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七七跟陆闻人说了一声,也跟着去帮忙。
姜母见她跟来,忙把人拉住,“小七,你跟娘说实话,你在那边过得还好吗”
姜七七笑着道,“好呢。”
姜母摸到她手背上一道小口子,拧着眉问,“这是怎么弄伤的?”
“不小心让野草划的,你看都愈合了,不碍事的。”姜七七说着上下翻动手掌给她看,“只有这一道。”
姜母见那口子确实不深,又见没有其他的伤口,才放下心来,“你大哥说你会做饭了?”
正生火的姜大嫂听了,动作一缓,支着耳朵听起来。
姜七七点点头,“嗯,会一点。”
“不错,不错,是该学着做。”姜母又心酸又欣慰。
“不过我只会简单的,今天正好给娘和大嫂打下手,多学几样菜。”姜七七笑着看向姜大嫂,后者也回了个轻笑。
“行行行。”姜母见了,心情慢慢放晴,笑着道,“也不用你打下手,就在旁边看着就行了。”
在姜母看来,女儿在陆家要洗衣做饭,还要伺候丈夫,估计是忙得脚不沾地,一刻不得闲。难得回家一趟,怎么也不能让她再受累。
姜七七嘴上答应,手上却抢着活干,看得姜母和姜大嫂两人一愣一愣的。
过了会儿,姜母想到什么,对姜七七说道,“小七,闻人毕竟是第一次来家里,可能会不自在,要不你去陪陪他?”
“不用,书生有爹和哥哥们陪着就够了。”姜七七摇摇头,“我啊,就在这帮你们打下手。”
姜母倒吸一口气,和大儿媳对视了一眼,“你怎么称呼他的?”
“书生啊。”姜七七边说边挽了挽袖子,倒水进盆里,开始洗大白菜。
动作熟练,一看就不是就第一次做。姜大嫂心想,难道她真学会做菜了?
姜母忧虑道,“我听说读书人都讲究呢,这么书生来书生去的喊着,他心里会不好过吧?”
“没,他觉得无所谓。”
对于这个称呼,姜七七被姜齐训了一顿后,深刻反省,去找陆闻人探讨过,他没说不可以,应该就是无所谓。
“这,这也不能这么喊啊。”
“娘,他如今不是读书人了,没关系的。”姜七七说罢,赶紧转移话题,“咱们还是快做饭吧,要不爹该念叨了。”
姜母见女儿不想继续聊下去,只好作罢。
算了,女儿的日子本就不好过,她这个做娘的又何必非要在这些小细节上拘着她呢。
水烧开了,姜母将淘好的米倒进去,转问训道,“你们刚成婚,处处需要钱,怎么买这么多东西过来了?老人常说当家才知柴米油盐贵,你们刚成家,处处需要花钱,不该花的要知道攒着。”
“娘,我知道的。”姜七七擦擦脸上不小心溅到的水珠,随口回答,“但我回门也不能空手回啊,况且,爹娘和大哥大嫂养了我这么多年,我带什么来都不为过。”
这话说得姜大嫂心头一热,她停下手中的动作,看了眼睛自己婆婆,见她直接怔在原处,眼眶微红,想来也是被小姑子一番话触动了。
她这个小姑子,好吃懒做,性子十分不讨喜。孩子吃什么,她也就要吃什么。十几岁的人,跟侄辈争宠抢东西,她也从不觉得丢人。你要是让她做什么,便推三阻四,拖到最后,就是看不过眼的婆婆做了。
姜大嫂也看不惯,但人爹娘、大哥还在,也轮不到她管。
以往丈夫对这个妹妹也是不假辞色的,只小姑子回门那天没回来,又听送亲的人回来说陆闻人住的是陆家老宅,那老宅破落不堪的。家里二老实在放心不下,就让他跑了一趟。
去的时候,丈夫还一脸不耐,说什么她自己要死要活都要嫁的,受苦受累都得她自己受着。
哪知道,那趟回来,他就满脸唏嘘的说小妹长大了,第二天又跑了一趟,说是去给她补墙。
前几天下雨,他也是看着屋顶发愁,说担心那边会不会漏雨,漏雨的话该怎么办。头天就担心得很,第二天一大早就披着蓑衣去看。
那时候,姜大嫂还不信这小姑子真的改变了。一个任性了十几年的人,会突然转变性子吗?她反正从来没见过。
她只以为这小姑子使了什么手段方式,让丈夫心疼了,才一个劲的想帮他们呢。
今日看来,她真的懂事了不少。以往别说主动进厨房帮忙,便是一句好听的话都不会说的。
再想想,小姑子的转变也不是很突然的,出嫁前几日,她就不跟孩子们抢吃的了。
心头滚烫的姜母半晌才欣慰的说道,“唉,我们七七长大了,知道心疼娘了。”
姜七七道,“你们对我好,我都知道呢。”
这时姜木进来了,“说什么呢?这么热闹。”
“没什么,你不在外边陪着你妹夫说话,跑这来做什么?”姜母语气颇冷。
姜大嫂也是低着头只做自己的,一眼也没往姜木那看。
姜木似乎毫无所察,或者说他本就是个不识趣的人。他找了根凳子,坐在一边,“妹夫有爹和大哥陪着呢,他是读书人,只有大哥能说上话,我这般书都没见过的,可说不上话。”
“姜木,你!”姜母将手中的木勺狠狠一掷,“当初是你自己不愿意去的,如今你做甚说这些话来戳我心窝子?平日里你如何说都成,今日你妹妹回门,你收敛点。”
“娘,你这是说什么呢?我没有那意思,是母亲想多了。我过来,只是想找小妹说说话。”姜木缩在凳子上,还翘起个二郎腿,“小妹,妹夫的腿还能站起来吗?”
