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这里,对方要玩什么把戏谢清和已经彻底明白了,为了逃脱罪责,他们打算将黑锅和嫌疑都推到伤者身上。而对他们来说,伤者最好变成死人,只要死人是最安全的。
谢清和果然看了一场让他啼笑皆非的闹剧,两个骑在马上的人假作气喘吁吁的赶回来,大喊道:“大人!郝大哥、不,郝勇他居然和贼人勾结,后头来人了。”
然后领头的那个人就呵斥犯人们,不准乱动,跪在地上!说完出去,就能听到一阵刀剑对砍,间或伴随着惨叫的恶战之声。然而,谢清和看到的却是,几个人拔出佩刀互相敲击,嘴里配音,最后还在自己身上都划了几条血道。
就听领头人道:“贼人郝勇已然伏诛,贼子们退走了!”这场闹剧才算停下。
谢清和看的心生感慨,这下不止无过、反而有功,虽然没拦住贼人偷人,但是却留下了敌方一具尸体,还抓到了内部的叛徒。
呵呵,厉害。
谢清和原想掳走一个官差,问问这其中是否有仇家或者他的眷属,现在看来还要再计较几分。
他想的是出了这种事,在把人掳走,担心作孽。可是官差无人监管的时候会干出些什么事情,依旧打破了他的认识下限。这帮畜生在偏僻官道上走得久了,夜晚寂寞,将目光放在了流放的犯官家属身上……
谢清和跟着他们的第三天夜里,这帮王八蛋打算拖几个长相还算端正的女人出来泻火,嘴里还不干不净的:只有这种货色了,毕竟稍稍俏丽些的,都被弄到教坊司去喽。
这些女人也都是官家出身的好女儿,一朝父兄、丈夫出事,平素的矜持尊贵都没了。一个个失魂落魄,流泪寻短见者有之、心如死灰任人施为者有之、想要借着这个机会让自己和孩子多得到些好处的也有之。
不过要看见这些场景,估计就得坐视不理看到最后,谢清和没有那么丧心病狂。对于他来说,这样的场景曾经是脑海中的梦魇,家族上下的恐慌。最后解家没有落得如此下场,哪怕以谢清和这样心性,面对皇权的无可反抗,最后还是要承认皇帝对解家网开一面,感激皇恩浩荡……
呵呵,所以谢清和自然不会眼看着这些女人受此一难,那几个混账已经开始脱裤子了,林中深处哭声一片,被看守着押在宿营地的犯人也隐隐传来悲声。可是林中哭声戛然而止,紧接着传来的是男人的惨叫,稍后就见到一群女人衣着整齐的走了出来。
看守犯人的官差大惊,来不及拔刀就被人打倒在地,来人身量很高、蒙着面,看不清长相。蒙面之人将官差踩在脚下,刻意压低声音:“别翰在哪?”
官差打着哆嗦,他们这是犯着了哪路神仙,这一趟差事怎么这么不顺当呢!
“别、别翰是谁?”话刚问出来,长剑就压在了喉咙上,官差快要吓尿裤子了:“大、大侠您别、别……我想起来了!想起来你说的是谁了。”
“说!”
“别翰判了流放不假,可是临出发前他就在严刑之下受到重伤,他死了。”这个消息如当头一棒,谢清和耳边嗡嗡作响,官差继续说别翰妻女在这里的话,他根本没听进去。
人群中有个女人拉着个脸上脏兮兮的小孩子站出来:“不知大侠找亡父所为何事?”这女子便是蒙面人当然是谢清和,方才救出的人之一……
这简直是命运的捉弄,谢清和剑尖抵着官差让他不要乱动,冷声问道:“别翰是个阉人,他怎么娶的你,又哪里来的孩子?”
女人脸色惨白,似乎没想到对方能知道这么私密的事情,她掩面:“贱妾是个寡妇,别大人夫人去世之后,别大人续娶了贱妾,也认下了贱妾的孩子。”
也是个可怜人,别翰要娶,她一个寡妇不好说不嫁。谢清和仰天长啸,最后只有哀叹一声,事已至此,他能杀了不相干的可怜人复仇吗?
