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留香手游之一川波

    
    楚留香奔出院子没多远，躲在了房顶上喘粗气，在被人喝醉表白之后，楚留香发现了更可怕的事情：他并不反感谢清和的身体，他只是……只是觉得很尴尬。要知道，香帅的人生信条一直都是勇于面对，不能自欺。
    那么，楚留香自己问自己，如果我和清和将话说清楚了，不尴尬了，我是不是一点都不排斥和他一起洗澡。我会对他，咳咳，会向对女人那样，和他……作为一个健全的成年男性，盗帅也是了解甚至明白龙阳之癖的。
    何况如今的江湖，武当年轻道长都开始写男男风月之书了，堂堂香帅看过一两本也没什么好奇怪的不是吗？
    反正楚留香觉得自己看过男男风月话本，这种行为是很正常的，如今的潮流嘛。上至庙堂、下到江湖，无一幸免。可是如果按照这个思路想下去，房顶上的楚香帅硬生生被春风吹了个寒颤：这么思考下去，如果小友有那个意思，那试试也无妨啊。
    毕竟在金陵酒楼还遇到了一对正在那什么的同性情人……楚留香觉得自己仿佛推开了新世界的大门，或者说不是他推开的，而是谢清和用一句没说完的话给撬开的。楚留香现在的脑子有点乱，他既觉得那不是正路，自己有责任将谢清和带回正途；可是反过来他看到如今的世道，又觉得感染一下南风，似乎也没什么大不了的。
    盗帅活到将近而立之年，还是头一回这么纠结，纠结到了谢清和站在拱门处看着他，都没被发现。
    谢清和这会儿也惊了，哎哟喂，真的出什么大事了？楚留香也会魂不守舍啊。他哪里知道，自己的无心之语，给香帅带来的却是心灵深处的翻江倒海。如果谢少侠知道发生了什么，他一定会哈哈哈大笑。
    “大哥，自从月娘去后，我对天下女子都绝了心思。唯恐再出什么事情，我真的承受不了，原想如此独自一人过日子也就算了，没想到遇上了你、遇上那么多人啊。我觉得自己就不是一个人，这样真好。”
    这才是酒中的谢少侠想说的话，没想到因为口齿不清被楚留香误会，其实这也不能怪谢清和。毕竟如今江湖的风气，啧啧，就是那样的橘里橘气。
    迷惑的谢少侠喊了一嗓子：“大哥！”
    这声音对于楚留香来说无异于魔音灌耳，身子一歪差点从房顶摔下来，给谢清和吓了一跳。也被赶过来与他们汇合的胡铁花看了个正着，胡大侠笑的嘴都要歪了，这事能让老酒鬼嘲笑老臭虫直到下半辈子。
    “别笑了你，”楚留香没好气的说道：“我说老酒鬼，你的嘴都要歪了。”
    胡铁花大笑着从外面走进来：“诶诶诶，你看我与清和都是清爽干净，老臭虫，你怎么没去洗澡啊。”
    谢清和一些迷惑，原谅他宿醉方醒，他刚想说香帅不是去找胡铁花了……
    没出口就被楚留香打断了：“我刚才想找你来着。”香帅拼命的将话题岔开，他看看自己倒也不是很糟糕，换身衣服就成了，干脆简单的梳洗一下、换身袍子，然后三个人就一同到了前院做寿的正地方。
    金老夫人金雪莲正坐在主位，老夫人通身雍容华贵、面上带着慈爱的笑。金灵芝就站在祖母身边，看着谢清和与那两个挂着面具的家伙一同过来，她低下头悄悄在祖母耳边说了些什么。
    等到谢清和上前去的时候，金老夫人拉住了谢清和的手……拉住了谢清和的手！！
    楚留香和胡铁花双双震惊，这是个什么意思？连金灵芝都愣住了，她疑惑不安地看向祖母：“祖母……”
    金老夫人没理孙女，拉着谢清和的手打量这个长身玉立、举止稳重的年轻人，看的谢清和发抖—这眼神和当初舅母看自己差不多，活脱是打量女婿的眼神！
    果然，金老夫人就道：“年轻人，我听说你是武当高足？”
    谢清和快速的飞了一眼同样一脸紧张迷惑的金灵芝，乖乖道：“是，老夫人，晚辈武当谢清和。”
    “好好，我就说我们灵芝眼力不差。”金老夫人似乎老怀大慰：“从前我为你姑姑们选婿，也是要选这样的年轻人，才能留住家业。”说着与楚留香、胡铁花这两个带着□□的后生也点了点头，才让谢清和他们下去。
    金灵芝一脸苍白，谢清和一脸迷惑，他不好问金灵芝，只能问楚留香：“大哥，金老夫人这是什么意思啊？”
    楚留香捏捏鼻子，看着胡铁花、金灵芝二人相顾无言，慢慢吐了口气，将谢清和拉到了另一边，低声道：“金老夫人说的话不是给你听的，是金大小姐听的。”恐怕是金灵芝与自己的祖母说了胡铁花，金太夫人不愿意孙女的这个决定，才故意这么说的。
    要叫楚留香自己来说，其实他也觉得不合适，不是金大小姐不好，而是胡铁花这个人他……你看高亚男就知道了。他比楚留香还有不受约束、向往自由，他受不得女人管他。如果让他和楚留香似的总跟宋甜儿她们待在一块，胡铁花简直能疯。
