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噢!”法净和尚连忙拱手说道,“晚生姓朝韩,名浩志,南江吉安人士。”
“哟!我说今天怎么这么吉祥呢!原来是我老家的吉安人到了,快请坐下用茶!”只见老板娘满面春风地招呼道。
此时,法净和尚一边应着老板娘的招呼,一边坐到茶桌旁。突然,他望见东墙上有一幅龙飞凤舞的诗句,便不由地起身吟念道:“江南春,杜牧。千里莺啼绿映红,水村山郭酒旗风。南朝四百八十寺,多少楼台烟雨中。……张旭壬申春书……咦!?”
“哎!我说韩公子,听你这一念诗句,就是一口的状元腔。看样子今年的头名状元,非你莫属了。”老板娘又是恭维着笑道。
“好!好!多谢吉言!多谢吉言!老板娘的夸讲实在令晚生心情舒畅!”法净和尚一边答应着老板娘,一边还盯着墙上的诗句纳闷地说道,“有点不对呀!”
“啊?怎么不对?”老板娘连忙问道。
“那!”法净和尚用手一指诗句。然后振振有词地说道,“这杜牧乃是晚唐诗人,大书法家张旭乃是中唐之人,这前人怎么会书写后人的诗句呢?”
“哟!韩公子果然好眼力啊!许多人半天也看不出来,而今个让你一眼就看穿,实在在位难得的人才啊!”老板娘又是一阵赞不绝口。
“噢!惭愧!惭愧!这不足夸讲!”法净和尚一边谦虚着,一边慢慢地坐到板凳上。他自以为今天在这花月楼中又纱布擦腚——漏了一手!然而,他万万没想到,老板娘却转念解释道:“不过呀!韩公子,这一点是你说对了。可是这幅字确实是位叫张旭的书生写的。不瞒你说,这张旭就是我的一个外甥,他是在去年早春写下的。”
“是这样……”法净和尚已被老板娘的话惊呆了。他扭头望着墙上的诗句,一时竟无言以对。他没想到,当今还有与前世大书法家张旭同名同姓之人,而且此人的书法还是相当的不错。看来,这当世的张旭是想以姓名和书法上完全效仿前世的张旭,真可谓是达到足以假乱真的地步!赝品!
“哎呀!韩公子知道当今还有个张旭就行了,不要再多想了,请先用茶。”老板娘说着,已把茶杯递到了法净和尚的面前。于是,法净和尚接过茶杯说道:“这张旭真的是你外甥?!那他也一定是位难得的人才啊!”
“可不是!”老板娘一边喜笑颜开地答应着,一边坐下来说道,“我这外甥是个能书善画的才子,如今已去京城赶考。但不知韩公子何时前往京城啊?”
“噢!”法净和尚听了,便敷衍着说道,“我从吉安出发已有十日之久,一路游水观光至此。如今我来到这浔阳城的花月楼,岂有不来拜访之理?而且我还听说这花月楼里还有名震江南的‘庐山五娇’啊!”
“啊!有……有啊!”老板娘却有些慌张了,她生怕说出“庐山五娇”已逃离花月楼而毁掉她的生意,便支唔着说道,“她们可是我这儿的摇钱树!可她们现在还不能见客啊!”
“这是为什么?”法净和尚明知故问,执意说道,“难道老板娘不肯赏给我一个面子?我会多付银两的。”
法净和尚说完,已将一锭银元宝放到了桌面上。老板娘见此情形,早已禁不住喜上眉梢。心想,到手的银两决不可丢掉。但是,她想到如今楼里只有“庐山五娇”的大妹金步摇昨日才被那胡汉山送来,而且金步摇已经大病在身、卧床不起,根本无法见客,她禁不住犯起愁容。
这时,法净和尚看出了老板娘的心思,便起身说道:“老板娘不肯赏我一个面子,那我只好收起银两赶快上路。”
“哎!哎!韩公子!”老板娘慌忙按住法净和尚去拿银两的右手说道,“你先坐着,我马上去给你叫来。”
“不用了,让我随你一道前去。”法净和尚说完,便随着老板娘走去。
很快,老板娘领着法净和尚穿过几道走廊,来到后室。机警的法净和尚早已望见床上躺着一位女子,而且他已断定,床上的女子就是他要营救的金步摇。
这时,只听老板娘说道:“韩公子!床上的这位就是金姑娘,可她有病在身,实在无法起床侍候您呀!”
“嗳!如此甚好!她不必起床!”韩浩志却笑逐颜开地说道,“今日我有幸能见到她的玉面红颜,也就足矣!还望老板娘能让我与她稍絮一会,也好让我不虚此行啊!”
“这没说的,韩公子请!我不打扰你们了。公子请自便!”老板娘说完,便合上门扇去了。
此时,法净和尚料想老板娘已经走远,便急忙来到床边,轻轻唤醒金步摇。
再说金步摇矇矇眬眬地睁开眼睛,她好似刚从另一个世界里解脱出来一样,是从一种黑暗而又飘渺的世界重回到了面前的光明世界。逐渐明亮的眼睛也使她的头脑在逐步清醒,但是,她并不知道她昏睡两于两夜。此时,她望见面前站着一位公子,却又不知他是谁。
“金姑娘!是我!法净!老方丈让我来救你。”只见法净和尚轻声说道。
“啊!……是你!”金步摇终于惊身而起,不觉两股热泪已夺眶而出。
“金姑娘!不要伤心,快随我走!此地不可久留!”
