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是志在天下,为何要向孤献这等目光短浅之计?”齐抿王目光炯炯,语气清冷。
“王上,所谓食王禄,成王事,秦所言,皆为我王,既然王上非要为了自己的蓝颜兴兵动众,苏秦倒觉得,王上如此行事,不像一个强国之君,倒像一个落魄游侠,苏秦倒不知,这对强齐有何用,这是要在奉招贤令纷至踏来的天下学子面前,做到名副其实吗?”,苏秦面带讥笑,开始使用前世他屡试不爽的激将法。
“孤就是要为他兴兵动众,就是要送他财富珠宝,先生说对了,因为他是我的蓝颜知已,先生若想孤哪日也为你兴兵,就尽量地做孤的蓝颜吧,你条件不错的,比横还好看很多呢,哈哈”,齐抿王边说边笑,眼神也坏坏的,一看脑子里就没想什么好画面。
【这小齐王,看着纯真,耍起流氓来,还真不要脸啊】
“王上说笑了,苏秦年岁已大,不适合做王上的蓝颜知已了,心意领了,恕难从命”苏秦站起来,拱手道。
“先生想哪去了,所谓蓝颜知已,只是喝酒吃肉一起打个猎而已,您以为什么,年龄大了,难不成您以为还要知心到床上?啧啧!”齐抿王眼睛里又是一派天真,满脸的清纯。
苏秦看了他一眼,黑了脸,直接行礼告辞,转身便出了大殿。
齐抿王眯着眼睛,盘算着如果苏秦提出要合五国之纵攻打秦国的话,自己该怎么做。
上一世被他利用得好惨,这一世,难道就不能利用他吗?
不过最终,齐抿王还是没能亲自护送芈横归国,因为楚国的国书很快被送来了,同意了齐王提出的卖地要求。
齐抿王站了起来,带着浩浩荡荡的卫队,到了大将军府,已经到了花甲之年的匡大将军正在跟几个新兵蛋子拼体力,一身的健子肉在秋日的骄阳下,泛着晶莹的汗珠。
“大将军老当益壮,我大齐之福啊”,齐抿王跳下马,抚掌大笑着走了过来。
“拜见王上”,大将军把长刀扔给了旁边一位跟他差不多老的偏将,就要跪地行礼。
太嫩了的小齐王怎么敢,田地忙快步上前,双手伸出,虚扶了一下,老将军也不客气,顺势便站了起来,笑着把王上迎向正殿,坐下,吩咐上梨子汤。
一个更老的伙头军挺着个大肚子,腆腆地端着一个大陶碗,虽小心毅毅但还是在放在桌上时嘭出来几滴。
看了眼紧张地手都要放进裤腰里的老伙头兵,齐抿王笑着摆摆手,让他退下,端起那个比他的头还要大的大海碗,咕咚地喝下一大半,面不改色。
【嗯,虽然长得嫩,但行事老成多了】
齐抿王在心里哭笑一下,别说这只是有点酸的野梨汁,就是再难渴的,他也尝过,比如,臭汗。
那酸爽,才够味。
“老将军,孤有一个想法,想跟您商量一下,您看,军中老兵太多,虽然经验丰富,但实在是太老了,不再适合冲在第一线,孤想,还是让年轻人上吧”,齐抿王话还未说完,海螺便狂怒地震动起来,传出的声音如隆隆春雷,炸在耳边。
【嫌老,知不知道老子我一顿饭能吃八大碗,一夜能串八间小妾的屋!!!,我去,去,去】
齐抿王瞄了眼匡老将军铁青的拳头和强忍怒意的脸,忙接着说道:“老将军力拔山河,为大军统帅,无人可以取代,孤是说那些靠打仗升迁无望的老弱残兵,可否分出来,单独编成一军,开到新收的百越,一为护送楚太子归国继位,二为长驻那里,开垦荒田,闲时务农,战时作兵,所垦土地,一百亩之内,皆可记入自己名下,多开之数,卖给官府,换取银两,所开所换,一律比齐国内部多至一倍,老将军,您看,如何?”齐抿王笑得春风满面,语气更是和风细雨。
大将军脸色渐渐缓和下来,沉思半晌,神色凝重地点了点头。
齐抿王松了口气,大船未造好的情况下,能合理地通过楚境运兵,这是最好的机会。
临行前,他趁晚上的空,把那些紫甘蔗、甜菜和三季稻种子弄出来,放到了农业司,大军出发前,交给了一个看起来精明诚实的田姓老将军,并把种植方法让宿司农作了详细交待。
楚太子跟齐抿王依依惜别,这个侠义的大哥,认得可真是值,当那份礼单传到大楚朝堂的时候,满殿饱学之士差点笑歪了嘴,这是大楚近几年灰突突的外事交往中,为数不多的亮点,这也让自己的王位继承地,更加顺风顺水,广得人心
这些黄金,可以买到多少武器,扩充多少军队,在这个大争之世,竟用来买一块荒芜之地,这齐王,真是个温室里长大的王世祖,即没经历过战败的无奈,就连质于别国的经历,都没有,这一幅天真烂温傻乎乎的样子,不知他先祖先父替他攒下的家底,还能挥霍几年。
