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将军,和离吧
大巽七百五十三年,冬。大雪纷飞,喊杀不绝。尸横遍野,哀鸿满天。
宁云韶的身边已经堆积了数十具的尸体,鲜红的血液与白雪融为一体,最后变成了耀目的冰晶。
“宁将军还是束手就擒吧,大巽虽好,可是我们苍穹国也不差不是?更何况,您心心念念的白丞相,此时正温香软玉在怀,哪里还能想得起您这个发妻呢?”
对面的人似乎也知道自己不是宁云韶的对手,所以改变了策略,打算扰乱宁云韶的心神,好让他们找出破绽。
宁云韶握紧了手里的长矛,面上一片冷寂半点情绪都不曾显露。只是,紧抿的唇瓣还是泄露了她的心思。她一直护着肚子的手早已经伤痕累累,有几道伤口已经见骨三分,可她依然紧紧的护着自己的肚子。
“苍穹国,狼子野心。若本将军今日不死,来日便是苍穹国的灭国之时!”
近两个时辰的厮杀,宁云韶不曾说过半个字,但当她说完这句话后,却足以让苍穹国的死士为之胆寒。
毕竟,宁云韶那八阶武圣的修为可不是摆设。整个冥渊大陆武圣的数量,一只巴掌就足以数的清楚。若不是因为他们得到宁云韶有孕的消息,怕是没有人敢和宁云韶正面硬拼。
“既然如此,那便是留你不得了!”于是厮杀再起,硝烟不断。
当最后一个死士倒下后,宁云韶也几乎力竭。可她却只是艰难的朝着一个方向走去,那边是一处溪旁。宁云韶洗干净了自己身上的血迹,随后又在自己被鲜血浸湿的衣服外披了件死士的黑色斗篷,将一切痕迹都藏得严严实实。
随后从自己随身的葫芦里放出一只黑色的凤尾蝶,看着凤尾蝶朝着西南方向飞去,宁云韶咳嗽两声便跟了过去。
白君夙此时正揽着一名女子在火堆旁休息,忽然有一瞬间的晃神儿,自他出使巫绻国后,便一直心神不宁。如今已经快要到达大巽的边境,可是这种感觉非但没有减轻,反而更加剧烈了。
“丞相怎么了?可是有哪里不舒服?”容貌娇艳,声音温柔的女子轻声问道,眉眼间满是担忧和深情缱绻。
“……无妨,大概是有些累了。”白君夙微皱的眉头展开,一脸柔和的看着怀里的娇弱女子。
那女子好似被看的羞涩,脸上一红慌张的将脸埋进了白君夙的怀里。白君夙只觉得心中情意更浓,可他却没有看到那女子唇边嘲弄的讥讽。
宁云韶走了许久才跟上白君夙的车队,当她站在一处山坡上时恰好看到这一幕。她忍不住摸了摸自己的胸口处,那里有种闷闷的感觉。
宁云韶拢了拢身上的披风,慢慢的朝着白君夙走去。随行的人原本要喊,可当他们看到来人是宁云韶后,却一时不知该说些什么。
说什么呢?将军,您相公要给您带回去个妹妹?还是说,丞相,您的正房妻子来了?
这个时候,不相关的人,还是闭嘴吧。
“跟我回去。”宁云韶原本想要朝着白君夙笑笑的,可是此时她却觉得唇角重若千斤,只是轻易的勾唇,都做不到。
白君夙这才看到宁云韶,他心中一动,涌起一阵怪异的感觉,随后却又消失不见,仿佛根本就不曾出现过。只是,白君夙没有看到的是,他怀中的女子正掐着一个奇怪的法诀,神色晦暗不明。
“你来这里做什么?我不是说过了吗,不要出现在我眼前!”白君夙只是觉得眼前的女人碍眼极了,心里也有一种强烈的不舒服感。
“有人追杀你,我护送你回去。”宁云韶仿佛没有听出白君夙语气中的不耐,依旧耐心的说道。
“我看你是疯魔了!本相这一路安然顺遂,何时有人追杀?即便是有人追杀,那些人又怎么可能在我大巽边境动手!莫要再胡言了!”
白君夙丝毫不领情,只当做这是宁云韶纠缠自己的借口,心中也愈发的不耐烦了。
宁云韶脸白如纸,可一双凤眼却亮的吓人。而此时这双漂亮的眼睛,正紧紧地盯着白君夙怀里的女人。
“丞相,将,将军为何这般看着我?我,我有些怕。”那女子仿佛怕极了一般在白君夙的怀里缩了缩身子,可却又在白君夙看不到的地方,恶毒又阴狠的朝着宁云韶笑。
“将军,你我本就无缘,一切不过是你强加于本相身上。如今本相已经有了心爱之人,为何你不能放过我?将军,和离吧。”
宁云韶明明并不感觉身上的伤口哪里疼痛,但是当听到白君夙这番话后,却觉得她的心仿佛被撕裂成了两半,疼得她几乎站不稳。
“白君夙,你不后悔?”宁云韶的声音有些发颤,她也有太多的话想问,可是说出来的,却只有这一句。
“不曾有情,何来后悔?”白君夙的心里有一个疯狂的声音在绝望的嘶吼:你不可以这样说!不可以!