姜七七甩干小白菜上的水,“能吧,只是可能会落下残疾,往后不能再考功名了。”
“这样啊。”姜木抬手抹去溅到脸上的水珠,似乎很担心她,“那你们以后生计怎么办?你看你,肩不能提手不能扛的,他又落了残疾,可怎么办?”
姜七七道,“种地啊。”
“四哥听说你们连块地都没有,要种地的话可得买,一亩好田可要好几两呢。”姜木眼珠一转,“还是你们手上有银子?”
“姜木!”姜母一听,怒火高升,“你出去。”
“我不出去。”姜木屁/股都没挪一下,“我关心小妹,才问她的,不是出于关心的话,谁会问她?小妹,你说是不是?”
“嗯。”姜七七点点头,转而看向姜母,“娘,没关系的。”
姜木便接着问道,“我看妹夫那轮椅打得极好,应该不便宜吧,今天又带了这么多东西,小妹,妹夫从京城回来,是不是还带了银子?”
姜七七毫不犹豫的摇头,“没带银子。”
“不可能,肯定是带了银子的。他在京城待多少年了,听说前几年还年年往家里寄银子呢。咱们这也没外人,小妹,你就说说他带多少回来了。”
“四哥,我说了书生没带那就是没带。如你所说,咱们这也没有外人,家里有没有银子,我也没必要瞒着。今日带回来的礼都是拿我嫁妆买的。”
“小妹,你啊,还是没说实话,是不是妹夫教你这么说的?你以前可不是这样的。”姜木啧啧摇头,像是对自己这个妹妹失望透顶。
“四哥,你认定书生有钱,是担心我们吃不上饭,求到四哥面前吗?虽说我们日子也不大好过,四哥大可放心,我们断断不会求到你跟前的。”姜七七也不做事了,直直的看进他的眼中,“外面的人怎么传我的新婚房多寒酸,我也知道。四哥向来消息灵通,想来也是早有耳闻。如今不听我的实话,倒要多番揣测书生有钱,是特意来嘲笑我的?”
姜木一怔,“小妹,四哥不是这个意思啊!”
姜七七并不听他多说,“四哥,你想知道的都知道了,去堂屋吧,回门一天,我只想好生跟家里人吃顿饭。”
姜木看了看他娘和大嫂,两人也拉下脸看着他,看他像看什么十恶不赦的人。
姜木讪笑道,“四哥嘴笨,好好的关心竟让小妹误会了。小妹不想说的话,四哥这就出去。”
等人一走,姜母便沉声道,“小七,他也不是刻意来嘲弄你的,是想找你们借钱呢。”
“借钱?”姜七七想起她在屋檐下听到的半截话。
“嗯。”姜母语气挫败地说起姜木的事。
姜木小时候上山玩耍,不小心被树枝抽到眼睛,右眼从那时候就瞎了,只留了一条小小的缝,他为人又有些不务正业,整日游手好闲,便一直说不上媳妇。
两年前,也不知道怎么和镇上一个姓郑的寡妇看对眼了。那寡妇和比他大两岁,还带着两孩子。家里不肯答应,他找来村长,分了自己的地,到镇上跟那寡妇过去了。没几天,便卖了他分得得地,说是以后再不会回村子。
不过那不回村的话却是屁话,半年前,他突然回来,说郑寡妇的女儿生病,家里钱都拿去治病,已经揭不开锅了。
姜家这边气归气,但木已成舟,也不能不管他啊,就兄弟几个凑了凑,给了三两银子。
哪知道,那次之后,姜木三五不时就要回来找几个兄弟借钱,次次理由都不一样。
今天来也是这个目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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