    何况，据楚留香所知，金太夫人因为偏爱金灵芝，早有传言要将金家交到她的手上。这样的话，金大小姐最好找个赘婿，就算不入赘，也不好找一个武林豪侠——以后金家算是谁的呢？
    楚留香摇摇头，这些事情谢清和也明白，可他觉得且不用担心，谁知道未来会是什么样子呢。
    金家乱糟糟的，不一会金灵芝走了，胡铁花说自己还要去喝酒，死活拖着楚留香与谢清和一道去，有点借酒浇愁的意思。谢清和实在不能奉陪，只好抱歉的看着楚留香，然后立马开溜。
    他在万福万寿园里转来转去，来到了一个没有金家下人的地方，谢少侠觉得自己应该是来到了万福万寿园的角落了。谢清和环视一周，决定飞身上墙，然后翻墙离开，他刚想起跳，听到了身后一个声音，“谢清和？”
    ?G！这个声音……方思明！
    谢清和回头一看，果然黑色斗篷的方思明站在一间屋子门口，语气百无聊赖：“我怎么又遇见你了？”
    “……这话该我说吧，”谢少侠小声嘟囔：“我怎么又看见你了，你怎么在这？”
    方思明没有回答，他道：“要不要进来喝一杯。”语气之自然，几乎要让谢清和以为自己离开了万福万寿园，已经来到了方思明的地盘上。谢清和还是很奇怪，方思明如果是来道贺的，他为什么不去前面？如果不是来道贺的，他……怎么看也不像是那种会蹭吃蹭喝的人。
    外面又传来了其他声音，“胡铁花，你还敢跑！”，这个声音是，高亚男？
    谢清和被方思明一把拉近了房内关上了门，他清和透过门缝往外看，果然是高亚男追着胡铁花，两个从那边跑到这边、又从这边跑回那边，最后双双飞身上墙，不见了。谢清和无奈叹气，那边还有个金灵芝呢，胡大哥怎么也这么招惹桃花。
    方思明脸上的表情不对，谢清和向外偷看的时候，他也看到了高、胡二人，一瞬间方思明的脸上闪过了怀念。尽管稍纵即逝，却被谢清和看了个正着，方思明也会怀念吗？毕竟，他看起来应该什么都有、什么都不缺。
    “你也有过喜欢的女子吗？”谢清和突然问道，“你在怀念，怀念爱人？我已经很久没有梦到我的妻子了。”他想到了月娘，两小无猜之时、青梅竹马白头之约，也只能怀念一下了。
    方思明有些怔忡：“什么？没有，我没有喜欢的女子……我只是”他还是不说话，谢清和坐到了那张桌子旁边，拿过了那个没用过的杯子，对方思明道：如果愿意，不妨聊聊。
    就在金四爷开始指责母亲偏心，要将家业留给金灵芝，他的女儿死了都没能多得祖母看顾的时候。谢清和知道了方思明的身世，他比谢清和还要惨，出生就因为旱灾被抛弃了，他托赖一个男人所救，才从“易子而食”这血淋淋的四个字背后隐藏的惨事当中捡回了一条命。
    谢清和眉头锁的死紧，连连为自己斟酒，连喝几杯。
    方思明也略有醉意，他突然很想问问谢清和，愿不愿意和他一样，投入义父的大业。将来他们会拥有很多东西，他们可以帮助许许多多的人……可是，方思明将话咽了回去，这么做仿佛是一个女子自陈身世，祈求垂怜。方思明曾经见过这种手段，他厌恶这么做，他是个男人，应当堂堂正正。
    他不会挟惨祈求帮助，他不需要这么做，他方思明一定会帮助义父……
    “思明兄，”谢清和哑着嗓子问了一句话：“你是万圣阁的人，对吗？救你的人就是万圣阁的阁主……是也不是。”如果是这样，他就能理解方思明了，但是谢清和还想最后确认，他不希望冤枉了谁。
    方思明握着酒杯，他承认了……难得有人与他性情相投、与他在一个毫无防备、没有隐瞒的时候相识，方思明很珍惜。到了这一步，既然谢清和问了出口，他也就不想隐瞒下去了：“对，我是万圣阁少主，阁主正是在下义父！”
    谢清和一声长叹：“蔡居诚现在也在万圣阁，对吗？”
    今天的方思明难得的坦率，他又点头了。
    “……我，”谢清和的预想被当事人承认，可是他半点喜悦之情都没有：“所以，你早就知道我是武当弟子，蔡居诚告诉你的？你明知道我的身份，为什么还想拉拢我呢？”
    方思明摇头：“当时是我自己看出来的，后来二丫那件事，我们几次相遇，我觉得你应该会赞同我的观点。这世上的苦命人那么多，以后”
    “万圣阁就能帮他们了？”谢清和的语气简直不敢置信，他以为这世上的傻子有一个蔡居诚就够了，没想到……“万圣阁前往武当谋害皇帝，如果成功，武当上下就会血流成河！武当山上弟子很多都是被师父、师叔们收养的孤儿，难道他们也该死？”
    而且这个宗教般的，“用血涤清世间惨痛”的腔调，怎么那么像暗香掌门的理念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