“白君夙,你可知道为了嫁给你我已经被父亲驱逐出族谱?你可知道母亲临终前还在为这件事郁郁寡欢?你可知道大哥因为不同意这桩婚事才跑去大漠,结果葬身黄沙?白君夙,你当真不后悔?”宁云韶的脸色惨白,可以双眼睛却亮的吓人。里面去的情绪太多,期盼,忐忑,不安。可是却都掩盖不住那浓郁的,情深。
可是,白君夙却只是皱了皱眉眉头,便头也不回的驾车前行。
宁云韶只能眼睁睁的看着白君夙越行越远,最后只留下一片烟尘飞扬。宁云韶的唇边溢出一丝鲜红,因为替白君夙阻挡追杀,她的元海和经脉受了重伤,可她却只能感觉到胸口处的疼痛,其他的感知就像是消失了一般。
“以生命起誓,护心头之人永生顺遂。以吾之精血,化为护身灵符,驱散一切邪祟污秽。”
宁云韶的手里掐着法诀,神情绝望而悲愤。可即便是白君夙如此对待她,她却还是忍不住动用了禁术,用自己的生命与精血,护住白君夙。只是因为,这数十载的情谊,怎么可能会消散的这般快?
白君夙将宁云韶抛到了脑后,却不知道宁云韶拖着重伤的身子,依旧一路保护着他。白君夙也不知道,宁云韶又为了他挡住了多少的刺杀。
在进入了大巽的边境后,宁云韶终于力竭而倒。她昏倒在路边却无人敢扶,也不知过了多久,天色已经渐暗的时候宁云韶才悠悠转醒。
白君夙神采飞扬的回到大巽皇宫时,却明显的察觉到宫中气氛不对。可是他并没有在意,直到他被随云帝夜无涯狠狠地打了一拳后。
“你这个混账!我把她交给你,是让你放在手心里疼放在心尖上宠的!可是你呢?你都做了什么!白君夙,你这个混蛋!”
夜无涯双目通红,脸上有着明显的泪痕,那副悲怆的模样让白君夙不由得心头一紧。
“陛,陛下这话从何说起?是不是那个女人到这里来搬弄是非了?可是陛下,臣原本也并不喜欢她啊!”白君夙唯一能想到,大概就是宁云韶在夜无涯面前搬动是非了。
“你!好,你真是好样的!你给我滚过来!”夜无涯怒极而笑,一把扯住白君夙的衣领,将他拽到了后殿。
才踏进后殿,白君夙便仿佛被一只无形的大手扼住了脖颈,就连呼吸都有些费力。原因无他,只因为他口口声声厌恶的女人,正安静的躺在一口棺材里。
白君夙已经没有力气来告诉夜无涯,这一切都不合礼数,他怔忪的看着安静的女子,心仿佛要被什么东西捏碎了。
“……你,躺着在这作甚?还不快,滚回家……”白君夙觉得脸上有些凉凉的,伸出手摸了摸,发现一手的湿润。
哭了,他怎么哭了?他为什么哭?是为了宁云韶?不可能的,不可能……
“十五年前,阿韶五岁,你十岁。你们两个在御花园的华清池旁相识,十几年间,我看着你们相知相爱,你竟然对我说你不爱她?”
“白君夙,你可知阿韶临死前用自己一身精血化为一道护身灵符,只为了庇护你永生顺遂?你可知道阿韶一路相护,替你挡掉了多少暗杀?足足四十七次!”
“你可知阿韶的经脉与元海都受到重创,却还是护送你回到大巽!你可知阿韶拼尽全力赶回宫中,只为了让我不要责怪你!”
“你可知道,阿韶已经有了三个月的身孕!”夜无涯最后一句话,几乎是嘶吼出声,这句话也仿佛一把刀子,生生的捅在白君夙的心口。三个月……正是他们成亲的那一晚。
白君夙双目无神,他的脑海里乱极了。有两个声音在不停的争吵,一个说自己爱的人是别人,另一个却说自己爱的是宁云韶。
白君夙踉跄了一下,没能稳住身形跪在了地上。大殿中无端卷起一阵大风,夜无涯的瞳仁儿紧缩,因为他发现这阵风竟然是因为白君夙身上的元力暴动而引起的!
可,白君夙不是根基被毁,元海枯竭吗?这怎么可能?!
一瞬间,纷杂又大量的记忆出现在白君夙的脑海里。他与宁云韶切磋比试,他为宁云韶在鬓间簪花,宁云韶为他四处寻找治疗元海的药物,宁云韶为了他与家人分离……他头痛欲裂,终于没忍住大喊一声,随之而来的却是绝望的哀鸣。
“啊!阿韶,阿韶!我该死,我真的该死啊!我怎么,能将你忘了?你醒一醒好不好?都是我的错,你醒过来啊!是我错了,你别不要我啊!阿韶!”
白君夙几乎是爬到棺材边,声声哀戚,满是忏悔与绝望。
可是,他爱的那个人,再也听不到了。
大巽七百五十三年,隆冬时分。战神宁云韶逝世,死时已有三个月身孕。丞相白君夙,疯了。
两人情定十数载,成亲三个月,一死一疯,让人唏嘘。
两个月后,白君夙被人在宁云韶的棺材里发现,发觉时已经没有了气息。而他们的身边,只留下了一个神秘的图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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