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衫慢慢浸成火色的袍子,杜剪音丝毫感觉不到痛苦的存在。邝余年化为一缕青烟,从指缝中悄然流走。
慕容婉清的面相,仍如杜剪音记忆中那般。不曾容颜老去,淡妆浓抹总相宜。
“娘亲,是你吗?我是音儿。”
“娘亲等了好久,好久。音儿,这是娘亲为你编织的美梦,杜承安,韩夫人,杜剪雪…全不理会。”
迈着沉重的步子,着魔似的朝她走过去。不慎间,落入碧水寒潭。寒潭不知几重深,往日爱恨情仇一一浮现。管它梦境现实,生做人苦,死当解脱。
杜剪音猛地睁开眼睛,巨大的黑暗压得她喘不过气。隔着外物,清晰地听到沿街的叫卖声。熙熙攘攘,内心狂喜。未出京城,她还有机会自救。棺材,她居然被人藏在如此晦气的地方。刚刚摆脱夺魂散,眼下四肢酸软无力。胳膊抬起又放下,弄不出半点儿声响。
“救命,有人要杀寒平王妃。”短短几个字,杜剪音怎么也张不开口。昏迷前尚有残存意识,她记得灌了致哑药。一时半会儿,恐无能为力。冷静后,发现此事非比寻常。平常见财起意者,不取人性命做代价。再言,她的钱袋子且在。见色起意者,凡是染有恶疾的女子,在红巷子讨不到好价钱。若是韩夫人买凶杀人,定不会明目张胆。况且,她死后杜剪雪捞不到任何好处。
天香阁,邝天明,真相不言而喻。一旦带离东杉国,天地缥缈,她与邝余年许是此生无缘相见。
“停下,例行检查!棺材里装的什么?”
“官爷说笑,棺材里装的当然是死人了。”
一段毫无营养的对话,杜剪音简直想吐血。守城的士兵好吃懒做,官宦相互勾结搜刮民脂民膏,皆是拜邝天明和邝天基所赐。千疮百孔的东杉国,急需另择明君。
“襄平王曾经说过,逝者为大。拉出城埋了吧,赶在天黑前回来。”
“等一下!寒平王有令,即刻关闭城门。待检查完毕,众人方可出城。”蓝明骑着高头大马,身前坐着欧阳淳子。一跃而下,伸手向欧阳淳子,“下马,我接着你。”
“谁让你抱?”欧阳淳子面红耳赤,故作镇定。蓝明追随邝余年多年,偶尔的行为举止连着说话的语气,分明像极了他。他喜欢策马奔腾,她怎屑和养在深闺的小姐相提并论。
谈不上英姿飒爽,至少没丢了寒平王府的脸面。
守城的士兵虽吃的官粮,却听命于邝天明。对二人嗤之以鼻,态度极差。
“襄平王是庶出王爷,寒平王是皇上的亲弟弟。孰轻孰重,狗仗人势。”欧阳淳子用强制强,“王爷有命,不敢不从。横竖一死,无妨拉几个垫背。”
怕事情闹大,赶紧照做。百姓自动排成两侧,接受盘查。
“别人等,棺材里的死人等不了。此人死于疟疾,老虎一样的传染病。”
听到“疟疾”二字,百姓纷纷慌了手脚,四下逃窜。
“满口胡言!”一支箭,不偏不倚射中造谣者的肩膀。邝余年双手挽住缰绳,马上动作极其漂亮迅敏,“虎口处长有老茧,乃习武之人。疟疾多发于秋季,岭南,川贵。其实,验证真伪最好的方式是打开棺材,你肯?”
邝余年气势逼人,不容拒绝。
“不愧是寒平王!没错,棺材里躺着的是你心心念念的寒平王妃。不过,哑巴王妃倒和冷面王爷着实般配。”做为死士,行迹败露的唯一结果便是自裁。趁众人不备,服毒自尽。比起日后的满城风雨,邝余年更关心杜剪音的安危。
合力打开棺盖,杜剪音早已泪流满面。痴痴地望着他,一眼误终生。
“对不起,我来晚了。我们回家,好不好?”
杜剪音点头,有他的地方就是家。邝余年把她拦腰抱起,嘱咐蓝明处理残局。是可忍孰不可忍,或许邝天基说得对,一味的忍让是软弱。从前,弄丢了慕容婉儿。这次,他不会弄丢杜剪音。大雨将至,是时候主动向邝天明宣战。
杜剪音双手环绕他的脖颈,尽情贪恋着难得的温存。经此劫难,她十分确认自己的心意。用杜家嫡女的身份爱他,助他。都说梦境现实相悖,替嫁实属不由己。真心,坚信不会换来血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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