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陆历2037年冬
东璃盛京皇宫太和殿
整个朝堂寂静无声,俊美帝王坐于皇位之上神情恍惚。底下众朝臣头伏于地不敢出一言,脸上神情各异,或悲或喜。只大殿正中央跪着一年轻士兵,身披坚甲,黑色铁甲上沾满了早已凝固的血,神情悲凄。
“你再说一遍”原本意气风发、在朝臣面前向来情绪不外露的帝王如今却声音哽咽,带着一丝不敢置信自欺欺人。
“将军…将军他已战死沙场”士兵说着以头抢地,铁血战士亦禁不住泪如雨下。
“阿璃……”帝王喃喃出声,转瞬之间竟像个迟暮老者。强压下一口心头血,丢下一干朝臣狂奔至凤栖殿,但到了殿门口却再难前进一步,往日日思夜想要进去的地方现如今却似是地狱黄泉不归之地,呆立在原地良久……
凤栖殿正殿
三名容貌俏丽的宫女围在床边神情着急,床上躺着一倾城佳人,脸色惨白。“不行,我去找御医!”其中一宫女青雨道,话音未落人已跑得没影。床上的女子刚想说什么,便被另外几人打断。“主子!还是请御医瞧瞧吧!”“我自己便是个大夫。我自个儿的身子自己还不知道?偏生你们事多。”话虽这么说但并无责怪之意,只浓浓的无奈。看了看外面又道:“璃儿也快回来了吧。又该瘦了,等他回来可得好好补补。”“是,主子您也要快点好起来,不然小主子回来可饶不了奴婢们”二婢半是认真半是玩笑道。却不知那人是再也回不来了……
殿外
青雨疑惑的看着眼前的帝王。倒不是奇怪堂堂帝王为何站在门口,而是奇怪他此时脸上悲凄之色。不知为何心中生出一股不祥的预感,但想到殿中的主子便立刻又将之抛诸脑后,行礼之后抬脚便要往太医院而去,不成想却被其拦住。疑惑的看向皇帝。东方泽宇道:“去哪?”,声音微微沙哑。“陛下,主子自昨晚起便心口疼,奴婢去喧御医来瞧瞧”东方泽宇闭了闭眼,强压下眼中泪意道:“不必了。朕,已经让人去喧了。”听此话青雨心脏不禁咯噔一下跳,呼吸亦乱了几拍,刚想问些什么但见东方泽宇脸上神情,张了张嘴却是什么也问不出口,只低头侍立在旁。
不过一会儿整个太医院当职的御医便被带到凤栖殿门口。急匆匆赶来的御医刚要下跪行礼东方泽宇便道:“免了,进去吧”,握了握拳率先进去,但在一只脚正要踏进凤栖殿时便被几名暗卫拦住。青雨咬牙道:“放陛下进去,主子若要怪罪我一人承担!”暗卫看了看后面的一众御医,默默放行。见此情况,年轻的御医震惊的对视一眼又低下头,而年长的御医虽心中讶异但面上却是不显。
进入凤栖殿后东方泽宇不禁苦笑,自己二十年来从未再踏进这半步,不想再来这却是……自己能将消息封锁一时却锁不了一世。沁儿……
一众人等来到正殿,御医瞧了一眼躺在床上的自封后起二十年来从未露面的皇后娘娘,只侍立在一旁没有动作。皇后独子璃王殿下、东瑞战神东方墨璃战死沙场的事早已传遍大半个皇宫,大概也只有凤栖殿还不知道这一消息了。都说母子连心……
风云沁听到脚步声,寻声望去,见到东方泽宇微微一愣,抿了抿唇,道:“你怎么来了”倒是没赶他出去,自小青梅竹马一同长大倒是了解他,只在二十年前仵逆过她。二十年来她封锁宫门不愿再见他,他亦只在门口徘徊从不踏入半步。今日定是有什么事吧!
