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见，心难息

    
    王公权老婆不得已，最后还是打给李彬，看能不能想办法卖掉这堆积如山的货，可没说几句，李彬先怼过来。
    “你们还在考察期，什么时候成为我们正式授权商了？即使是，网上抛售也得经过我们协商同意才行，怎能擅自行事？打王公权几天电话，天天关机，搞什么名堂？”
    婆娘听得出电话那头正怒气冲天，只得简单解释了几句，不说倒好，一说，李彬冷冰冰扔来一段话。
    “不好意思，你们考察期结束，不合格，以后不会再合作了，网上抛售这事，我已联络各大平台屏蔽，我不追究你们的法律责任，但我也不再帮你们处理这些库存，你们好自为之！”
    外面没寻到路子，王公权只能在里面呆几年，刚进去时，他老婆还常来看他，带给他一些消息，但也没什么好消息，无非银行催贷，工人讨薪，新厂回收以资抵债等。
    可是渐渐地，老婆来得越来越少，又过了段时间，王公权先后收到两样东西，一是离婚书，二是碎瓷片，装碎瓷片的箱子上还贴着当年的快递单，上面写着老厂的收件地址，备注栏里写着“易碎品，小心轻放”。
    王公权由此重病一场，暴瘦十斤，换了个人似的，整日恍恍惚惚，在那段生病恍惚的日子里，他时时梦见他与郑小璐搞在一起，搞着搞着，男女主角忽然又换成ARNOLD和他老婆，气得他梦里骂不出声，只能猛烈咳嗽，将自己咳醒……
    说完里面，再说外面。
    其实，王公权刚进去时，外面声势浩大地闹了两场，一场是工人跑劳动仲裁讨薪，二是集资村民跑政府大楼要钱，这一闹，敢来接手王公权新厂的人，寥寥无几。
    而且王公权老家那边民风?G悍，每天派几个代表，轮流坐政府大院里，害得领导都只能从后院偷偷进来办公。
    领导也实在没办法，安抚民心，那是要票子的，哪是几句安慰话就能糊弄的。你想解决吧，没钱，不解决吧，这快过年了，万一闹到上面，又恐怕官位不保，真正急死了这些穷得叮当响的父母官。
    正这时，风云下面一子公司过来，诚心诚意地与当地银行和政府，共同磋商这接手事宜。
    银行要求简单，只要不烂账，原来贷款按时还就行，政府要管的事就多了，工厂工人的薪水，工地工人的工钱，还有讨集资款的异地乡民，涉及的人又多，面又广，金额也大，这些人，年前无论如何都要发点钱，才能安抚下去。
    风云代表听取各方意见后，说：“那些集资的大多是农民，农民辛苦种点地，攒点钱不易，钱该退；工人漂泊在外，两班倒三班倒地干活，没钱过年也不行；至于建筑工人就更不用说了，风吹日晒的，岂有白干的道理？”
    县长和县委书记一听，这风云代表简直是活菩萨啊，连连点头说：“张经理说得对，这些问题都要解决！”
    可是，怎么解决？
    当时KEVIN下追单，要求的交货期是阳历年底，而农历春节在二月初，也就是说，中国人注重的农历除夕，仅半月之遥了。
    “现在离春节还有十来天，如果时间抓紧，风云接手，并安抚好各方民众，这事还是办得成的。首先，王公权银行贷款，所欠工资，所筹民资等，具体金额，我们要清楚，其次，民众如何安抚，我们也得划分责任。”
    “风云如果接手，工厂还得继续生产，工地还得继续建设，所以，工人工资和工地工钱这两块，由我们风云负责更为妥当。只有钱到手，他们才能过个开心年，年过好了，年后才乐意回来继续工作。”
    “至于集资乡民这块，由于乡民们都是与王公权个人发生借贷关系，与厂无关，我还是听听二位领导意见吧！”
    风云之前，其实来过两家谈判，但谈崩了，加上工人和乡民的两次游行，县领导学乖了，不再狮子大开口，谦虚道：“张经理思路清晰，又讲求效率，还是我们洗耳恭听吧……”
    风云，银行和县领导谈了一下午，终于有了初步框架，会议一结束，兵分两路夜话。
    第一场夜话在县政府会议室，县委书记请两村代表入座，寒暄客气一番后切入主题：“乡亲们，你们这样集资是违法的，可知？”
    其中一个村代表，立刻拍案而起，嚷道：“我们凑钱给王公权，盼他生意做大，带我们分点红，怎么叫违法？现在他被你们抓了，我们血本无归，你们一句违法就把我们打发了？”
    这个年轻人着急上火了好几天，他是村里凑钱最多的一个，也难怪人家着急。旁边一老者一把拉住他，劝道：“先听领导把话说完！”
    村代表班子也极有意思，都是老少配，少的冲动，负责吵架，老的持重，负责讲理，县领导思想工作做了这么多年，也不是吃素的，一眼看出其中玄机，忙和颜悦色地说：“小伙子，先坐下，别激动啊！”
    “钱虽筹在别处，但事发生在我们这，你们告在我们这，我们就给你们当家作主，帮你们解决。但针对刚才小伙子的错误意识，我还得强调一下，王公权犯了好几条法律，不抓他，就叫有法不依，再说，放他出来，他就能把钱给你们退了吗？”
    年轻人不说话，他那话本就不是帮王公权说的。
    “现在有家大公司有意接手王公权的工厂，我们正在协商如何退款给大家，尽可能给你们把本钱追回来，但利息分红，那可没有！”
    两村代表点头赞同，老者追问道：“请问什么时候能退回我们？”
    “老人家，我们争取年前，多多少少给你们讨回一些。你们现在立刻回去，召集乡民，按这份表格样式填好姓名金额，明天中午12点之前，交到我这。据我所知，筹资时应该立有借据，原件你们收好，明天复印件记得一并交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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