“我可什么都没有吃。”
    百里无疆点她的大穴止血，怒道，“你这又是何苦！要我的命又何难，自杀算什么！”
    “百里，下辈子，我不要再遇见你，我这辈子太累了，你放过我吧，我活着太累太累了，还是死了的好。”甄汐忍着疼痛，说道。
    “不行！没有我的准许，你不准死！”百里无疆近乎失态。
    甄汐虚弱的笑着，无力搭话。
    “你不能这么狠心，在我面前死两次！甄汐，我命令你，不能死，否则我杀光所有人！”百里无疆怒吼，眼泪肆意横流。
    甄汐看着他，“结局都一样，何必呢……”她渐渐闭上眼。
    对不起，我爱你。
    可是，我也恨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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