冤有头债有主,这也扯不到这对母子身上,谢清和收起剑,威胁官差再敢乱动,小心哪天晚上脑袋没了!然后不再停留,飞身跃入丛林就此离去。
他需要找个地方,大醉一场。复仇这种事情从来告慰的都不是死者,而是活着的人,很久以来谢清和的内心都燃烧着复仇的火焰,这把火烧得他日夜不得安宁。现在想来倒是失忆的时候,活的更轻松容易一些,而他以为复仇成功的这个时候,却被告知仇人死的干干净净了。
不必他动手,不必在费尽心思想办法探听消息,已经死在监牢了……呵呵,谢清和一壶酒下肚,突然觉得自己毫无目标。失去记忆的时候,他可以找记忆;找回了记忆他可以想办法复仇,现在不需要复仇,他要做什么。
天地茫茫,似乎什么都能做,又好像什么都不需要他做。
“看不出你也会买醉。”
一个低沉的声音传来,谢清和摇头晃脑、左顾右盼,没有人啊。这是个小酒棚,真的是个棚子,简陋得很。
我听岔了么?谢清和又趴回桌子上,都出现这种情况,自己的确是喝醉了吧。可是那声音仿佛又近了些,“连听声辩位都做不到了吗?”
哎,谢清和猛然跳起,将酒棚主人吓了一跳:“客官,您这是?”
看见了,对方一身黑袍,依旧是半覆面具方思明!
谢清和想起了他带走的那两个孩子,方思明能与犯官眷属有什么关系?左思右想,他没有问,与方思明并不算熟悉,更谈不上朋友。这样的事情,还是不问为好,谢清和扬眉笑道:“巧了,方兄也在此?”
方思明看看这个酒棚,扔了一块小银角子给酒棚老板,吩咐道:“拿几坛酒绑好给我,我要带走。谢兄不妨与我一叙,眼看着要下雨,这地方不适合对饮。”
谢清和看着长身玉立的对方站在门口,显得气度翩然,此人的确更适合锦衣玉食、长享富贵。这酒棚如此简陋,的确与他不太相称,便道:“恭敬不如从命,请带路。”
跟着方思明纵马驰行,前往了一处好地方,一处亭子。此亭临湖而建,虽然现在天气阴沉、湖面让人略感压抑,但是在这里喝酒也要好过方才的小棚子,起码这里开阔。
谢清和撕开酒封:“请了,方兄。”仰起头开始灌酒,自然没看到方思明摇摇头。
“我早就看到你跟在他们后面了。”方思明难得先开口,然后也打开酒封,慢慢的饮酒。
每次看方思明的一举一动,谢清和总怀疑他是个任性的世家子弟,而且能为像二丫那样的女孩子出手,可见方思明可能也吃过苦。许是很小的时候家道中落过,或是其他缘由,所以是非观有些极端,他认为是错的,不合理的,就一定要铲除。
“我也看见你了。”谢清和放下酒坛,用袖子擦擦嘴角:“你带走了两个孩子。”
方思明随意的看了他一眼,谢清和只是笑,却没有继续说下去。似乎这句话只是年轻人争强好胜,而非自己好奇对方做了些什么,又为什么这么做。
谢清和如此知情识趣,方思明自然免了解释这一遭自己为何跑的这么远、这么偏僻,也免于解释自己为何在离开之后又回来与他喝酒。何况,连他自己也说不清楚,再将那两个孩子交给属下之后,自己为什么还要回来。
可能是他从未有过什么朋友,这个只有一面之缘的谢清和与自己行事作风颇为类似,让他隐隐有与其结交的想法。倘若能够结交这样的武林新秀,对义父也是桩好事。既然要结交,方思明回想起自己仅有的几次需要与人结交的时候,义父交给自己的办法。
首先自然是关心,他就道:“谢少侠看似郁郁,若不介意,不妨一吐为快。”
谢清和这点事情没什么不能说的,当事人都死了,他又撕开一坛酒,就将自己、月娘、别翰那些事情说了一遍。其中隐去了解家,只是说自己未婚妻被人霸占,然后又将月娘虐待致死。
方思明听完,良久无言,似有所动,最后他道:“那你为何不杀了那对母子呢?”
谢清和愕然:“那母子也是可怜人,我又何苦杀人泄愤。如果杀了他们,我心中好过也就罢了,可是,我手握利器,对他们却毫无杀心。”
方思明没有接话,只是淡淡的叹息一声,轻的让人听不到。
这一日,在湖边谢清和喝的酩酊大醉,待到醒来之时,赫然发现竟然身处暗香。头疼,他撑着头起身,他是怎么到这里来的?
不止他,连暗香掌门兰花先生也在与关展眉思索,为何这个武当弟子会不省人事的突然出现在暗香?
兰花先生已经知道了谢清和与暗香的那些纠葛,谢清和也说过不会迁怒于暗香,再说他们并不害怕。只是在万圣阁勾结叛徒入侵暗香之后,掌门不得不多想一些,此人究竟是如何神不知鬼不觉被人放入阵法当中的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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