楚太子看了看对着自己笑得一脸灿烂的齐王大哥,有心想提醒他几句,但看到身边黑着脸不断向自己使眼色的师傅时,又识趣地闭了嘴。
哎,不是我要对不起你,是人在这大争之世,不得不为本国利益考虑呀。
芈横又看了眼长长的将近五万人的护卫队伍,满心愧疚地踏上了归国的路途。
齐抿王没有回宫,他要去田文的新相府,去破坏一个局,一个正在悄悄发生在自己眼皮子低下的,挖人的局。
院子里的花亭里,坐了四位年轻人,正中间的那个大脑袋,是府里的主人,田文。
一袭白色锦袍,淡雅如风的男子,是苏秦。
还有两个,深沉的黑衣也压不住的浮夸,是来自秦国的两位公子,秦王的两位亲弟,来撬齐国的墙角,邀田文出任大秦丞相的。
虽然知道田文的这趟行程并不顺利,甚至还差点搭上性命,但齐抿王不想让他带着对自己的一腔怨愤出行,这对齐国不利,田文虽心小睚眦必报,但他也同时有着卓越的才华,前世他自秦入魏,在灭齐这件事上,可谓出了不少力。
苏秦他都没杀,田文,他更不会杀。
四人看到身穿红色深衣的年轻王上春风满面地走进来,忙起身行礼。
“不必多礼,快快请坐,孤刚才送楚太子横回来,心下凄凉,想到田兄乃我齐国大才,便到这里,想讨杯酒喝,可否,田兄?”齐抿王笑嘻嘻地看向田文,像极了他家的一众幼弟。
“谢王上青眼,来人,摆酒”,田文看了眼王上,心下很是奇怪,自开相府以来,这人,还是第一次来呢,不会是,听到了什么风声吧?
【哼,花瓶,现在觉得我重要了,晚了,有更赏识我的人出现了,关健是,人家不傻】
而浮夸的两位秦公子压根就没把这个看起来一脸纯真的小齐王放在眼里,在看到田文的脸色变化后,都一致猜测,这人,肯定是知道了什么,赶来留人的,便先下手为强,直接开门见山,提出要聘田文为秦相的要求。
田文没吭声,但微微昂起的下巴表达了他对现在被两家抢的境况,心里极爽。
“若田兄愿意,孤当派兵护卫他至你们秦国,但若在那受到委屈,孤会提兵三十万,亲叩函谷关”,齐抿王把手中的酒杯转了一圈,然后,毫无征兆地,摔在了花亭的柱子上。
空气突然凝固。
良久之后,海螺里响起一片抽气声。
秦公子一【啧啧,不但傻,而且彪啊】
秦公子二【哎,霸气呀,若我在他国有难,王兄怕是心里偷乐吧】
苏秦【吁.........】
田文【花、花、花、这个死田地,虽然傻,但是作为那个他为之犯傻的那个人,感觉还是挺不错的】
“田兄,那块叫薛的地方,飘满了瓜甜谷香,那是大齐最为丰腴的风水宝地,我给你留着,即便你在秦君臣相得,不想回来,我也会封给你的亲弟弟们,绝不食言”,齐抿王抬起胳膊,指了指东方。
【这个花瓶,刚有点感动,又犯傻了不是,我那亲弟弟,他们恨不得生吃活剥了我,封给他们,能跟封给我一样吗】
两位秦国公子终于平静下来,还真是应了老秦人那句话,光脚的不怕穿鞋的,人家虽然傻,但傻得真情实意,虽然彪,但彪得霸气侧露,想想自己的王兄,内有母后管着,前有王舅压着,还真为田文做不到这个份上。
但开弓哪有回头箭,若此时示弱,那可不只是丢了自己的颜面,更是丢了秦国的颜面,忙强装笑脸,为他王兄美言。
田文最终还是走了,齐抿王如他所诺,派了两千侍卫,寸步不离地护卫他到了秦国,给足了这个大脑袋面子。
但好景不长,如历史一样,在齐地倍受尊崇的孟尝君田文,在秦国的朝堂上,内不受王太后待见,外受魏王舅排挤,日子过得很是压抑。
关健是,这秦国的食物,也太糙了点,一天只能吃一顿白米饭,其余的,都是拉嗓子的粟米饭。
看着桌子上的那碗黄澄澄的粟米饭,还有四个清淡的小菜,别说齐国鲜美的鲍鱼海鲜,就连小虾,都没有半只。
这让从小便吃鱼长大的田文很不适应 ,若不是考虑别丢了齐国王室的脸,他真想让狗盗去秦王宫的厨房里,把稀罕地只能让王上王太后吃的鱼偷来,解解馋,更解解那日益浓重的思乡之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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