“不!”金步摇却难过地摇了摇头,哽咽着说道,“我还是留在这里吧。这儿本来就是我的归宿。”
“金姑娘!你万万不可在此消度人生,你不是还要和你的姐妹们去寻仇觅恨么?难道说你都忘了?”
“我还有什么脸面去见她们。寻仇的事,就由她们去做好了。我会在此祝愿她们成功的。”
“金姑娘!你的师父们、姐妹们都在苦心寻找你、等待你,你怎么可以不闻不问呢?”
“花开花会落,心热心会冷。我主意已定,法净师父你还是赶快回去吧!这儿是风尘女子易进不易出的是非之地,想走出这花月楼,势比登天还难!”
“金姑娘不用担心!我自有高招!”韩浩志胸有成竹地说道,“老方丈既然派我一人前来救你,决不是靠单打独斗将你救出火坑,山人自人妙计;而且让你平平安安地走出这花月楼,决不会伤到你我一丝毫毛!”
金步摇听至此处,禁不住疑惑地盯着法净师父问道:“这花月楼里里外外都有看管之人,如何平安脱身?”
法净和尚闻听此言,便凑近金步摇的耳朵边嘀咕几句,顿见金步摇的脸上绽开难得的笑容!
……
且说此时的香房门外,只见老板娘正凑近门缝向里观望着。然而,这一看不要紧,却使老板娘吓了一大大跳!她万万没想到,金步摇正在缓缓解衣,而且那位韩公子也已摘下顶冠、解开了青色衣衫。
“哇!……这么快就要上床了!我这个摇钱金树今个真是听话!不用老娘我来劝,带病出战接客为我挣钱!真是个好窑(摇)姐!”老板娘喜不自禁地暗叫道,“今晚我又要发财了。嘻嘻嘻……”
说完,老板娘便乐滋滋地向旁边走去。
时辰不大,只见一位青衣峨冠公子和一位光头和尚大大方方地走出花月楼的大门;然后,他们又牵起一匹白马混杂在人流之中。
再说等到老板娘来到金步摇的香房之时,里面却早已空无一人,哪还有什么“含苞欲放”的一对男女?真是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摇钱树不见了!这下可赔大了!再叫人赶紧四处寻找,可哪还有金步摇和韩公子的影子?一定是姓韩的拐骗走了她的摇姐哟!咳!咳!咳!这可怎么得了啊?
原来,在法净和尚和按排下,金步摇已女扮男装而他自己却改头换面、恢复原来的和尚模样混出了花月楼。无论此时的老板娘多么惊慌地命人四处寻找,但全都无济于事,法净和尚和金步摇已踏上了庐山东林寺的去路。
说来也巧,法净和尚和金步摇行至半途、路遇独行而来的李仙丹。姐妹俩在此相遇,似如“三秋不见”,满腔肺腑之言不知从何说起,只知道紧紧地拥抱在一起,悲喜交加的泪水已不约而同地流淌出来。
许久,这一幅悲欢离合的场面和面孔终于接近尾声。于是,姐妹俩继续随着法净和尚赶往东林寺。
未行多久,他们进入了一片树林。也就在这时,远处隐约传来了刀剑相搏的撕杀声。不容细想,他们三人便闻声向前寻去。突然,他们发现脚下的草丛里躺着一位女子。仔细一看,竟是三妹郑温柔。于是,姐妹俩急忙解开她的软麻穴道。经过一问,三人才知道她是被师父吴天霸点穴倒地的。不容分说,四人急忙找到格斗的两人。细细一看,果然是吴天霸和一位头戴笠帽的剑客正在拼杀。于是,众人叫停了吴天霸。那位剑客望了望面前的众人,便也收剑作罢。
虽然这两位“刀剑一场”未分胜负,但这却增进两人的互敬之意。就象后世所说的“梁山好汉——不打不相识”一样,两位已拱手言和。互相通报姓名之后,才知道彼此都是堪称“半斤八两”地英雄好汉:一位是“蜀东六雄”的二把手、江南无敌镖局的“追命刀”吴天霸;另一位则是宫廷大内高手“天皇密使”司徒一敏。这样一来,两人便解除相互的误解——吴天霸不再认为箬帽剑客是他所要找的大逆不道之杀手阿里耶库尔,而且他还得知正是面前的这位大内高手在山间的一家客栈杀掉假驼子李老头父子四人,从而救得了“蜀东六雄”一命;司徒一敏也不再认为这位携刀大汉是位抢掠民女之徒,他们的确是师徒关系。
最后,吴天霸等人和司徒一敏互相拱手辞别,纷纷踏上了各自的归途。
这正是:乐极生悲湖上飘,花月楼中救步摇。
阴错阳差两相斗,相逢一笑赴神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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