“阿璃他…”只说到一半喉咙便似灵被什么给堵住再难发出一个音。闭了闭眼,这次却再压不下眼中泪心中痛。至爱之人给他生的孩子啊,虽非她所期待,却是他心向往之,更是他亲自照看着长大的,如今却…战死沙场……
风云沁心中咯噔一下,想起近几日的心神不宁,自昨晚起的心如刀纹,整颗心瞬间就提了上来。但还是强做镇定道:“璃儿,怎么了?”但语气还是难掩慌乱。不等他回话便又道:“是快要回来了吧!什么时候回来?我去接。那孩子老报怨我不去接他。这次他回来说什么都不再让他去了,那小子惯不会照顾自己,每次回来都……”东方泽宇此时再顾不得自己伤心,上前一把抱住风云沁:“沁儿你冷静点!阿璃他…不会希望你这样的”“冷静?我很冷静啊。璃儿不是要回来了嘛,我…”接着便再也撑不住脸上的镇定,神色有着些许癫狂道:“璃儿他到底怎么了。东方泽宇你说话呀,告诉我他到底怎么了!”东方泽宇浑身一颤,艰难道:“死,了”仅两个字都似是用尽了他全部的力量。整个寝宫在东方泽宇话落便是一静,静得人胆寒。
“噗”
“沁儿!”“主子!”风云沁吐血晕倒,东方泽宇虽是已料到但事情发生时还是不免慌乱。但那些御医们还算自觉,不需吩咐便上前看诊了。
几名御医讨论了一下太医院院首便道:“皇后娘娘伤心过度,虽,虽无性命之忧,但,身子怕是大不如前了,臣等,天能为力”说着人已跪了一地。东方泽宇默了默,正当所有人都以为他要发怒之际,东方泽宇却只平静道:“尽力吧。”。“谢陛下”。“退下”“是,臣等告退”但退下的众御医却总觉怪异,原以为此次看该性命难保,早已经派人通知家中准备棺椁,却不想竟能活着出来。虽是好事,但听皇上那平静的语气却总觉怪异。
“青稞,去给你们主子煮些粥吧,她醒来该饿了。”说完不等她回话,又道:“算了,你是我去吧”,说完便起身径自往凤栖殿的小厨房而去。
半夜,正殿众人早已自觉退下,唯余东方泽宇和正昏迷的风云沁。
东方泽宇看着风云沁道:“二十八年前,你走后我便向父皇求了道旨,娶你为妻,此生只你一人。那道旨,现在都还留着呢。本来想在大婚时当惊喜送你的…”“你走的时候说若我今生只娶你一人你便嫁我。我让你不许食言,却不成想最后食言的都是我。”“你走后我特地学了厨艺,谁让大小姐你挑食呢。我煮的还不错,但你却没吃过…今天我煮了粥,不知可有这个荣幸请你尝一口?”语气一如二十八年前一般。“你该是恨透了我吧”“食言纳了别人为妃,强娶你入宫为后,强女干你,嗯是叫强女干吧”自嘲一笑,又继续道:“我知道你恨我,但”“东方泽宇此生不悔!”续续叨叨的,想到什么说什么,也不管床上的人听不听得见。“明天璃儿就要到京了,你不是要去接他吗,你得快点醒来,我们一起去。都说人是有魂的,他瞧见我们一起去接他,他定是高兴的。说来,我们都没一起陪过孩子呢。”
第二天,一早。
“醒了?我煮了粥,吃点吧。吃完我们去接孩子。”东方泽宇看着刚醒的风云沁道。“嗯”风云沁阻止了东方泽宇想要喂粥的举动,接过他手里的粥,一口气喝了下去,道:“我们走吧,接孩子去。”“嗯,接孩子去”
盛京近郊
官道旁散发着一阵阵醇厚的酒香,只是闻着就让及一阵昏昏欲醉。但此时却是无人注意这酒香,只神色肃穆庄严的看向官道尽头,几百号人聚在一处场面却是落针可闻。这些人皆是城中百姓,听闻战神璃王战死沙场今日众将士扶灵回京皆自发前来迎接其英魂。只要身上还有只几个钱的都买了好酒前来,官道旁的茶肆更是取了珍藏几十年的全部的好酒,因此成了如今的酒香浓郁。
“来了,来了”阵阵喊声此起彼伏地响起。
一眼望去,却方不远处,白影晃动,白幡齐涌,如雪浪翻滚而来,一干将士皆披麻戴孝,铁血的容颜上此时却尽是哀凄。正中间一棺椁由七十二人抬起。“将军,回家了!将军,回家了!”一干将士喊声震天,一声声将军一声声回家了似是一把重锤镐击在人心中,让人心生震撼的同时亦胸口发紧,堵得难受。
东方泽宇风云沁两人自城中携手而来,触目便是一片的白。没管一干百姓一众将士,只沉默的一步步踏向中间的那樽棺椁。分明没有任何的言语,却莫名的让人心中酸涩难挡心生冷悯,摒息看着两人一步步行至棺木前。
风云沁将头靠在棺木上,悄声道:“璃儿,爹爹娘亲来接你了。你不是常报怨娘亲都不来接你吗,娘亲来了,你快起来别睡了,再睡娘亲可要生气了哦。”语气就像在哄一个淘气的孩子。话落,却寂静无声,无人回应。东方泽宇没说话只静静的站在一旁,双目悄然划过一滴泪。众人恍惚想到,虽是至尊帝王现在却也只是一个父亲,还是个初经丧子之痛的父亲。世间最痛之事莫过于白发人送黑发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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